072 顿悟
沈雁看了她一眼,弯唇道:“所以母亲命好,遇上专情的父亲,不用像四婶那样为这些事忧愤。【】<冰火#中..” “那倒也是。”华氏面上红了红,低头笑起来,“你父亲脾气好,求上进,而且在外从不乱来,此外还不嫌弃我是商家女,当然是好的。” 说完她微微一叹,又道:“其实我不想让他纳妾也不全是因为我嫉妒,毕竟我没给他生个儿,这放在哪儿都说不过去。而是我害怕当他有了别人生的儿女的时候,他会渐渐不那么疼你了。”说完她眉间露出丝苦涩,又垂头下去描起图来。 对她来说,如果沈宓有了妾,她的世界便等于坍塌了,可她还有沈雁,那么怎么也可以继续过下去。可是如果沈雁的父爱也被平白分走,她却是受不了了。她总不能一样也不能为她争取。 所以她也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希望沈宓能有传宗接代的嗣,一方面又希望他起码能心里只有沈雁这一个女儿。 可是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事? “母亲。” 沈雁鼻酸酸地,放下笔来伏在她膝上,“母亲,你放心,父亲不会这样做的。” 她心里也有华氏一样的矛盾,可是不同的是,她有信念,她能努力改变。世间头胎过后好些年没怀孕的妇人又不只华氏一个,她不过是刚好早逝,假如她能够健健康康与沈宓恩爱下去,谁能保证她就一定生不出来? 再说,前世沈宓不是宁可不要嗣也没曾续弦吗? 华氏笑笑,宠溺地拍拍她的小屁股,“有也不怕。我有你这个粘人的小麻烦,日也不会难熬。” “那是!”沈雁很高兴母亲能这么想得开,直起腰来搂住她的脖:“这辈我就陪着父亲和母亲到老,等你们老了,我就做个又大又舒服的大马车,然后带着你们四处去游山玩水。要是遇到风景好的地方舍不得走,我们就在那里住下。” 华氏捏她的鼻:“你不嫁人了?” “不嫁。”沈雁大笑着伏到她肩膀上。 母女俩正说着体己话。外头紫英打帘道:“二爷回来了。” 沈雁连忙从母亲身上退下来。迎上去道:“怎么样?” 沈宓摇摇头,走到房里坐下,接过华氏递来的茶喝了口。默了半日才道:“打死了林嬷嬷,自不可能再让他提休妻之事。但我看即使如此,四房此后也让人头疼的。” 沈雁与华氏俱都无语。 林嬷嬷是陈氏的陪房,更是她的乳母。今日她虽然有害人之心,但到底未成事实。沈宣亲手将她击毙已算是了了,若是再提休妻之事,不但陈氏不会允许,沈家也绝不允许。 不过。沈宣之所以会气怒之下打死林嬷嬷,也许是因为知道就算他不这么做,沈家也不会容许他休妻的吧?毕竟两家的体面要紧。顶多就是把陈氏送去庄里静养什么的,真正走到休妻那步。已经是打定鱼死网破的主意了。 沈家如今正处在复兴的要紧时期,怎么会容许因为死了个妾而闹出这种风波?何况,陈氏还是有嗣的。 可是沈宣压在心里的那口气,又要如何才发泄得出来呢? 翌日早上沈雁在华夫人房里看她摆布妆奁,素娥奉沈夫人之命送来了几碟后赏的点心,并转告了沈夫人因为府上出事而惊扰到她们的歉意。 华夫人连忙赏了对银锞,素娥笑道:“舅的赏赐奴婢原不该辞,只是来时我们已有嘱咐,此番府里发生这样的变故,令得舅和表姑娘们无法清静,已是本府处置不周,万万不敢再让舅破费。还请舅看在两府至交多年,又是姻亲的份上,在外替咱们遮瞒一二。” 沈雁暗地里有些不以为然,扭头去看桌上的琉璃盏。这会儿闹出丑事来便知道两府是至亲,早那会儿又做什么去了? 华夫人退身坐在锦杌上,含笑道:“你去回话,就说亲家说的很是,莫说两府是姻亲,就冲着我们老爷在世时与亲家老爷有着过命的交情,我们华家也是时刻盼着沈家好的。正好比我们姑奶奶到了沈家,我们也盼着亲家多多指点照应。” 素娥面上滞了滞,含笑称是,下去了。 沈雁可真喜欢舅母这软中带刺的劲儿!凭什么沈家有求于人的时候就认起两家当年的交情来,没事相求的时候就对华氏般不满?华氏纵然性格上有缺点,可她终究只是一副直肠,并没有什么算计人的小心眼儿不是吗?沈夫人不步步紧逼,华氏能跟她处成这般田地? 不教她们知道点厉害,以为华家人是好欺负的。 她扑过去撞到华夫人怀里:“舅母真是好样的!” 华夫人嫌弃地拎起她后领将她提开,“这动不动爱扑人真是丁点没改。又想往我身上蹭鼻涕不是?” 沈雁郁闷地抬起头来:“人家好多年都不流鼻涕了!” 华夫人依旧摆出副敬谢不敏的样,退到妆台前坐下,顺手将桌上的点心递了给她。 沈雁捧着盘走过来,一面吃一面拿银签儿扎了小块的山药糕递到她唇边。她先是避开不吃,后来见她不依不饶又还是接住了。 从镜里看见低着头跟小猫似的猫在榻上的她,华夫人心里那点忧虑又升上来,“一晃你都这么大了。华家虽然不怕沈家欺负人,可你母亲没有嗣,终究是个隐患。到时候沈家若要有点什么动作,我与你舅舅只怕也无计可施。” 她是真心地替华氏忧虑,华氏在沈家若是过得不好,这让华家又怎么与沈家往好了相处。按理说华氏没有生下男嗣,她这做娘家嫂本不该摆出这么强硬的态,可是反过来又想想,她在这里的时候若是不替她争口气,等她们走了华氏一个人又怎么面对这一府的明枪暗箭? 沈雁闻言抬起头,口里含着一口八宝酥也忘了嚼。 半日她吞尽了食物,放下盘道:“舅母既说到这里,我也想问舅母,我母亲既生了我,可见是能生育的,为何后来这么多年竟是再无动静?不知道可否去瞧过医?” 华夫人微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跟个孩说起这些合不合适,可是想起华氏昨儿夜里跟她说起沈雁这些日以来的变化,她又存了试探之心。 “你母亲生你的时候遭遇了难产,许是那时候伤及了元气,后来这么些年竟是再也没有怀孕。金陵那几年,我与你舅舅给她寻过不下十位名医,药方也开过很多个,可就是不见效,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些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她盯住她,问道。 沈雁点头:“我记得有一年中秋的时候姑苏名医庄秋白还到过府上,莫非就是为了给母亲瞧病?” 华夫人眼里闪过丝亮光,点头道:“正是。” 满腹心思cao心着华氏生育问题的沈雁全然没察觉到华夫人的心理变化,她沉默下来。 既然华氏瞧过医,看过病,那就更使人沮丧了,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华氏在沈家挺直腰杆站起来呢?没有嗣,沈夫人随时可以逼着沈宓纳妾。 前世华氏回京没几个月就身亡了,估计沈夫人是没来得及,这一世她的命运若是被成功改变,那么不一定没这个可能。而昨夜里华氏表示对于纳妾之事顺其自然,虽然看得出来心伤忧虑,但既然有了心理准备,至少就不会那么反应激烈。 由此可见,华氏的死,应当跟嗣这事没什么关系。 因为假如华氏都已经妥协,沈夫人又犯得着为这个去逼她么? 可是,如果跟嗣这么大的事都没关系,又会跟什么事有关系? 目前看来,沈夫人不具备杀人动机,而从伍氏的死也惊动沈夫人下决心彻查来看,府里死了个正经的少奶奶,还是与皇家颇有渊源的皇商华家的姑奶奶,沈夫人能不把事查个水落石出?她能不怕华家上门闹事弄得满城风雨家丑外扬? 想到这里她脑中灵光忽然又现了现,虽然伍氏的死跟华氏的死不见得会有必然的关系,可是有一点却又隐隐拉上了点关系,伍氏死后失窃了大批财物,前世华氏生前也莫名其妙少掉了大半嫁妆——华氏的嫁妆可不止伍氏那一匣珠宝这么多,她那动辄便是几万两银! 纵然两世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华氏的死也不一定就她失去的那批嫁妆相关,可这同样不见了的两批财物却都刚刚好失踪在这个时段,这究竟是在寓示着什么,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她不由下了地,站在榻下发起怔来。 伍氏的钱财固然可说是盗去,那么华氏的嫁妆呢?华氏身边有黄嬷嬷等这么多人看着,谁有本事从她手上盗取财物?而据后来黄嬷嬷也说,华氏死后房里并没有哪处失盗的痕迹,这就说明,这笔财物要么是熟人窃走的,要么就是在华氏死前就已经有人从她手里将那批嫁妆给挪走了。(未完待续)r6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