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师门重担
神农殿。 斜阳从紫竹林的缝隙间洒落下来，拉出一道长长的余晖落到了神农殿的门口。微风轻抚，竹叶飘然而落，犹如一个个跳动的精灵落在房屋、池塘、歆瑶的肩头。 万籁俱寂！ ‘吱呀’一声，神农殿那厚重古朴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歆瑶目光淡然脸色肃穆拎脚走了进去。 空旷寂寥，甚至是冷冷凄凄，想不到这冰心堂的重地竟是如此冷清孤寂。 正前方供奉着一座雕像，那是一个古朴祥和的老者，他白发长须头生双角，身上盖着一件简单的衣衫露出大半个强壮且伟岸的身躯，在他的双手中举着一种枝繁叶茂的植物。 此人便是被冰心堂奉为祖师的炎帝神农。 在冰心堂的典籍中有记载，相传上古时炎帝神农为造福天下，走遍世间千山万水尝尽天下之草，之后来到江南之南见此地风景秀美碧草连天，更有无数珍奇药草在其中生长。于是在此地结庐而居甚久，便传授了当地人一些上乘医术，于是后来便成立了冰心堂。 歆瑶轻轻跪在神农像面前，匍匐在地，轻轻抬头望向眼前那伟岸的身影，轻声道：“这是弟子第一次来这里求祖师，楚师弟虽然是青阳阁弟子，但他曾救弟子于危难之时，所以弟子在此恳求祖师可以保佑他安然无恙早早醒过来。” “弟子自幼无父无母，承蒙师傅不弃将弟子收入冰心堂，这些年弟子每每想到此处便心生愧疚，未尝为师门做出一丝一毫的贡献浪费师傅的一番心血。今日傅凌天傅师伯负恨而去，冰心堂也面临着数百年来最大的劫难，弟子在此恳求祖师能够护佑冰心堂度过此劫。只要冰心堂能够安然无恙，师傅她老人家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弟子愿意一生一世留在这里供奉您，无怨无悔。” “七星唤魂，仁心济世！”说着歆瑶深深的拜了下去。 落霞居。 只见屋内流光飞舞，隐隐锐响不绝，不一会儿屋内的霞光归于沉寂。 屋内正是若雨和水云间正在救治楚灵奇，只是凭借两位冰心堂高人高深的法力与医术竟然还是无法将楚灵奇唤醒。水云间的目光微微在楚灵奇脖子上面的月牙吊坠停留片刻，沉声道：“此子第四魂本来似乎被某道行高深之人刻意压抑，但现在第四魂被唤醒，与他本身所具有三魂产生冲突，如若我们不能平复他体内的冲突，只怕他永远都不会醒来。” 若雨脸色凝重的点点头，道：“只是究竟是何人竟然硬生生的将一魂输入他体内，他这么做的用意究竟为何？” “此事应该不是青阳阁所为，此乃有违天道的做法，一个不好此子的三魂七魄将完全被第四魂打破，沦落地狱道，永世不得超生。” 若雨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水云间的说法，接着目光露出一丝凝重之色，道：“看来只有七星阵能救他了！” “师姐，不可！”水云间急忙制止道。 若雨目光自楚灵奇憔悴的面色上扫过，转首望向水云间，道：“难道我等就看着他沦为地狱道吗？” “不是，七星阵太耗费法力，你此时实在不易掌控七星阵，”水云间忙解释道，接着缓了缓又道：“你身染剧毒，而傅凌天又居心叵测，如若在施展七星阵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你让冰心堂的众弟子该如何是好？” “放心，傅师兄所施的毒虽然千古难见，但还奈何不了我，你去准备一下吧！” 水云间脸色微微一变，忽然眼眸中透出一丝坚决甚至是带着一丝悲痛，大声道：“师姐，你真要一意孤行？” 若雨脸上露出一抹悲色，目光柔和望着楚灵奇，道：“想必师妹你也看出来了，他体内的第四魂锋芒毕露隐隐带着一股千年难见的煞气，如果不及时救治我怕他撑不了几天了！” “好好好！”连着说出三个‘好’字，水云间满脸悲愤之色，望着若雨道：“你是冰心堂掌门，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冰心堂呢？师傅临终前的意愿难道你忘记了吗？可恨师傅如此相信我们姐妹四人，而今冰心堂最终还是要葬送在我等手中！” “好了，不要再说了！”若雨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决。 “呵，你不要我说，我却偏偏要说，大师姐当年不顾你我反正毅然以身犯险最后为了那楚昭源落得个惨淡而死，师妹文媗她呢？她又做了什么？难道我冰心堂的弟子这一生都要活在青阳阁的阴影中吗？这是上天对我们的诅咒？哈哈……” “今天……今天你又要为了一个青阳阁的小弟子不顾冰心堂的安危，贸然施展七星阵，哈哈，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竟敢要这样惩罚我们？” 水云间越说越激动，脸色也越来越悲戚。 若雨深深的叹了口气，往事一幕幕回荡在心头。 是啊，究竟做错了什么，上苍竟然要如此的惩罚冰心堂？ “师妹！”若雨幽幽呼唤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恨我？” 水云间没有回答。 “其实，这一天我知道终究是会来的，只是没想到来的竟是如此之快，”她幽幽轻叹一声，眼眸中是深深的自责，接着又缓缓道：“如果这一次我有什么意外，冰心堂就交给你了！” “哼，你说的轻巧，我绝对不会让你抛下冰心堂！” 烛火幽幽，忽明忽暗，将眼前简陋的陋室映衬的愈发悲凉凄迷。 若雨目光深远却空洞的望着前方，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令她难以忘怀的往事。 “师傅，您找我？”外面传来敲门声。 若雨收回目光，恢复淡然从容，开口道：“进来吧。” 歆瑶推门走了进来，然后转身轻轻的关上房门。 “外面怎么样，好玩吗？” 歆瑶急忙恭敬道：“师傅莫怪，弟子这几年在外面四处游荡，偶尔斩妖除魔偶尔医治苦难百姓，并没有为门派做出什么贡献。” 若雨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看着这个自己最中意的弟子，竟然隐隐有些心疼，突然开口道：“你是否喜欢上那青阳阁的小弟子了？” 歆瑶微微一怔，接着顿时下跪低头，道：“师傅恐怕误会弟子了，弟子只是感激楚师弟当时的救命之恩，所以才希望师傅可以救治他而已，绝无其他想法。” “好了，起来吧，为师又没说要责怪你。”若雨微微摆手。 歆瑶有些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却不敢抬头望向自己的师傅。 若雨静静的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甚至有些慌张的歆瑶，眼眸深处再次闪现苦涩之意，道：“虽然我等是修道之人，但也是人，只要是人便有七情六欲，难以了断尘世执念，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师傅也不会怪你。” 此种言语从来没有听师傅说起过，歆瑶不由有些震惊的抬头望向若雨。 “喜欢就喜欢又不是什么害羞的事，对吧？” 歆瑶轻轻的拉了拉衣角，露出一丝女儿家的羞态，开口道：“其实弟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弟子只是希望楚师弟可以好起来，然后找到他的师傅，开开心心就好了。” “哎，傻孩子！”若雨伸手摸了摸歆瑶的长发，眼神缥缈似乎想到了什么事，缓缓道：“师傅今年一百二十八岁，入门一百多年，十年前从你云薇师伯手中接下冰心堂掌门之位，未有寸功而今又面临冰心堂分裂之痛，实乃是有负冰心堂众人之托啊！” “师傅，不是的，这不能怪你，这些年冰心堂平安无事众弟子都开心快乐，全部都是托师傅您之福！” 若雨轻笑摇头，道：“其实师傅本打算在不久之后将冰心堂掌门之位传与你……”见到歆瑶震惊的表情，她微微挥手继续道：“你虽然年幼道行浅薄，但你聪慧过人知性自省乃是掌门之位的最佳人选。” 没等歆瑶说话，若雨又道：“你水云间师叔虽然面冷但心热，如果我若不在了就由你水云间师叔暂时打理冰心堂，当你足以胜任掌门之位的时候你师叔自会将掌门之位传授于你。” ‘噗通’一声，歆瑶刹那间跪在地上，坚定的道：“师傅，您不会有事的，您绝对不会有事的。” “白云苍狗，生死无常！” “师傅，不管师傅您到哪里弟子都会陪着你，师傅您绝对不会有事。”歆瑶眼眶涌出两行清泪，晶莹剔透。 若雨苦涩摇头，眼中露出悲痛之色，摩挲着歆瑶的发丝，可惜道：“师傅本打算将师门大任交予你，可惜你终究道行浅薄难以抗拒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哎……” 歆瑶心中悲痛难耐，泪如泉涌，抬头望向若雨，眼前透着坚决不移之色，举起左手大声道：“冰心堂弟子歆瑶在师傅及冰心堂的列为前辈面前发誓，我歆瑶愿意用一生一世来守护冰心堂，以‘仁心济世’为己任，断绝七情六欲，若违此誓必受天谴。” 若雨也是眼眸红肿，将歆瑶扶起来，悲戚道：“歆瑶苦了你了，师傅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