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怒
上海 杜加尔特大厦 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厦的楼顶至上，有一座高级的剑道道场。 光滑的木地板上。 “呼，呼。” 杜加尔特集团的中国区话事人克里斯·杜加尔特双手撑在膝盖上，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全身上下都贴着奇怪的传感器，头上戴着酷似头盔的VR设备，喘着粗气。 “把模拟强度提高一档，再来。” 他的老管家跪坐在相隔十米的日式坐垫上，眼中略带不忍地看向克里斯。 “我说！再来！” 他的老管家服部哲次郎无奈地按动了茶几上的精密仪器中的一个按键。 克里斯立马弯下腰握住了起了脚边的日本刀刀柄，拔了出来。 眼前出现几个身穿黑衣的机械朋克风的忍者，每个人都拿着一把日本刀，从各个方向朝着克里斯冲了过来。 “少爷想要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我清楚，但未必需要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 “不这样练习，我怎么除掉那些罪与恶。” 克里斯右手持刀，屈膝双脚成弓步，转动上半身与手腕的同时，向周围挥出数刀，把一拥而上的机械忍者砍退。 这是今天从奥林匹斯人身上学到的一招。 —— “现在是资本与科技的时代，归根结底，早就不是刀与剑的时代了。” 老管家喝了口茶。 —— 克里斯把刀放在自己的眼前，侧着身体，主动出击，下半身的弓步弹开，蹬腿向前，以大胆的毫无防备的姿势出击，双手持刀，转动手腕一刀砍向一名机器忍者，却被机器忍者双手侧着持刀招架住了，反把克里斯弹反到了几米开外的地上。 “那么几年前，「玉合」事件的发生，为什么科技和钱解决不掉问题？” 克里斯杜加尔特左手抓地，但身形还在止不住向后滑行去，只能把左手上日本刀的反握插向地面才堪堪止住身形。 “哈哈，你说现在已经不是刀与剑时代了，那么杜加尔特靠什么赚钱呢？” “从我们的祖先拿起木棍互相攻击开始，和平就不复存在了。” —— “那么，少爷觉得：依靠一个人的武力就能改变以前发生的一切？改变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 老管家反问道。 —— 比如「超越石」？拥有那个东西，应该什么都能做到吧。 克里斯想到了，他也不是自不量力的蠢人，他一直在为复仇准备着，但是那个东西，总是被人提起，有点像七龙珠，得到的人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被反震的余力震到虎口发麻，但是双手已经握着刀，感受着四周机器忍者们的位置，但是被几名配合几乎完美的机器忍者找到了防御的破绽，背上挨了重重的一刀。 “咳。” “起码我不会像以前那样束手就擒，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而无能为力。” —— “如果老爷和小姐还在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希望看着这样的你，折磨自己的rou体与灵魂！” 老管家忍不住了，愤怒地斥责道。 “不考虑自己，好歹考虑一下在天堂的老爷小姐的感受吧！” —— 克里斯双手已经握着刀，靠rou体上的疼痛判断着，蓄力向着背部受袭的位置砍出了一刀。可惜突袭的机器忍者早已有所察觉，早就退开了几步远。 “他们的感受？” “他们早就死了！” “至少，这次我手上握着刀剑，掌握着「四神的御风术」，拥有着「风暴之触」，拥有着——” “唰。” 从他的死角方向一道银白的刀刃闪过。 终于，克里斯的防御到达了极限，克里斯的身体像是堤坝上的蚁xue，受击，脱力，然后崩溃，跪倒在地上。 双手依旧不放开那把救命稻草般的日本打刀，插在地上。 四面八方的机器忍者像闻到鲜血的鲨鱼一般围了上来。 —— 见到克里斯跪倒在了地上老管家立即强制关闭了模拟系统。 克里斯眼中的机器忍者瞬间消失不见了。 老管家里面前去搀扶克里斯。 “哲次郎，山川日月和星辰也许都会改变，我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克里斯被搀扶着艰难地前行着，嘴上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了。 “是啊，克里斯少爷。在这个花一样的年纪，作为一名富家少爷也许应该多去参加各种运动，或是旅行，或是找个喜欢的姑娘谈一段浪漫的恋爱，像当年的老爷和小姐一样。” 哲次郎扶着克里斯，像是特意没听清克里斯的话似的，故意把话题往其他方向引去。 “哈哈哈，听起来真不错啊。” 克里斯的眼皮已经累到睁不开了，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发自内心的爽朗的笑。 “那就在等我彻底除掉「亡灵教团」，以及那些来自奥林匹斯的杂碎之后。” 不择手段！ 克里斯已经没有力气放出这些狠话了。 —— 美国 洛杉矶 阳光明媚的洛杉矶迪士尼乐园里人山人海。 幸福的一家三口正在愉快地手牵着手走在迪士尼的美国小镇大街上。 杜加尔特夫妇虽然平时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忙，老是把克里斯留在家里由老管家服部哲次郎照顾。 但是一旦抽出空来还是会带他们唯一的儿子去体验属于他的幸福童年。 周末的迪士尼大街上人群摩肩接踵，杜加尔特夫妇始终紧握着小克里斯的小手把他护在中间。 “想吃冰淇淋甜筒吗？克里斯，” 脸部模糊不清的白人男性说道。 “想！” 克里斯开心地笑了起来。 “别老是给孩子吃不健康的食物。” 脸部模糊不清的黄种人女性说道。 “来比赛，看看谁先找到冰淇淋餐车，怎么样？”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我看克里斯都比你成熟不少。” “好！” 克里斯松开了父母的双手，像一条鱼一样穿进了汹涌的人潮。 我一定会赢的！我总是在赢。 —— 如果地狱重现人间的话，那么就是现在的场景。 四处都是残肢断臂，完整的尸体几乎没有。 到处都是血，正在流动着的和已经凝固了一段时间的交织在路面、墙和电线杆上。 空气被染上了血的颜色，弥漫着一股铁生锈的气味。 我躲在一辆翻到的冰淇淋餐车后面，双手抱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嘴里无意识地嘀咕着什么。 “爸爸……mama……爸爸……mama……” 有东西感知到了我的位置。 一只造型奇特的由人类血rou组成的怪物朝着我所在冰淇淋餐车后走了过来。 我感觉到了我背后的东西正在被移动，只能靠着本能向前扑倒。 下一秒冰淇淋餐车就被顶飞了出去，砸到街道旁的房屋上。 接着我转过头看到了令我此生难忘的场景。 一头由血rou构成的怪物，似乎是一只巨大的畸形猎犬，硕大的头颅上是数不清的人类头颅。 我清晰地记得其中一个头颅是我父亲的模样。 我的父亲。 怪物猛然张开巨口，正要把快失去意识的我所吞噬。 我因为恐惧而闭上眼睛。 事到如今我还是希望那只怪物把我吞掉，虽然之后我可能不会收到母亲还活着的喜讯。 “唰——” 畸形猎犬的头颅消失不见了，化为了漫天的血rou。 我睁开了眼睛，倒在地上的我，只看到了一双靴子和刀刃，我尽力向上看去，看看是谁干掉了这个怪物。 一名穿着着奇怪黑色紧身衣的黄种人年轻男子手上握着一把不同寻常的日本太刀站在畸形猎犬的无头尸体旁。 就像日本神话中的天照大神一般。 “LAPD（洛杉矶警察局）收到请回答，这里是盖萨德外勤003号，发现幸存者，请尽快前来救援……” 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 克里斯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恢复室的印有杜加尔特美洲豹LOGO的恢复仓里。 这种恢复仓利用隐德莱希因子作为媒介，虽然不能让人起死回生，但能做到加快擦伤磕伤扭伤等软组织挫伤的修复速度，杜加尔特集团为运动员打造的试用型机器。 克里斯打开了恢复仓，坐了起来。 自从那年，在太平洋上的「玉合」事件过去几年之后，美国洛杉矶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亡灵教团」入侵事件（美国政府对外宣传阿富汗极端恐怖分子袭击）。 记忆里父母的面貌越来越模糊了。 我的人生轨迹被改变了。 现在的我，只是为了在这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寻找一丝丝稳定性。 克里斯忍住了四肢的酸痛，站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抹了抹脸，擦掉了那几滴该死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