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

    天晚些的时候，骑马的男人们回来了。

    黄家大院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寿联贴在各处。

    吕布如众星捧月般被诸位叔伯围在中央，衷心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吕良很开心，儿子今天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特别是在这种其乐融融的寿宴夜晚，喜事多多，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寿宴还在热闹沸腾的时候，黄夫人来找儿子说话，带吕布前往同样热闹的后宅，路上经过一道道门槛，内宅比外宅是秀气许多的，装饰灯笼也都很考究很漂亮，暖暖的黄色色调，灯笼灯光下有一桌八仙桌，孩子们围坐一团吃饭。

    这个时代不盛行一家人围坐吃饭，这都是黄夫人的主意，大家一起吃饭可以增进感情，黄夫人在黄家或者是吕家，地位都是超然的，在这个内宅，黄夫人的地位仅次于吕布的外婆，她要怎样安排，自然就是怎样安排。

    “布儿，为娘听说你今天很风光呢。”黄夫人指的是吕布摔羊和临近晚霞时分他在大人面前的大展骑术。

    黄夫人一边牵着吕布的手，一边柔声说：“孩儿，汝尚且年幼，切记，人一但太风光太优秀，总是会遭人恨的，记住了吗？”

    吕布仰脸眨巴眼睛道：“母亲大人，骑马不算什么厉害的事情。”

    黄夫人展颜一笑，霎时间，四周灯火纷纷被她的绝美容颜对比暗淡下去。

    “孩儿心胸宽广，却不知世间小人不似孩儿你这般豁达。”

    “知道了，母亲大人……”吕布低头说。

    “娘带你去见一见你的表兄弟表姐妹们。”

    黄夫人娘家一大堆孩子，一个个认识过去，介绍完了之后，吕布倒是忘记了七七八八。之后再次去堂上拜见外婆和长辈女眷。黄夫人拜别母亲，领着儿子为他准备住宿房间，晚上还要教儿子读书写字。

    整个红补湾村，黄家大宅所在，热闹喧嚣和明亮灯火在这片寒夜里，犹如璀璨的明星。

    月光下，小溪潺潺，水流的反光比夜空的月还要明亮。

    月色下有群衣裳褴褛的人，牵着七八匹好马，看模样，这群人身材非常高大，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然而都是名贵的皮袄。

    这群人是贩马客，来买马的，卖往洛阳等地，听说黄嵩老家有十几匹好马，于是想要来买几匹。

    黄家人通报之后，管家带着这群马贩子进入大宅，马贩子头头拜见了黄老员外和吕良将军，并赠送塞外宝物给黄嵩老祝寿。

    管家带马贩子去马场选马，忽报又有客人。

    黄嵩老于是请那客人进来。

    不一会儿，热闹的宴会因为来客停顿安静下来。

    那汉子从外院龙行虎步而来，瞧打扮是个外国人，一股异域风格，身上披着白色的披风。

    待到汉子来到宴会中央时，吕良细细打量他，只觉他满脸都是金色的各种首饰，鼻环、耳环、项圈，全是金的。

    他看了一眼位于主位的黄嵩老，环视众人，也不知在找谁，模样行为甚是无理。

    黄老员外问他：“你是何人？”

    这异国的汉子微微拱手，高声说道：“我乃北国皇帝御前总管。”

    “北国皇帝？！”众人惊讶之际，忽然又有人报，说是有一大队匈奴骑兵朝村里来了。

    吕良震惊，拿过配剑起身，阿大阿二紧随其后，西域汉子见此，也不害怕，站在原地昂首挺胸，不可一世。

    “匈奴人与你有何关系？”吕良喝问道。

    还未等他回答，门口已经响起万马奔腾的声音，雄壮的骑行队伍挤破了门槛，三四个骑兵拥挤着冲撞进来，马的大脑袋挤在了一处，其中一骑当先从中挤进来！这骑兵身穿游牧民族服饰，没有拔出武器，只是很有兴趣地观察这座中国人的大宅子，以及里面赴宴的汉人。

    其余几个骑兵也骑马进入大院，四散分开。他们的人很高大，马亦雄壮之极，似乎十几个骑兵就挤满了整座大院。外面人喊马嘶，全是匈奴的语言，过了一会儿，这些叫喊声逐渐变为统一的口号，最后渐渐又安静下来。

    吕良和岳父黄嵩老已经来到大院，只见门口大队人马，院子内也挤满了匈奴骑兵，只见一个瘦小个跨过门槛，身穿极其华丽的丝绸衣物。而此时，那位所谓的北国皇帝的御前总管，来到瘦小个面前，行礼道：“大将军，并不见公主殿下。”

    瘦小个子摆摆手示意他走开，背负单手来在中庭，他是个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脸上涂有淡淡的红色眼影，眼珠子是宝蓝色的。

    “主人家，本将军要找一个人，这个人住在红补湾村，是此地的染织业商人，今日主人家大喜之日，他必然在场，本将军想请此人出来说话。”

    “染织商人？”黄嵩老疑惑。吕良则拱手道：“不知道大将军阁下要找的人姓甚名谁？”

    “此人名叫呼延克里木，是我北国人。”

    “呼延克里木？”黄嵩老疑惑道：“并没有这人。”

    少年大将军浅浅一笑，顾盼之间竟然有艳绝之色。

    “呼延克里木逃难至此，必然改头换面，不再叫这个名字了。他如今的名字叫做——严——震——直。”

    “严震直！”黄嵩老心说，这个不是自己好友的名字？

    “严震直明里是染织商人，实则是我北国叛国之賊！逃难至大汉界，以为能逃脱天网，哼！”少年大将军冷哼。

    高大雄俊的匈奴骑兵眼睛瞧向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大将军，只等他命令，便要踏平此地。

    忽然后院爆发一阵喧闹，黄家的管家从后院急急忙忙跑回来大叫：“不好了！老爷，那群马贩子抢了马跑了！咱们的马僮被撞死了！”

    这会儿，匈奴骑兵开始蠢蠢欲动，纷纷向前。少年大将军道：“去擒拿严震直，不可滥杀无辜，也不要损他人财物。”

    一时间，黄家陷入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