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征询

    “嘻嘻，没想到我会给你打电话吧？”对面传来了清脆的声音，不是周冰冰还有哪个？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林萧然瞅着一摊子实验，长长呼出一口气道。

    “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你可倒是好，不仅校友活动不参加了，连电话也没有一个，还是老同学呢，居然玩起了失踪，我知道你最近比较忙，但再忙也不能忙成这样啊！”周冰冰的话像机关枪一般，透过电话锵锵射了过来。

    “我是真的忙，都好久没回家了！”林萧然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好啦，逗你的，中午有空儿吗？请你吃个饭！”周冰冰突然收起笑声，语气也变得正经。

    “吃饭……，你来开发区了？吃饭没有问题，但到了我的地头儿，当然我来请客，看不起谁呢！”林萧然先是愕然，随即微笑说道。

    “好啦，你不用争，我不是一个人来开发区的，身边还有领导，其实……，是我领导要请你，给老同学一个面子呗！”周冰冰这段话说得吞吞吐吐，估计第一次遇到这类事情，好像有些抹不开面儿。

    这就是引见了，要把林萧然引见给她的领导，但总不能这般唐突，眼见快中午才提出要求，假如她自己的话无所谓，问题是还有个领导啊！

    林萧然听到之后，立即愣在了当场，他不是考虑周冰冰做事情是否稳妥，而是瞬间想到了其他！

    周冰冰在一家名为飞捷生物的公司打工，据说入职的时候公司才刚刚成立，员工只有区区五人，小得不能再小，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该公司成立不久便寻到美津公司，寻求外包服务。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前世林萧然在美津见到了一次周冰冰，对她有一定的印象，只是印象极淡，甚至记不清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过！

    前文说过，飞捷公司寻求外包的项目，是一款转苷酶，属于低聚异麦芽糖专用酶，该酶最初由东歧国阿玛鲁公司研制生产，目前专利接近到期，国内许多公司盯上了这一款产品，希望加以仿制，飞捷公司便是其中之一！

    就在这个阶段，发生了一件对林萧然至关重要的事情，他的妻子苏晓曼，由美津总部调入海津分公司法务部，随后因为飞捷外协合同存在的问题，居然促成了两人的交往！

    从某种意义上说，飞捷生物可谓是二人的红娘！

    既然飞捷现身美津，那么，距离苏晓曼来海津的日子应该近了，林萧然立即萌生出了期待与忐忑！

    前世苏晓曼是十一月中旬来到海津，而这一世，或许存在一定变数，但想必差得不会太远！

    “你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空儿啊，快给我一个准话！”

    沉思被打断，林萧然醒悟是在通话，心下略有歉意，知道不应该愣神儿，尤其对方身边还有领导，于是，连忙扯了一个瞎话，“咳，对不住，刚刚有同事叫我，中午没问题，一切听你安排！”

    答应了周冰冰的邀约，却发现距离中午已经很近，他只得加快速度，草草收尾实验，随后，匆匆下楼。

    刚出大门，就见一台黑色帕萨特轿车，还有旁边的周冰冰，她穿了一件短款女士西装，下着黑色西裤，身姿高挑，亭亭玉立。

    周冰冰同样看到了林萧然，脸上立即显出喜色，小跑着迎了过来，此时，轿车驾驶位的门已经打开，走出一位四旬左右，身量不高的中年男人，只见他头发略显稀疏，脸上架了一副黑色窄边近视镜，腹部微隆，一副成功人士模样。

    “你能出来太好了，还以为忙得吃饭时间都没有！”周冰冰笑嘻嘻道。

    “哪能啊，老同学到了开发区，再怎么忙也要接待一下！”

    “呵呵，不用客气，我老板请客，来，给你介绍一下！”说着，不由分说，拽着林萧然向轿车走去。

    来到中年人面前，周冰冰收敛笑容，语气郑重道，“杨总，这就是我对您说的老同学——林萧然，毕业后在美津工作！”

    随即又面向林萧然，“这就是我们飞捷公司的杨总，同时，还是北洋大学的老师！”

    居然是北洋大学的老师！林萧然略显诧异，看对方的年纪，应该至少是一位副教授，甚至教授，想到此处，神情立即变得恭谨！

    “杨老师您好！”

    “小林是吧，经常听小周谈到你，说你在校期间成绩优异，今天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杨老师过奖，在您的面前我们是小字辈，这次来开发区，不知道是……？”林萧然明知故问。

    “呵呵，上车吧，我们路上说！”

    接下来，杨总担任司机，周冰冰坐了副驾，林萧然坐于后排，汽车启动。

    “可能你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见你，其实，我们是来找美津合作的……，小周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的特意要求，怕给你带来压力！”

    事情还是那些事情，杨总一路上侃侃而谈，林萧然早已心知肚明，仍作认真倾听状，不时“嗯、啊”地支应几声，以示尊重。

    至于为什么不让周冰冰提前通气，他心里明镜似的，肯定觉得自己是新人，即使提前知会了，也不可能提供任何助力，呃，事实也是如此！

    呵呵，你不知道，这个合作根本就是我搅黄的，如果你知道实情，恐怕生撕了我的心都有吧！

    这一世仍要搅黄此事，不是我心黑，而是触及到了我的底线，一旦项目启动，将导致我的妻子苏晓曼极其被动，况且，人家阿玛鲁公司早有对策，任何准备染指转苷酶的公司，都不可能成功！

    想着想着，林萧然发现杨总居然将车子停在了泰达酒店，在这里用餐可不便宜，但优点是服务好、清静，中午期间包厢不需要预订，非常方便。

    点过菜，杨总笑眯眯地看向周冰冰，“要不要跟你同学喝点？”

    周冰冰听罢，面色显出犹豫之色，她瞥了一眼林萧然，又转过脸对杨总道，“还是您跟他喝吧，回去的时候我可以开车！”

    “不，不能喝酒，下午有很多实验！”林萧然则是连忙摆手，一来确实有实验要做，中午喝酒很犯忌讳，二来嘛……，跟这位杨总没什么交情，凭什么要喝？

    “呵呵，也对，工作期间最好不要饮酒，等哪天有机会再喝吧，不过这样就有些招待不周了。”

    “杨老师您客气，认识您是我的荣幸，等忙过这段时间，应该由我请您才是！”林萧然连忙谦声说道。

    “今天就以茶代酒，顺便聊聊天，没问题吧？”说着，杨总不经意地瞥了周冰冰一眼，不动声色说道。

    周冰冰心领神会，接过了话头，“我们公司决定开发一款糖苷转移酶，目前已经确定了质粒序列，并准备好了初始菌株，但是公司硬件条件有限，没有办法独立开发，经过一番调研，决定与美津展开合作……。”

    再次听着老生常谈的内容，林萧然眉头微皱，他考虑应在哪个环节叫停项目，而非推波助澜。

    叫停项目的最好时机就是现在，对飞捷公司最为有利，只要他们认清形势，可以节省大量不必要的时间与精力。

    当然，如此做法，或许会对林萧然与苏晓曼的见面造成影响，毕竟前世二人的交往便是此项目促成，可是林萧然更清楚，前后两世出现了许多变数，能否再现当初的情景，已经打了大大的问号，况且，前世他在试剂小组，而这一世呢？

    变数太多，很难完全复制！

    但如果他耿直地叫停项目，人家能听得进去吗？刚刚走出校园的小年轻，说话又有几分份量？

    到头来，人家非但不会领情，反而可能认为自己存了什么心思，闹得里外不是人，何必呢，还是那句话，自己与杨总又没什么交情！

    听过讲述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杨总与周冰冰，轻声说道，“这样啊，项目是好项目，但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们？”

    “哈哈，我就知道，小林是个爽快人！”却见杨总轻拍了一下桌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继续道，“提起分子生物，海津许多高校、科研院所都有涉猎，但经过多方了解，我们发现在应用领域，美津公司无疑最具实力，这才萌生出了合作念头，可是，我所掌握的信息更偏重于外围，只知道美津很强，而真正强在什么地方却少有耳闻，所以，希望听听你的意见。”

    “转苷酶属于微生物表达，比细胞容易，过程大同小异，无非那几个步骤，最多再优化一下工艺条件，您希望了解什么呢？”林萧然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人家认可美津的口碑，却不清楚美津的真正实力，找自己咨询，无非想增加一些信心，可有可无。

    “我们想知道，如果你来负责这个项目，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周冰冰很自觉地接过了话题，询问道。

    “只做到表达这步的话，大概需要一个多月的样子，如果要继续优化工艺，时间就不好说了，不过，我是新人，不可能单独接受外协任务，呵呵！”林萧然洒然说道。

    “果然实力雄厚！”杨总听得眼睛发亮，再次端起眼前茶杯向林萧然示意，“我就知道，今天不会白来，谢谢你的解惑！”

    解惑吗？在我看来，如何解除你们之间的合作才是正经，林萧然心中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