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仪式
“哈啊？” 艾丽朝我翻了个白眼。 然后踩着我的肩膀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用手指指着我。 “跟这个小鬼？别开玩笑了” 瑟赛莉娅大人歪歪脑袋，不解地反问艾丽。 “但你不是已经建立过一次连接了？” “那、那、那个是……” 小家伙的态度一下子软了，似乎她也知道自己理亏。 “况且你们两个的婚约我也已经应允了，还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有！” 小家伙两只手攥着拳头，站在我肩膀上，比瑟赛莉娅还稍微高出一点。 她两只脸憋得红红的，用一双充满了不乐意的眼睛盯着母亲，好像在责怪瑟赛莉娅怎么不懂女儿的心思。 “有什么不妥？” 瑟赛莉娅不知道是故意逼问的，还是真的天然。 “那……那……” 艾丽已经快被急死了，一个劲地跺脚。 “心理上不妥！哼！” 喂，艾丽，你不会真的打算这样就能说服瑟赛莉娅了吧？ 瑟赛莉娅听了，回过头去看着刘晓。 “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姑且可以一试” 喂，艾丽，瑟赛莉娅已经不打算理你了。 “哼！嗯~嗯嗯~” 艾丽低头盯着我，一个劲儿地朝着我眨眼睛。 这意思是……让我帮她一起拒绝这个方案吗？ 不过确实，要是真要试这个方法的话，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那个……我们还是试试别的方案吧？” 我试着问塞德纳斯他们。 “不过我之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 “呃……就按普通的缔结契约的仪式来进行怎么样” “哦哦，这个主意不错” “那就按你们说的，我也去做相应的准备” “嗯去吧，我会通知你地点在哪里” 他们三个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理我和艾丽。 “喂，艾丽，他们好像不会听” 在我把目光移到艾丽脸上的时候，小家伙忽然一甩头把脸偏到了另一边去。 只露出幼小的背心，和那一头蓝色的长发。 呃……她大概和我一样感觉到很别扭吧。 于是我伸手去捏捏她的小手。 “我知道你害羞，我也很不好意思，但我觉得是个值得一试的办法” “哼！” 小家伙回头来，不满地盯着我。 “跟你这样的小鬼，我才不会害羞” 额……你这嘴巴也太尖了吧。 “你们跟我来” “那个，我也可以去吗？” 刘晓紧张地问了一句。 瑟赛莉娅大人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她。 “当然可以，或者说你是必须要来的” “嗯” 刘晓点点头，舒了一口气。 瑟赛莉娅大人带着我们从赤崖城后面的小桥上一路走下来。 天色已近傍晚，峡口里的风很大。 “喏，来，你坐在这里要被吹下去的” 我想要把艾丽从我肩膀上抱下来，像之前在战斗中那样，把她藏在怀里。 “不不不不！” 小家伙使劲朝我摇着手，拼命晃着脑袋，让她的蓝色长发在大风里面被吹的乱糟糟的。 “小心点！” “我知道！” 果不其然，大风吹的她猛然失去重心。 小家伙一把抓住我的领口，同时我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明明魔力冷却了还这么要强，你现在可没有什么魔法能让你贴在我身上的呢。 “阿……” 艾丽瞬间刷地一下就脸红了，红到脖子上去，话说浑身都红了起来。 喂喂！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妙啊。 “艾丽，别这么腼腆，连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还是那个艾丽吗？ 坏了坏了，都怪小家伙，连我都觉得脸上有些烫，不敢正眼看这个小家伙了。 “哥” 刘晓用她那双半睁着的眼睛盯着我说。 “这叫婚前不安” “什么叫婚前！” “什么是婚前！” 阿，艾丽的吐槽竟然和我同步了！ “噗哈哈” 惹得刘晓笑了起来。 我和艾丽之间的气氛却更加尴尬了…… 话说这个感觉是什么啊。 心跳得咚咚咚的，好像之前在山口遇到迦干图的时候一样，不，甚至比那个还要糟糕。 猛烈的心跳让一股股的血液涌上脑袋，感觉根本就没法思考任何事情。 满脑袋里面全都是艾丽那副红着脸、用一双焦虑的眼睛看着我的样子。 这简直就好像是…… 诶！？难道是…… 不会吧…… 我心里急迫地想要确认一下，于是不自觉地回头去看了艾丽一眼。 小家伙也正好回头来看着我。 嗯？ 我偏了偏脑袋，她也同时偏了偏脑袋，我们两个都是一脸疑问的样子。 好像我们两个心里都有同样的一个疑问——难道，我喜欢上这个家伙了？ “不可能！” 我对艾丽说了一句。 “绝对不可能！” 艾丽对我回了一句。 咦？ 这岂不是证明了，艾丽也正在和我思考同一个问题。 艾丽也突然反应过来，我正在和她想同一个问题。 刷—— 我赶紧回头来，只觉得心跳的快要从喉咙里面蹦出来了。 好像有个拳击手在一直一直朝我猛挥拳头一样。 啊~啊！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们沿着山道一路走下来，来到一个比较平缓的河滩上。 河滩上空旷旷的，只有我和艾丽，瑟赛莉娅和刘晓。 峡口里的河在这里流得缓慢而平静，只有一点儿潺潺的响声。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塞德纳斯先生也下来了。 “嗯” 塞德纳斯先生走过来，拿出一只酒杯，然后从另一个容器里倒了一些什么水出来。 紧接着马上就是一股香浓的果酒味飘了出来。 小家伙竟然砸吧了一下嘴巴…… “喂，艾丽” “哦哦” 我提醒了之后，小家伙才把眼睛从那只杯子上移开了。 不过，这说是仪式吧，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 整个仪式要用到的器具，似乎就只有这个小杯子的样子。 “那么我们开始吧” 塞德纳斯先生示意瑟赛莉娅和刘晓上前来。 “第一步，先代的赐福” 艾丽从我身上跳下去，站在瑟赛莉娅面前。 城主大人蹲下身子来，用一种充满了母亲的柔和光芒的眼神看着艾丽，然后轻轻地吻了艾丽的额头。 “哥” 刘晓示意我低低头。 呃……刘晓虽然不是先代，但她曾经对瑟赛莉娅夸海口说是我的监护人，所以貌似她需要扮演这个角色。 我低下头去，刘晓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然后两人退后了几步。 “第二步，命运的交汇” 塞德纳斯说着，示意我们站到河水里面去。 “水是生命的媒介，灵魂的通道” 清澈的河水淹没了我们的脚踝，有点凉但不冰。 先生把酒杯递给我。 “把手指浸在里面” “嗯” “还有公主殿下” “哦” 艾丽的个头有点够不着，于是我单膝跪下来。 小家伙的手指浸入酒杯里，能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感觉从酒里面透了过来。 “第三步，灵魂的连接” 塞德纳斯说完这句，对我们一笑，特地对我眨了眨眼睛。 哎？ 意思是，已经到最后一步了？ 博学的先生转回身去，瑟赛莉娅大人和刘晓也跟着一起转身，开始往赤崖城走。 哎——？ 太阳开始落山了，最后的阳光从河滩上扫了过去，爬上赤色的峭壁。 河谷里好像灭了灯一样，变得昏暗了下来。 他们三个越走越远，已经看不太清楚他们的影子了。 哎——？ 我该怎么办？ 说明书在哪？ 艾丽也不吱声，这让气氛更加尴尬了。 “阿，那个，那个，亲下去就可以了吗？” 啊我个笨蛋，我在说什么啊！？ 已经可以想象到艾丽暴跳如雷的样子了。 “呃……呃……嗯” 小家伙含糊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她略微低着脑袋，脸蛋像是正在发烧一样红嗵嗵，一双眼睛怯怯地盯着河里的水。 哎哎——哎！？ 这还是那个艾丽吗！？ “阿……那个，能不能把脸抬起来一点” 小家伙没有立马抬起头，而是用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盯着我。 她眼神里面的光芒，在落日投过来的余光下，伴着周围潺潺的流水声，跟着峡口里的风一起闪烁。 那充满茫然的，又带着憧憬的脸…… 美极了…… 不不，我在想什么啊。 “呃，那个，艾丽，能不能别用这样的表情，就算是我也会害羞的” “什吗！？” 小家伙一把抓住我的脸，使劲揪着。 “混账小鬼！我也不是乐……” 说到这里，快要发疯的小家伙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的手上没有了力气，轻轻地靠过来，用手扶着我的胸口。 另一只手仍然在酒杯里，我能从那里感觉到艾丽的某些情绪。 某些……让我触动的情绪。 她把脑袋也靠过来，用额头顶着我的胸口，现在我看不见她的脸。 因为低着头，于是她那头蓝色的长发，发梢就触到了河水。 “我曾经看过这个瞬间” 艾丽的声音很小很小，甚至没有流水的声音大，但我却听的很清楚。 奇怪的是，艾丽似乎一点儿都不紧张了。 但是一股莫名其妙的伤心的感觉从她的手指上传递了过来。 “在学校里的时候，那个疯丫头的水晶球里” 哦……这是在说之前的事情吧，艾丽在窥探了洪流的景象之后，大发雷霆的那次。 “我看到我……和你，现在的样子” 艾丽抬起头来，似乎想要看清我的表情，仔细地看着我的脸。 那双蓝色大眼睛的边缘，含着泪珠。 “幻象里的那个我，看上去很幸福的样子……甚至让我嫉妒的程度……” 虽然我被刘晓笑话是个呆瓜，我也承认我没有刘晓那样察言观色的能力。 但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明白了艾丽在说什么。 以及——她在想什么。 于是一些想要对艾丽说的话，就自动地从心里流了出来。 “从你来了之后，我的日子就再没有安宁过” 我用另只手把艾丽的长发从水里捞起来，捧在手心里。 “确实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你只是个自大妄为的小丫头” “所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竟然会有一天，像这样，喜欢上你” 艾丽的漂亮的蓝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惊奇的神色。 “你已经保护过我太多次了” “也帮我承受了太多的伤痛” “现在，应该是让我回报的时候了” 像瑟赛莉娅大人所说的那样，成为艾丽的盾牌，真正意义上的。 不，把其中原因推诿给其他人，可能已经不能代表现在的我的心意了。 现在的我，就算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请求，也会愿意付出一切来保护我面前的这个小家伙。 就算她是一个口下不留情的、自大妄为的、火山一样暴躁的公主，我也会愿意，倾尽一切，帮她实现梦想。 “艾丽” 用轻轻的声音唤了她的名字。 “你的前阵，由我来守护，你的王座，就是我的肩膀，你的梦想，我们一起达成” 艾丽的眼睛里出现了闪烁的星光。 不是来自黎明山脉的天空，那里没有星星。 而是来自……别的，有星星的地方。 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滞了。 两个人的嘴唇触碰在一起，恍如一生。 当柔软的唇再次分开的时候，感觉自己不再孤单。 好像有些什么东西联系在了一起。 这是……灵魂连接。 ‘原来……’ 小家伙的声音非常的轻盈，像烟一样柔软。 ‘我看到的幻象是真的……’ 咦？ 这是艾丽在想的？ ‘哎？’ 艾丽同时也听到了我的心声。 我们之间的灵魂连接得到了重建，甚至比原来还更加的清澈透明。 小家伙心里的幸福感，通过灵魂链接毫无保留地涌了过来。 而我的感情也通过这条桥梁进入艾丽的心里。 赞美这个魔法，世界上真的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从此以后，我们将紧紧联系在一起。 分享快乐，分担痛苦，彼此理解。 只要是在同一个世界中，这个链接，就是不灭的。 艾丽小心翼翼地把酒杯拿过去。 然后把杯中的酒倒进河水里。 那股清新的果香味就顺着河道飘走了。 ‘干嘛把它倒了？’ 艾丽回头来，带着优越感偏着脑袋一笑。 ‘这个就好像是信物一样的东西了’ ‘那干嘛不留着？’ 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可以和艾丽完全通过心灵感应交流了。 ‘蛤蛤，傻小子，有形的东西总是很容易被消灭’ ‘但是这样顺着河流，融进大海里面，成为洪流的一部分，就不那么容易了’ 换言之——象征着永恒。 真是个美轮美奂的仪式，正如我面前的这个精灵一样。 小家伙站在河水里面，她的影子把这一片河水映成淡蓝色，一如她的那双蓝眼睛，在傍晚的昏黑中，映出她着灵魂的光芒。 这就是艾丽赫安娜·赤叶，我灵魂的另一半。 以我伊萨杜尔的名字起誓，永远护佑着您，我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