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民变
徐文辉身为徐家的家主，知道在苏州府的地面上，有多少人在仰仗着陆家正堂里的这些名门望族吃饭。 不陆家，单直接间接靠徐家吃饭的苏州百姓就将近两三万人，更不用实力比徐家强劲百倍的陆家！ 所以，陆孝祖这话，分明就是在暗示在场众人，一旦钦差不给面子，那就将靠着自家吃饭的这些百姓给鼓动起来，去府衙闹事！ 一旦事情闹大了，虽然百姓中是要找一两个替罪羊，但是这个钦差就算是个亲王，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此计虽然狠毒，却对朝廷的官员来，十分有效！特别是当今子刚刚登基，就在下第一大府的苏州府发生这样的事情，任凭你是谁，都难逃干系！ 问题的重点在于，鼓动百姓闹事，谁家来牵头？反正陆孝祖这个老狐狸是不会牵这个头的，谁家牵头，谁家承担的风险就大，这不好就抄家灭门的节奏！ 徐文辉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陆孝祖笑眯眯的对众人道：“你们都回去听信，老夫这就让人送帖子过去，若是事有不协，老夫再请诸位来陆家商议，如何？” 有了陆孝祖这话，正堂中人这才纷纷散去。 徐文辉出了陆府之后，转身看了看陆府的匾额，突然间只觉得这块匾额之上血光冲！ 待到众人走后。 陆孝祖用拐杖敲了敲地上的痰盂，淡淡的了一句：“出来吧。” 从正堂后面，转出一人，笑着对陆孝祖道：“恭喜陆翁，贺喜陆翁。” 陆孝祖脸上却没了刚才跟众人见面时的笑容，而是面无表情：“韩家子，跟你沾上，我陆家不倒霉就算不错了，何喜之有？” 那人赫然正是韩衍。 他在常继祖率队刚到寒山寺的时候，就已经从寒山寺离开，倭人有地道，他也有自己的离开方法。 离开寒山寺后，他便直接来到了陆家。 他家与陆家是世交，陆家还欠了他们韩家，不，准确的是欠了韩衍这个人好大一个人情。 所以陆孝祖不但见了韩衍，还允许他在后堂，听着前面正堂发生的事情。 韩衍笑面如花：“陆翁，我听汤知府对陆翁多有不满，曾经多次在公开场合要整治苏州府的乡绅，现在汤知府被常继祖锁拿，不管最后如何定罪，能不能定罪，官复原职是不可能的，到时候陆翁再稍微运作一下，给苏州府换上一位听话的知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二来陆翁刚才也提到如果事有不协，怕是会激起苏州百姓的民变，只要陆翁不出面，谁出面，都是这只出头鸟，正好让陆翁消灭自己的心头大患，比如刚才的徐文辉！” “有这两条，难道还不该恭喜陆翁么？” 陆孝祖默不作声，但是心里却对韩衍这个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这饶心机城府都堪称年轻人中的翘楚，自己的三个儿子，要是能有韩衍一半的心机手段，自己也不至于这把年纪了还要为家族cao劳！ 子孙不肖，如此奈何？陆孝祖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道。 “韩子，老夫不知道你在筹谋什么事情，但是想来却应是大的难事，老夫有话在前面，你要陆家出银子，陆家掏个二三十万两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你要拉陆家一起下水，那就请恕老夫无能，不能奉陪了。” 韩衍笑着点点头：“那是，陆家在苏州历经千年风雨，一直屹立不倒，自然有陆家的底气，在下也不敢奢望什么，只要陆翁能按我们之前的约定促成此事，那你我两家从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陆孝祖这才露出一丝微笑：“你这子，到是果断的很，行，老夫答应伱的事情一定办到！” 韩衍笑嘻嘻：“得陆翁一诺，子如沐春风！子就不在陆家打扰了，这就告辞！” “不送！” 陆孝祖眼看着韩衍离开，喊了一声：“来人！” 陆府的管家立刻跑了上来：“家主有何吩咐？” 陆孝祖向韩衍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老夫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派人盯住那子，若是他有什么不利我陆家的行动，直接除掉！” 管家点点头，应声而去。 陆孝祖看着正堂外的飞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陆家千年根基，总不能断送在老夫的手上！” …… 陆孝祖的帖子很快就送进了苏州府衙，可这时的苏州府衙已经无人做主，唯一在府衙坐镇的变成了陈昭，他接到陆孝祖的帖子看都没看就直接丢进了废纸篓里。 没有得到回信的陆孝祖也丝毫不客气，直接找来了苏州府大半的乡绅，半是恐吓半是强压，硬是将鼓动百姓的事情交给了徐家！ 徐文辉嘴上不敢不答应，心里却已经将陆孝祖骂了个半死！ 不过此事关乎着自己的身甲性命，就算徐文辉心里再有意见，此事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此事。 结果两个时辰之后，运河下力的河工，漕工全数鼓噪起来，聚集了有一两千人在苏州府衙门前喧闹，要官府解除禁令，给大家留一条活路。 陈昭只是东厂镇抚使，他却没有权限解除苏州府发布的禁令，他也曾命人去调动卫所官兵，可苏州本地卫所对陈昭的调动置若罔闻，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由于陈昭迟迟不能满足这些河工漕工的要求，反倒让苏州府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甚至有超过四千人，甚至还有人扬言要打进府衙！ 陈昭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慌了手脚，命人快马将苏州府发生的事情报给常继祖，请常继祖定夺！ 而此时的常继祖刚刚来到镇海卫驻扎的太仓州，这里还不是后世的文化盛地，昆曲之乡，现在不过是一座大兵营而已！ 看着兵营门口对自己的马队充满警惕的士兵。 常继祖冷笑一声：“来人，亮出本督的旗号！让他们指挥使亲自出迎！” 东厂马队齐声高喊：“东厂提调、提督戎务、钦命巡查东南沿海卫所事，奉旨巡查镇海卫，镇海卫指挥使跪迎！” 大旗招展，威势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