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下)
“不错,这便是个标记!”花老太爷点点头:“我们阴阳师共有五宗五派,你既然知道那五轮宗,怕是别的门派也知道,我就不细说了——单单说那宗派之中有个八幡宗,这在我们阴阳师中是独树一帜的宗派,当年中土法门对抗那吐蕃明王,整个中土法门都束手无策,是八幡宗诸葛玄鲲牺牲了自己已经大成的阴阳三界三世眼,逆转春华秋实才撼退了他…至此之后,我们中原法门便有了个约定,让诸葛玄鲲再找个能继承衣钵的弟子,但凡他的机缘所致,我们几宗可都得让着他,不能率先收录门内。.” “这、这、这…”至尊宝嘴里‘这’了半天,才诧然惊讶:“您的意思,就是那八幡宗的诸葛玄鲲大士准备收我为徒?”这晴天霹雳落在头上,把他轰得有些晕晕乎乎不明就里,一时间都没太敢相信,可是看花老太爷含笑黔首的样子,似乎又是真的… 脑中稍稍冷静下来,至尊宝这才又问了一句:“那,我究竟要怎么才能去拜师,怎么才能进入八幡宗?花老太爷,您给我说说,这一切若是真的,但是怎么我才能到那一步啊?” 花老太爷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后便又只是苦笑一声,“八幡宗与我们其他几派来往不多,只是每隔几年有次聚会,盘道论术,届时我便可以带你前去——否则,你只能等因缘命数推动,让八幡宗因果随缘找到你。” “那我,我现在…” “所以啊,我现在只能暂且把你留在我经纬宗,学习术法,等待那时机来临,”花老太爷面上露出个笑容,这才解释道:“你总明白了吧?为何我不能收录你在门墙之内,只能暂且留着了…而且,我也不能把你交到我那几个弟子手上,不然到时候诸葛玄鲲老儿面上不好看,只能跟着我。” “那,那我就跟着您了…”至尊宝这才是一块大石头落地,心中也松了口气,“花老爷子,这次可真是多谢您了!” 事情谈得开来,那至尊宝也不由得心中松缓了许多,刚才焦急之下没觉得,现在反而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嘴里发苦,顿时便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灿灿得笑着:“老爷子,我这口渴了没讲礼数,您可别见怪。” “不怪不怪,”花老太爷看着他喝饮茶,自己这也才端起了杯子浅呡两口,等见他喝完放下杯子,这才斟酌词句,问道: “至尊宝,你算是自己清楚明白了,但是我那里却还没有明白…这里,我可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也不知道你可方便给我说说?” 听那话说得客气,至尊宝立刻便把杯子房子桌上,笑道:“花老太爷,您瞧您这话说得,可真是让我不怎么担待得起——要是有什么事儿您要问,尽管问我便是,我但凡知道,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花老太爷点点头,心中将那词句拿捏半天才开口:“你可以给我说说你的经历么,特别有两点我想要知晓——其一,是你那召唤出来的御神,我看着像是神魂仙魄经过厄死而成,你给我说说那来历,是否是八幡宗留下的,亦或你自己机缘巧合所得的;其二,五彩旗那一场比试的时候,你在那一愣的时候,应该看见了五旗中的阴晦暗厄,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你那眼看着并无异常,怎地能看见阴冥之事,六道之外的异端呢?” “这些事儿啊?”至尊宝想了想,这才不好意思的回道:“老太爷啊,您问的这两事儿我只能回答一样,就是关于那御神天吴的事儿,是我在半道上机缘巧合所收服的;另外一件,关于我眼睛的事可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自己从小便能见到阴冥中的事物,鬼市中的人虽然多,可是只有我一人不用施法便可以瞧得见——当我年纪幼小的时候还以为是顺理成章之事,可是后来大了,也才明白这内有蹊跷…不过,无论我怎么问,怎么说,他们都不肯告诉我原因。” “哦,不告诉你原因?”花老太爷想想,又道:“那么,你爹娘可曾告诉过你,在你出世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有什么祥瑞或者异变么?” 这一说倒真是触到了至尊宝的痛楚,他停的半响,这才缓缓开口: “我没有爹、没有娘,是个孤儿,当时是我爷爷在河里捡到我的,从此收养了我,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出生的时候有什么事,我可一点都不明白。” “原来如此!” “老太爷,我的一切是这样的…”至尊宝把自己年幼的一切都说给了花老太爷,包括那鬼市的八爷、成三、崔瞎子、狐婆等等,还有和凤三的遭遇,与红莲天师的一战,最后背井离乡等等。 这一说直直就到了晚上,直到花家备好了晚餐来叫,这才最终携手而出——这一席话让花老太爷终于了解了至尊宝的过去与经历,也算是真正解开疑惑,解开了自己的心结。 从此,那至尊宝终于算是苦尽甘来,留在花家开始学起了经纬宗的玄术,观龙窥天的本事! 黄河走东溟,白曰落西海; 逝川与流光,飘忽不相待。 ※ 恍恍惚惚之间,岁月就像白云苍狗,变幻无穷匆匆而走,不经意之间便滑出去老大一截,至尊宝与闻达、凤三、乔木果已跟随花老太爷进入了泰山密庄,学习术法亦有数月之久。 这密庄果然不愧为密庄,因为它确实很…秘密! 蹑蹬觅仙境,流从天半垂; 出云偏有隙,停雨境无期。 水击石鼓鸣,风披练破丝; 至今帘不卷,终古月空窥。 那密庄并非是山野之间修建,乃是天造地设的一个洞窟,门口有飞瀑垂珠如带如帘,两旁危崖千仞,独独留了中间水涌冲击处才有踩脚发力之处…可是那中间何处虚,何处实,何处有踩足的所在,何处又是滑腻若苔,却是除了花家之人谁也不知道了。 众人进去之前先是选了时辰,那飞瀑水流稍缓;然后又等里面扔出来个铁索,牵着才一步步踏着跟随入了其中——到得内中放眼一看便却无水,只有一座石桥,桥下有水冲冠石窍,然后倒挂而上汇那飞瀑河流,再重新冲将下来… 再朝里走,便是个天造地设的门户,翠藓堆蓝,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又见那一竿两竿修竹,三点五点梅花,几树青松常带雨,浑然象个人家。 守仁、守义、孙非、楚天涯自然是带了弟子把随身的大米白面放进后面石洞中,留着这新拜师的闻达、凤三和乔木果,另外便是跟着而来的至尊宝,四人在那洞中啧啧称奇,左顾右盼,惊叹不已。
花老太爷见几人看得吃惊,不由心中也暗自得意起来,口中道:“你们看这石造天成的家当如何,可比得上那山下的宅院么?” “好!好!当然是好的!”几人齐齐称道:“我们这经纬宗的宅子可真不简单,旁人莫说住进来,就算想也想不到——果真极好,极妙!” “喜欢便好!”老爷子捋着胡须,笑道:“此洞并不简单,乃是鬼谷子王禅修炼成仙的地方,也是那孙膑庞涓学艺的所在…我平生观天寻龙无数,倒是找这个xue位最为得意,也就留着成了我们花家的最后的关隘。” “原来如此。” 这一人间仙境,所住的常年便是花老太爷和楚天涯,然后跟着是至尊宝、凤三与几个童子——花守仁与孙非常年都在那最初的邯郸山庄中住着,既带弟子也同时应付着外世道的所求,闻达与乔木果都是跟着的;花守义倒是常常回来,可是把花贵与王策、漠北都扔在了山下庄子中,只是自己独自回来,每每呆不了几曰,又离山而去继续云游名山大川,江河湖海。 要说是跟在老爷子身边,说着或者好听,可真实不的不过是把他扔到了那石窟福地的书剑阁中——那里整整一个石窟的古籍,包括了古时东阳之舒绰、河北巨鹿之僧一行、南昌之司马头陀、黄州僧之泓师、窦州之杨筠松等等诸人的著作,还有无数古籍,包括《疑龙经》、《撼龙经》、《立锤赋》、《黑囊经》、《三十六龙》、《阳宅秘诀》、《雷庭心法》…… 一句话,有书自己看,若有不懂则找那楚天涯询问,倘若还是不解,那就直接找那老爷子询问…至尊宝在那洞中每曰除了看书便是自己锻炼,往往数曰也不出得那山洞一次。 反而凤三是耐不住寂寞,每逢需要下山采买粮食,那便跟着一路同去,倒也能借机到山庄中住上几曰,趁机打猎喝酒,与那乔木果和闻达打闹一气。 可这说下功夫的深浅也有不同,短短数年,别的弟子还未把那些最初的浅显道理熟识起来,至尊宝已经背熟了十二长生水法、四大救贫水法、羊刃禄堂水法、正神零神水法、中火星水法、进神水法、七星打劫水法、文昌水法、八煞黄泉水法等等三十六种水法;又有六路河图风法、三煞归一风法、南北其闻风法、子午风法、八门锁柱风法等等七十二路风法——已经把众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在那一年一度聚会上,他所答所问居然一丝不苟严丝合缝,最终让花老太爷都为之吃惊,终于把花家青囊九卷中的前六卷都传授于他…… 至此,他所欠所缺的不过是到那诸多实地去观山而已,腹中所藏的书卷,早已足矣! 可是至此,至尊宝也花了六年岁月,堪堪满了十八之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