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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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富庶之地,承平上百年,万民安乐,扬州城百业兴旺,已有数十年没有实行过宵禁。 漕帮分舵,就坐落在南门街当街的繁华处,戌牌时分,街面上挤满了人,不少老人、妇人带着孩童,两边都摆满了各类摊担,叫卖的、讨价还价的,铺面里更不用说了,有钱的没钱的都在凑热闹,馄饨摊、烧饼摊,还有热腾腾的包子,叫喊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街面上的民众还没缓过神来,便看见从街的两头同时出现了两队官兵。 “戒严了!都回家去!回家去!” “戒严了!各家上门熄灯!” 那些老人、妇人吓得连忙抱的抱拉的拉把自己的孩子带离此处,小贩们慌忙收拾摊担,匆匆离去。 街道两旁各店铺居民纷纷闭门熄灯。 “将军,这就是漕帮分舵。” 这时漕帮大门打开了,出来两个帮众,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握着长刀,都睁大了眼,怔在那里。 “前后堵住,一个也不能放走,敢抗拒者,杀!” 一语未了,两人转身便往回跑,弓弦响,两个人被箭射中,惨叫倒地,官军瞬间将漕帮团团围住,一个百总领着一群兵蜂拥而入,里面响起一片惊叫声。 “干什么?干什么?”一阵喧闹声中,漕帮堂主带领一队漕丁和打手冲了出来。 “我们来此抓捕朝廷重犯,你立刻召集所有漕丁和帮众,我们搜查。” 杨大勇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三百名火铳兵。 堂主有些呆住了,朝堂重犯?心中不由打鼓,难不成消息走露了?不应该啊。 “这位将军,咱们这儿可是漕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杨大勇看了看他,大手一挥。 “全体都有,持枪!” “第一队上前!” 在军官的喝令声中,三百名火铳兵迅速列成攻击队形,第一队集体上前一步,黑压压的铳口对准了前方的漕帮众人,漕帮堂主的心顿时坠入寒窟,“唰”的一片响,他身边的漕丁和打手纷纷拔出了腰刀。 “预备.....” “误会!误会!” 漕帮堂主连忙上前一步,赔着笑:“冤枉啊!这位将军,小的这就将所有人集中在前院。”立刻吩咐身边的人,“把大伙都叫出来,快去!” 顿了顿,又喝道:“干什么?把刀都收起来。” 杨大勇:“下了他们的兵器!” 众军卒一齐上前一步,同时又大喝一声:“放下兵器!” 不待那堂主发话,众人早已自己将兵器纷纷丢在了地上。 那堂主露出一脸假笑,“配合,都好好配合!”说着弓着腰,笑问杨大勇,“这位将军,我们漕帮一直奉公守法,你说我们藏匿朝廷重犯,可有什么证据?” 杨大勇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奉公守法?哼!” 终于,后院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一群群漕帮帮众从里院跑了出来,他们一样的装扮,一样的服饰,看得人眼花缭乱,众人都是一怔,望了望众漕丁,又望了望杨大勇。 杨大勇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说道:“给我搜!” 两名百总率领两百多名勇卫营的军卒冲进里院,在漕帮分舵中翻箱倒柜,不时传来桌椅被掀翻,花瓶摔落的粉碎声,还有女眷的惊叫声和哀求声。 “禀报将军,里院没有搜到!” “禀报将军,后院没有搜到!” 漕帮的人眼睛都是一亮。 那堂主说话了:“搜也搜了。这位将军,折腾大了对谁也没有好处。交个朋友,今后也好见面嘛。” 杨大勇反手一记耳光,打得他晕头转向! 众漕丁一阵sao动,却没有一個敢开口。 那堂主羞愤难名:“你、你凭什么打人?!” 杨大勇在他们的面前慢慢地踱着,冷冷地说道:“奉令,捉拿钦案要犯杨凯武之孙杨言升,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众漕丁一个个面面相觑。 那堂主心知大事不好,横下心来喊道:“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就凭你们也敢到漕帮闹腾?闹大了,牵扯到六部九卿的堂官甚至皇亲国戚,就是首辅也无法保你。来呀!去将知府大人请来。” 几名亲信怔了一下,一声吼应,一齐闯了出去..... “嘭!嘭嘭!” 一道道猛烈的火光冒出,一片硝烟腾起,那几人中弹倒下,他们身上一个个血洞,一个倒霉的漕丁被打中了脑袋,鲜血和着脑浆飞溅出来。 众人下意识一退,都惊得倒吸冷气。 没等他们缓过神来,杨大勇比出两根指头道:“第一,把杨言升交出来,包括他的随从。第二,交出所有和钦案要犯杨凯武有关的资料和财物。” 怎么办? 那堂主暗暗着急,心中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今晚上要出事了。 杨大勇:“谁是杨言升?”这时他的目光落在站在人群中的一名漕丁的身上,他的心中有一种直觉,此人就是杨言升。 “把他给我抓起来!” 那堂主急了,脱口喊道:“不、不要.....” 杨言升自己说话了:“没错,我就是杨言升,不过,可不是你口中的钦犯,本公子乃是漕帮堂主,在漕运衙门入了籍的。漕帮归内阁管辖,若想到我漕帮拿人,请这位将军请示内阁再说。”说着,他慢慢走了出来,冷笑一声道:“没有内阁的票拟,你凭什么抓我?” 杨大勇冷笑了一声:“小小的一个漕帮,倒有这么多名堂。”阴冷的目光在杨言升的脸上看了好一阵子,接着说道:“军有军法,今日除非陛下亲临,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杨言升一怔,“你是谁的属下?为什么非要同我过不去?” 杨大勇:“是你同贾家过不去!” 杨言升这才变了脸色,咬了咬牙,他忽然道:“将军,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杨大勇笑了。 杨言升低声凑到他面前说道:“将军,只要伱放过我这一次,我不仅会重金酬谢,还会告诉你是谁谋害了林夫人,还有此人藏在别处的财物,不仅能让你交了差事,还能得到一大笔财富,几辈子都花不完。” 杨大勇一声冷笑:“你说的这个人是姓江的吧?” “.....” 杨言升一怔。 杨大勇笑道:“谋害官员家眷是死罪,更何况是御史钦差,光凭一个盐商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么高的手段?你这个盐帮少主也不过如此呀!” “你.....” “来呀!给他上刑!” .......... 扬州知府大堂,灯火通明。 汪总商几人和扬州城的盐商们都低着头站成一排。 大堂正中,知府李明博仍然跌坐在椅上,事情闹大了,今夜注定会死很多人,说不得还会掀起天大的案子,怎么收场?到时候可能连首辅都无法保自己! 一片沉默。 一名差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漕帮分舵传出了火铳声.....” 众人一惊。 李明博和汪总商都紧张了起来。 李明博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对汪总商说道:“汪总商,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汪总商:“要沉住气。他有军令,咱们就尊,不给他发难的借口。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姓程的都说了些什么!”
李明博立刻认同地点了点头。 一直没有作声的白总商说话了,“这事儿弄复杂了。两淮盐税是国库的重要税源,虽说少了不少,但起码还有个两三百万两,若是闹大了,乱了盐道,没了税银,他也担不起。要我说,此事还是与林家有关。” 汪总商叹了口气,望了望白总商,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不知道。但一旦姓程的将私盐的事情也抖露出来,后患无穷啊!我担心的是这个呀。” 李明博的脸变得难看起来,白总商沉吟了片刻,然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林家的事情咱们最多是‘知情不报’,只要在盐税上替姓林的圆了脸面就好。至于私盐.....贾家是什么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不然.....带兵有带兵的难处,手里没钱,谁给他卖命?我想呀,只要咱们的诚意足够,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萧总商:“白兄这话有理。” 汪总商望了望脸色铁青的李明博,说道:“当务之急是赶快见到林盐政,请他给那位带句话。任何条件,我们都可答应。府台大人也别生气了,我们会善后。总之,这件事一定不会牵连到府台大人。” 李明博闻言心里一松,“好了,我亲自去拜访林盐政。” 正在这时,师爷匆匆走了进来,“来了好多兵,把新城给围上了。” 众人又是一惊。 李明博:“来抓谁呀?” “钦案要犯杨凯武。” 汪总商脸色一变,李明博的脸又变得难看起来,眼中寒光一闪:“好个江家,竟敢私通钦犯.....” ............ 新城,江家老宅。 到处是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 这是一座占地宽广的豪宅,足足有四五十亩,院内黑压压地站着数百名军卒,他们手握钢刀,杀气腾腾,另外一些军卒正把江家的族人从四面赶过来,江总商还有他的家眷被一队军卒圈在墙角蹲着。 江总商两眼愤怒地盯着程总商,如果眼神能杀人,程总商已经被千刀万剐了,他惭愧地转过身去,不敢和江总商对视。 程总商望了望贾琥,只见他靠坐在椅子上,犀着眼望着官兵们将查抄的江家财物一箱箱搬出来。 林三捧着一只匣子急急忙忙向贾琥走来。 “伯爷,找到了。” 贾琥打开匣子,先是掏出了那份杨凯武的信看了看,接着又拿出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江兄亲启”,而落款是甄頫,也就是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的庶长子,甄宝玉的兄长。 看着信的贾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将信折好塞进了怀里,对林三说道:“再好好搜一搜,把所有的信件都收起来。” 正在这时,林管家匆匆走了过来,“表少爷,这是老爷的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贾琥接过那信撕开展看,接着把信一攥,扬州知府李明博代表盐商与林如海谈妥了条件,五百万两捐输,明年缴纳的盐税不会低于七百万,另外,汪、黄、马、鲍、白、萧六家给自己凑了两百万两的军饷,外加江南上等水田五万亩。 条件就是江家担下所有的罪责。 贾琥转头望去,江家的几个少年满眼怨毒的神色! 那就杀吧! 贾琥脸一沉:“江家勾结盐帮叛逆,意图谋反,按律诛族!无论男女老幼,统统杀光,不许走出一人!” 闻言,数百名勇卫营军卒举刀砍去,江家的族人和佣人被纷纷砍倒在地。 程总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突然,江总商那绝望的声音传了过来:“程世尧!你不得好死.....” 剩余的话就不必说了,因为他已经被一刀砍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