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冬临城
冬临城。 位于大骊最北端，地处余灵道境内，却不归余灵道管辖。 城内的一切设施几乎皆为战争服务。 大雪漫天，鹅毛般的雪花肆意地在空中飞舞。 这一天，城门口来了两个人。 “站住！”城门守卫呵斥道。 “你们俩是干什么的？” 东方元武和刘长意看了看彼此，都在用眼神示意对方上去搭话。 “说你们呢！快点儿回话！”城门守卫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东方元武见刘长意迟迟没有动作，只能尴尬地摆出一副笑脸。 他回想起皇甫彰临行前对他说的话，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不露痕迹地放进了士卒的口袋。 “大人，我们是货商，想去北蛮考察一下当地的市场行情，还望行个方便。”东方元武说道。 他们此去必须保证机密，所以身份绝对不能公开，只能用商人来打掩护。 士卒掂量了一下银锭的重量，随口问道：“卖的什么东西啊？” “野山参！” “行吧，你们赶快进去。”说罢，士卒便放行了。 刘长意和东方元武进城之后，在这里唯一商用的客栈住下。 “我先出去四处转转。”东方元武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外出了。 街上除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之外没有什么人，偶尔有几个普通民众，也都是行色匆匆。 除了他们住宿的那件客栈之外，这里也没有什么吃的。 总的来说，冬临城的一切都显得很单调、乏味。 战壕、地洞等都随处可见，即便冬临城已经扩建、改造过很多次，战争留下的痕迹依旧清晰。 钉！ 铛！ 咚！ …… 等东方元武来到一处街角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嘈杂的敲打声，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人声。 他转过一角，前方赫然出现一大批正在修建战壕的人。 “爹爹，喝水，刚刚热好的！” 一个裹着熊皮大衣的孩子迈着小步子用手捂着杯口，将水杯递到一个中年汉子的面前。 “小宝真乖！”中年汉子笑道。 他伸出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孩子的头，接着继续劳作。 东方元武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好像是哪里有不协调的地方。 到底是哪里不协调呢？ 对了！ 东方元武眼中闪烁着一道精光。 衣服！ 他们都穿着厚实的熊皮大衣，这种大衣在北方非常畅销，价格谈不上多贵，但也绝不便宜。 能穿着这身衣服的人怎么会来这里修战壕呢？ 而且，他还注意到了刚刚那个小孩子举起茶杯的时候，露出的手臂上还有一些鞭子造成的伤痕。 这么多相互矛盾的地方令东方元武百思不得其解。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向旁边路过的人打听这些人的来历。 可是，他得到的回答全部都是不知道。 不过，有个人的话倒是印证了他的怀疑。 “之前这些人都还穿着单衣，甚至还有些比较强壮的只穿着囚服，干活的时候也有人拿着鞭子在一旁看着，有人干得慢了就来上一鞭！” 那人顿了顿又说道：“那个时候啊，连他们这些小孩都得干活呢！” 前后反差这么大？ 东方元武问道：“他们这些人待遇变化的时间，你还记得吗？” 那人想了想说道：“好像是那个时候……啊对，就是殿试大比之后没几天！” 殿试大比？ 东方元武想到这里，心里已经大体有了答案。 他笑道：“谢谢你啊！” 那人也笑着说：“客气个啥，这冬临城难得见到个生面孔，聊聊天也挺好！” 等到那人走后，东方元武走到一个汉子的身边。 那汉子看他器宇不凡，笑问道：“这位大人，有什么事吗？” 东方元武看着他的笑脸，刚到嘴边的话又停住了。 他愣了一会儿，道：“没什么，大叔你先忙。” 东方元武几乎可以肯定这一批人都是四灵家族的人，但是是哪一条支脉就暂且不得而知了。 现在朝中由于欧阳汐的异军突起，四灵家族的处境已经好了很多，再加上自己此行还有任务在身，所以也没有必要多做什么。 “爹爹，刚刚那个大哥哥找你有什么事？” “不知道啊，他什么都没说。” 中年汉子打发走了自己的小孩，视线向南看去，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缅怀以及一抹隐藏极深的憎恨。 那憎恨就如同万载寒冰中冰封的火焰，燃烧到极致时，他的额头隐隐出现一道不完整的符文。 那符文就像一只振翅高飞的朱雀，一闪而逝。 “皇甫氏，你们等着，我翼绥元会回来的！” 东方元武回到客栈之后，发现刘长意在一旁打坐，呼吸悠远而绵长。 “回来了？”刘长意突兀地开口问道：“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除了发现一群四灵家族的人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四灵家族？”刘长意睁开眼眸。 他站起身，向东南方向看去，呢喃道：“这个古老而强大的家族，很快又会重新屹立于大骊之巅了，而且会比以前更加强大！” 蓬莱。 巴亚国的人在章明恪的安排下，已经全部住进了新宅子。 住惯了茅草屋的他们陡然间住进这石屋，都还有些不太习惯，甚至有人担心这石头会不会突然砸下来。 好在他们适应的很快，而且这边各色各样的人都有，除了刚进城那会儿，根本不会有人特意注意到他们。 “娘亲，快来看呐，这里有人会喷火，哈哈哈，好好玩！” “爹爹，这里有人卖各种小怪兽，我们买一只回去养好不好？” 蓬莱城琳琅满目的商品、丰富多彩的生活方式牢牢地吸引了巴亚国孩子们的视线。 就连大人也不例外，比如巴亚国主。 当然，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家。 他最喜欢的就是天色将晚的时候，那一户户人家中隔着窗户透出来的朦胧微光。 那种昏黄令人心安，那是他一天之中最享受的时刻。 “唉，老了啊，老了！”巴亚国主舒展着懒腰。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