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对弈（一）
墨鸦捂着自己的肩膀和腹部快速的在房顶间飞跃着，他的伤很严重，可以说他很久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 失血过多的眩晕感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经，脚下每走一步都会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 原本他是奉了姬无夜的命令前来给张开地一个教训。 姬无夜下令如果有机会这个高权重的相国大人杀的死就杀，杀不死就当做一个警告。 今日下朝，张开地出了他的相国府后就直奔新郑的声名鹊起的风月之地紫兰轩。 由于尚是白日紫兰轩内又一直有一道锐利的气息在徘徊，所以墨鸦也不好直接动手。 只是没想到张开地前来见的人居然会是公子韩非。 那个骤然回国的九公子韩非。 好不容易等到张开地准备离开，韩非居然又邀请两人一同结伴回府，当时墨鸦就蹙了下眉头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不过墨鸦依旧正常准备动手。 一是对自己武功的自信。 二是此时马车已经行驶了一段距离，紫兰轩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那道锐利的气息没跟出来，他们身边的普通护卫对自己构不成危险。 三是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夜深人静又空旷的街道正适合自己完成任务。 只是墨鸦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恐怕小看了这个无权无势的九公子韩非。 看似没有武功，但身边除了突然现身的紫女外居然还有一个能力莫测的绝顶高手守护着。 那个神秘人不仅是出剑的速度快，关键是能力诡异，领域形的能力不仅能够能直接找到自己的真身还能将自己束缚在一个独立空间内，最最关键是领域里面对方全程免疫敌方伤害，简直赖皮！ 腹部和肩部的伤口都是对方留下的，击伤自己后似乎是为了活捉他，因此对方主动撤掉了领域，带着突然出现的紫女一起向他围攻过来，合击之下的墨鸦最后只能选择仓促撤离。 而且他觉得恐怕不止是失血过多的问题，紫女的赤练剑上应该是淬了毒的，虽然他身上的伤都不是紫女的赤练剑所伤，但这毒恐怕是通过空气进行扩散。 一种不致命但是会渐渐麻痹人的感知的毒。 至于为何张开地和张良没事想来应该是因为兰花酿。 在这么下去恐怕回不到将军府就会被追上，所以墨鸦当时决定赌一把。 回忆就此结束，带着一身的鲜血墨鸦虚弱的瘫在栏杆上，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努力扯出一抹笑意看向正在摆弄茶具的明辉。 “早啊，先生。” 明辉放下茶尊，看了一眼浑身鲜血的墨鸦又看了一眼被鲜血浸染的地板 “早” 听了明辉的回答墨鸦自己到是先忍不住笑了，这种只能依靠月光来视物的时间点哪里称得上早？ “先生能帮个忙吗？” 明辉平视着墨鸦灰紫色的双眸 “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 “先生想要什么？我又能给先生什么？要不事后等我伤好我帮先生拖地板吧” 他现在除了调查出来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叫做明辉，爱茶，赌术不错其他还什么都没调查出来。 能打动人的东西一般来讲无外乎钱、权、色，但这三样好像对明辉的吸引力都不太大。 买得起这种院子的人非富即贵，美人计他严重怀疑这个男人要是愿意随便勾勾手指不定就有一堆女子疯了一样冲上去投怀送抱。 “帮我拖地板吗？”明辉轻笑一声，墨鸦这个人也挺有趣的。 “我这个人比较护短，你要是成为我的员工救你就不需要理由。现在么，光帮我拖地板可不够。” “我有效忠的主人了”墨鸦叹息一声。 虽然姬无夜不是个好上司，但背叛姬无夜的后果墨鸦还担当不起。 “抱歉，又弄脏了先生的地板，等下先生直接把我交出去吧。” 干他们这行的或早或晚都是这种结局，他真是脑子抽了才突然跑过来寻求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的帮助。 墨鸦抬头望着头顶的天空，黑色的夜晚，正适合给他这样代表死亡的人当做落幕布。 许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墨鸦直接瘫在栏杆上昏迷过去了。 盯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墨鸦和对方肩上两处深可见骨的的伤口与持续流血的腹部，还有墨鸦虽然是从天而降，但是却是控制着自己没将血迹滴到院子里，而是直接跌到在卧室的行为明辉的眸光闪了又闪。 他刚刚还在思考他在这个世界应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继续静观其变还是主动推波助澜，没过几个小时就从天而降一个墨鸦。 救还是不救？ 按照他以往的性格肯定是见死不救，往外一扔，能不能活着听天由命，但没想到墨鸦这小子居然还真的把劳动人民最光荣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这个发现让明辉突然心情不错。 “只拖地板可不够，起码这一个院子你都得帮我拖了才行，还得是拖的光洁照人的那种。” 将墨鸦伤口中剑的残片挑出后又倒了点这个时代常用的止血散和消炎药，明辉拿出一卷干净的纱布，轻车熟路的给墨鸦进行了包扎。 明辉的医术不是久病成医，现在的他根本就不会出现伤口这种东西，因此不存在熟能生巧，在他漫长的生涯中，真的重伤了那就等死然后换个身体，完事。 他不过是当初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体验过很多的不同职业。 虽然在救人的医学上明辉没什么天赋，但基本的常识和如何止血他还是很清楚的，就像解刨验尸的法医和外科手术的大夫其实是镜子的两面。 安顿了墨鸦，又清理掉了血迹，明辉将泡了一半就被打断的茶倒掉，重新泡了一壶新的曼松茶，静待着即将上门的追踪者。 希望上门而来的人是韩非，这样他也比较好劝韩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刚包扎的时候明辉就发现墨鸦身上的伤口痕迹很特殊，其他人可能只会得出一个能造成这种伤口的是一柄奇特的剑这种结论，但好歹韩非也当了十年他的员工，逆鳞剑造成的伤口明辉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他现在心情还算不错，墨鸦的出现让他明白了一件事，纠结解密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海面下的暗礁迟早会随着潮水的退去而露出本来的模样。 束手束脚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他的行为准则是一切随心，心善时福泽苍生，一念起则屠戮万物。 毕竟他有这个能力，最差也不过是被天踹出这个世界重新到虚空流浪罢了。 在外人看来明辉今晚选择也许是不可理喻的，毕竟这次明显是韩非设了套坐等墨鸦一头撞进来，论关系也肯定是韩非和明辉更近，但此刻明辉却选择救治墨鸦打乱韩非的计划。 但明辉无所谓，或者说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答应给韩非一次重来机会的本就不是他自己，他信守承诺把对方送回来就已经是相当的负责。 他之前说的雇佣墨鸦也不是随便说说，墨鸦有能力又有深度，武功也不差，既然准备开店，那总不能当光杆司令遇事就要老板出手，那多没牌面。 最关键的是墨鸦是黑暗中的人，他不天真，不会给他有事没事惹点麻烦出来。 可能有人会说墨鸦是侩子手，双手沾满了说不尽的血腥，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是个该死之人。 但这对明辉来讲重要嘛？ 也许对于身处光明中的人确实很重要，但是明辉见识过太多，他的眼睛跨越过的不止是万水千山还有无数个消亡世界和新生的世界。 他会向韩非这种带着温暖的光明之人付出敬意但早已经不会如此选择。 世界不是黑白分明的，罪恶不曾消失，善良也不曾湮灭，明辉他可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善良守序阵营的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