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生活所迫
文娟一人来老房子住了。 有时候被逼无奈,一个人过下去。 下雨,天气转冷。文娟把衣橱里的旧衣服拿出来穿。还别说,旧衣服带着她的温度,是她习惯的样子,穿上很舒服。虽然很旧,袖口衣边都起了球,不妨碍穿。 衣服不过是蔽体的,一件衣服可以穿很多年。即使旧了,在乡下,可以穿几十年,一直到穿破都没关系。 一天到晚,她只吃了一点点面条,因为老房子里没有什么食物,只有一把干面条在厨房里。或许有半年多了,看看没有发霉,到下午四点都没有吃东西的文娟。煮了几根面条果腹。 有总比没有好。想起在乡下的时候,可怜的奶奶也是一天没吃饭了。等母亲出门做农活的时候,下午三点,奶奶来到灶间,盛着锅里的冷饭,狼吞虎咽一般,奶奶太饿了。 她怕正点来吃饭被母亲骂,奶奶很可怜,母亲恶毒,这是童年留给文娟的记忆。奶奶怕看到母亲,怕母亲看到她就骂,怕母亲摔摔打打,所以到老了,无能了,也不敢来儿媳妇锅里盛一口饭吃。 母亲喊奶奶吃饭,那是不可能的,不辱骂就算谢天谢地。仿佛给奶奶一口饭吃,是天大的恩惠。 在文娟的记忆里,母亲从来没有好脸色对过奶奶,阴着脸,嘴里骂骂咧咧。很难听:“老不死的,老货”。奶奶没有吃过菜,很少看到奶奶有菜吃,都是寡粥,饭冷了很硬,奶奶没有牙齿,倒一点已经不热的开水泡一泡,囫囵吞下。 乡下老人到了晚境,如果儿子儿媳孝顺好好,不孝顺的,真的很凄惨,就如文娟的奶奶,最起码吃一口热饭都不给她吃。 文娟记得奶奶临死之前,尿都在床上,母亲不管她,也没见父亲管。奶奶在床上疼得哇哇叫,没人管。文娟跑过去,奶奶的屋子里味道难闻,但那是一个多么可怜的老人。 又是一个清明,不知道家乡后山上的奶奶坟头可添了一把土。文娟对奶奶的记忆就是,可怜。慈爱。 文娟上小学的时候,晚上有时候跟奶奶睡。奶奶把她的冰冻一样的脚捂在怀里,在奶奶的老屋里,土墙茅草屋。奶奶只一间屋子,很小,一床,一灶,一小木桌,一个老木柜。都很破,黑黢黢的。
老屋在奶奶去世后就拆了。文娟经常梦到家里的茅草屋被雨水淋到倒塌,没了地方可去。奶奶的茅屋也塌了,那副景象,无家可归。 童年的记忆总是清晰的,人的一生就是由一个个片段组成,像电影画面一样一一划过。人的一生很漫长,也很短暂。 父亲已经70岁了,文娟很想看看父亲。自从去年八月一面,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快一年了。 文娟不想牵挂任何人,不想麻烦人,人活一口气。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除了两个孩子,什么都没有。 什么时候,尘归尘,土归土,还是要回到最初的起点,回去看看那里的土,回家。到老了,还是要回家,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