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长生酒
从叶家镇的大伯公与七叔公,到本家的大佬,到途中遇到的一些人,再到这丽水城的石通,叶怀清慢慢发现了,这个世界上的好些人都兼着药师的身份。 以修者为甚。 以三元境以上的修者特别是开窍境的修者为更甚。 不过稍微想一下也就很容易理解了,开窍境的修者,寿数动辄以数百计,而相对较为漫长的寿命,总得找些事来做做。 可以喝喝酒,喝喝花酒。 可以做一个前世华夏古代传说中昏庸无道的帝王式的酒池rou林行乐者。 可以浪迹江湖,游游山玩玩水,做一个徐霞客般的人物。 可以杀杀人,做一个变态。 当然也可以像石通这般,在作为一个变态之余,顺便也酿酿酒,学学药,兼一个不知所谓的药师。 为什么说不知所谓呢? 因为其综合用药的水平,在叶怀清这个正经药师的眼中,不能说狗屁不通,只能说颠三倒四,不能说小儿涂鸦,只能说天真烂漫。 前番在大佬那里,叶怀清论酒时,把酒的档次从低到高分为九品到一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若用同样的品级来衡量石通用药的水平,具体哪一品不好说,但肯定是在六品以下的。 也就是九品、八品、七品这三个档次,属于“下三品”之列。 正常可能九品,超常发挥可能八品,偶尔人品爆发一下,则又触摸到了七品。 反正也就这样了。 而就算掂起脚尖伸长手,甚至就算做一个窜天猴,他也触摸不到六品的档次。 那已经是从量变到质变,本质上的差距。 类似于猴子和人。 叶怀清之前品尝的这些几乎所有的酒,都是石通这个蹩脚药师在九八七品这三个档次中的发挥,人是九八七品,那么酒是什么水平呢? 很遗憾,以叶怀清的标准来衡量的话,不入品。 也可以说是不入流。 但不入品不入流,不代表毫无价值。 那些酒,从低到高的档次,展示着石通这个蹩脚药师在药道传承有限的情况下,依据本能,依据修行,依据其它林林总总乱七八糟的知识或体验,在药道上的尝试和探索,而且是比较成功的尝试和探索。 它是一本鲜活的教材。 落在叶怀清这等人的眼中,其实,价值极大! 但是。 这些暂且都可以略过不提。 今天,最让叶怀清惊艳和惊喜的,是之前品尝的“青罗酒”。 也就是由青柳树延伸开来,青柳树心加树液、树心虫、青根果、青白皮、透骨草,以这“五相一体”的五种材料为主体所酿制的酒。 世界上的许多事都是这么神奇。 身为凡人,有时候不经意地,就触摸到了“天道”。 石通的青罗酒便是这样。 藉助一体相生的这五样材料,石通这个九八七品的药师,直接呈现出了三二一品的药师才能具有的水平。 这岂止是人品爆发,这简直就是一粒普普通通的尘埃,它娘的直接变身成了宇宙奇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石通这个药师,蹩脚归蹩脚,人家在青罗酒的酿制上,前前后后,终归是花了两三百年的时间的! 这两三百年的时间里,严格说起来,所谓的青罗酒,不知更新迭代了多少次! 最终,才有此酒。 所说,说此人走了狗运不假,说此人单纯是走了狗运,那也并不客观。 人家是花了时间花了心血的。 而叶怀清对于此酒的惋惜在于: “石老,若晚辈所料无差的话,此酒哪怕对于前辈这般开窍境的修士,亦大有裨益。” 石通点头,表示认可。 “但是,石老,你应该也发现了,此酒只是对于肺部有益,对于五脏的其它几脏,益处可能就不太大了。” 石通再次点头。 岂止是不太大,相对而言,简直都可以用毫无益处来形容! “过去的这些年里,前辈想必也尝试过,往这青罗酒里添加其它的材料,使它的裨益能扩展到其它几脏?” 石通疯狂点头。 叶怀清所说的这一句句话,全都砸到了他的心里。 他怎么可能没有尝试? 只是,所有的尝试,全都以失败为终,甚至最终连一点点可以利用的成果,都没有! 就是这么夸张。 就是这么残忍! 那段日子,那些尝试,简直都可以用不堪回首来形容了。 那也是石通在酿酒上,平生所遭遇到的最大的失败。 惨败! 也就是那个阶段,石通想出去屠个镇,杀些人,发泄一下心头闷气,结果无巧不巧地就碰上了一个混帐,被那个混帐连扇了几十个耳光,一口牙一个不剩,头脸更是肿得大如笆斗。
此时,被叶怀清一说,石通又想起这事,脸色便开始发青。 要稍微早些时间,眼前这小辈早就被他碎尸万段了,但现在,石通却只是郁闷至极而已。 “这也是晚辈所说的,此酒稍有遗憾的原因。” “现在这酒,好固然是好,而且是极好,但只能称为是‘小青罗’,若能由‘小青罗’变成‘大青罗’,使其不仅于肺脏有益,而且兼益其它几脏,那它除了‘大青罗酒’之外,更可以称为‘长生酒’。” 你这小辈所说的这些,老夫怎么会不知道。 老夫堂堂一个开窍境中期的修者,难道还要你区区一个养气境的小辈,来提醒关于修行的问题? 但对于“长生酒”一说,石通却依然心头大动。 没办法,他的修行已经很多年没有进展了,他的寿数也定格在那里,慢慢地越来越短越来越向那里靠近了。 很多时候,石通都能感受到自己心里的那种疯狂,像野草一般蔓生的疯狂。 既疯狂,且沮丧,又无力。 最后,慢慢地滋生出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 绝望到想杀人。 把能够看到的所有人都杀了! 但又被当年的那个混帐用一种诡异莫名的手段约束着,不能大开杀戒,否则,还不等他杀第一个人,自身就要暴毙了。 凭空。 无来由的。 而那个混帐的这种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对于此酒,老夫技止于此,没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有?” 石通斜眼看叶怀清。 所谓睥睨的眼神。 那里面,满满的不屑,和嘲笑。 但如果能穿过那不屑,穿过那嘲笑,便会在那满满的不屑和嘲笑深处,隐约看到一抹藏得极深的期盼。 “晚辈会用药。” “晚辈也会酿酒。” “对于如何把小青罗酒变成大青罗酒,晚辈也有一些想法和思路,而且大约是可行的。” 叶怀清说着这话。 坦然地说着。 坦然地面对着石通那突然疯狂起来的眼神。 “只是,晚辈需要一些帮助。” “石老,你可以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