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妥协

    断臂对索菲亚来说，不算什么。可在仓促间被对手找到机会，这点是让她很难接受的。尤其是，那个健硕的弗格里修斯，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跟她结下了旧怨。

    另一边，在街道上搜寻噬种的轩也不那么轻易的找到了几头，并在它们身上很好的印证了重力法则的威力和各种用途，本就阴云密布的天空此刻更显得黑沉，轩心中算算时间，已经到了夜晚，而肯帝亚大多数建筑都没点燃灯火，轩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踏着地上的血浆重新回到酒店。

    此刻的酒店，已然成为整个肯帝亚为数不多的避难所，当轩重新推开酒店大门的时候，却发现此刻的酒店内，已经是人满为患。不过众人神情都很是悲伤和无助，更有甚者身负重伤，亲人一边用力的按住伤者不断淌血的伤口，一边自己流着泪。

    轩的到来根本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很艰难的穿过拥挤的人群，回到了事先开好的客房中。当他推开门后发现，索菲亚正被勾魂他们围了起来，一行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甚至连堂娜这个天真乐观的精灵，都难得的蹲坐在大门边，低低的埋着头，一言不发。

    “正好你来了，我们也正想叫领路人好好的解释一下，这一路的隐瞒，究竟是为了什么。”勾魂看了一眼轩，可说出的话，显然是针对索菲亚的。

    看到索菲亚垂挂的臂膀，轩轻叹一声，就要上前帮她续骨，可谁想索菲亚竟然用力的将轩推开，眉宇之间全是怒火，而看不到一点的内疚。

    “既然纷争已经开始，那就算告诉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不知你们，想从何听起呢？”索菲亚有意不接上断臂，好让她更清楚的记得今天的这份耻辱。

    “是的，我们巫神会是贪财的商人，可并不是没有情感的器械。我带你们穿越了幻境，你们为此介入了纷争，但我向你们保证，耽误的只是你们的一些时间，绝对没有危险。”索菲亚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个人可没资格保证这个绝对二字，可如果是代表着巫神会，你们也应该放心了。”索菲亚完全理解错了勾魂他们的意思，虽然安全的因素很重要，可他们想要听到的，显然不是这个保证。

    “诺兰德，变天了。”轩突然看着窗户外下起的小雨，说出了一句看似没有关联的话语。随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索菲亚，“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如今的肯帝亚，显然已经不适合观光了。”

    索菲亚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说道，“厄尔有恩于巫神会，如今这场纷争，我们没理由拒绝。想来，你们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肯帝亚今天的噩梦，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蔓延至整个诺兰德，往小了说，会生灵涂炭，往大了说，甚至会破坏圣域长达无数年的平衡，从而引发更大的危机。你们...懂吗？”

    生灵涂炭，竟然是索菲亚口中最轻的结果，轩是很不能理解，可眼下也不知从何开腔。

    “明日，我们启程前往诺兰德的腹地之城，瓦纳，在那，你们替我去参加一个集会，就算是完成了我们彼此间的约定了。事后，你们想去哪，想干什么，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索菲亚靠在椅子上，神色显得很是疲惫。

    “高层做事，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民众。”一直蹲坐在大门边的堂娜突然嗡嗡出声，虽然小，可足够让客房中的每一个人听清。

    索菲亚听后，也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可，这也比大规模的发动战争要强。五大帝国长期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而这一次，搞不好，就会被破坏了。”

    “让炼金兽造成sao乱和恐慌，再派出高手暗中解决肯帝亚的高层官员，一时间，整个肯帝亚城没了决策层，剩下的，就只有民众的哀嚎、炼金兽的嘶吼和仓促应对的帝国军。”索菲亚摸着自己的臂膀，平静的看着堂娜，“你说，在这种情况下，诺兰德的帝君，会失去多少拥护者？”

    唐娜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幕，勉强的笑了笑，“我开始想念依格了，这么长时间，果树的果实都已经成熟一轮了。”

    寒雪轻柔的拍了拍堂娜的肩膀，“可你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我知道。”堂娜轻柔的一笑，抓着自己衣角的双手泛着苍白，一时间客房内的气氛，让人觉得压抑的无法呼吸。

    轩侧卧在床上，他呆滞的看着雪白的墙壁，脑中想着的，全是西部的小作坊和时不时光顾的糖豆店。现在想来，看着老斯曼系着围兜，手忙脚乱的烹饪，还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出来远游？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其实在轩的乐观背后，总是带有一份深深的孤独。自从他懂事以来，就一直没询问过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自从轩这个字眼被他牢记心底后，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象过，自己真实的姓氏，到底是什么。

    记得那是一天下午，老斯曼和轩两人对坐在草地上休息，就这样无聊的看着从天的远方飘来的云朵，老斯曼突然指着太阳的方向，摸了摸轩的脑袋。虽然两人没有任何的沟通，可就是莫名的，让轩鼻头一酸，心里却又暖暖的。

    想到这些，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浸湿了枕巾。轩深吸一口气，悄悄的抹去了那两行泪水。至于勾魂他们，都各自无言的待在客房内，或是平躺在沙发上发呆，或是站在窗户边看雨。

    诺兰德，崇尚军武，既然纷争来临，在局势不定之中，想要快速起步，这或许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轩一直没忘记他想要做到的事情，或许，勾魂他们也始终没忘，才默默的妥协了。

    这一夜，他们注定难眠，可在诺兰德的帝都之中，文献上记载的诺兰德帝君也注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就在肯帝亚噬种暴乱之后不久，一连十数封加急信报就呈到了他的书桌上，而每一封信报上记载的内容，都足以让他糟透心情。

    与肯帝亚不同，帝都没有下雨，在宏伟宫殿的后花园里，帝君脱下了那一身权利的象征，穿着随意的漫步在后花园中，一个笔挺的老者始终站在他的身后，与帝君保持两步的距离。

    “会过去的。结果不一定会像你所想的那么糟糕。”帝君摘下一朵鲜花，轻嗅着花香。

    老者不苟言笑，只是微微摇头，他不在乎破坏帝君本就不好的心情，“边境的报告或许明天你就能看到了。我们已经陷入被动之中，伽师和施彼曼可不会让我们好过的。有这么好的机会，想都不用想，他们肯定会插上一手的。”

    想了想，老者也轻叹一声，“更何况，如今的尖刀营，可没有更多的人手用来调动了。帝国的财政，如今也不好挪动，那几个大公，心思也阴的很。内忧外患，就是如今的现状。而你，也只能不得已的将筹码，全部压在巫神会对厄尔的那一份感激之上。”

    帝君捏着鲜花，只是露出一抹苦笑，他望着天上的月亮，“因为厄尔，才有这些事端，却又不得不依靠厄尔，才有望挽回局面。你说，我应该对他抱有一种怎样的情感？”

    老者接过帝君手中的鲜花，重新接回了断枝上，完全没了一丝的折断痕迹，“在如今至强归隐的时代，厄尔他们就代表了最高的阶层。更何况，是诺兰德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