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狐仙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十分，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夕阳从大山的那一头照射过来，铺了漫山遍野的金黄。

    外公的坟墓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抬头，是那棵遮天蔽日的大槐树。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一双蓝色的眼睛正透过树枝窥视着我，是那只白狐狸，我刚想喊，却听见外婆的声音，“阿璃，阿璃！”

    原来外婆午觉醒来却不见我人影，正着急四处寻找，不知不觉竟走到这里来了。

    外婆虽然年纪大了，眼神却很好使，大老远的就看见了我，“阿璃，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竟然语塞，刚才所经历的究竟是梦是真呢？如果是梦，那也太真实了吧，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赶紧跟我回去。”外婆有点生气一样的拉着我的手赶紧往家里走。

    回家后外婆一副异常严厉的模样，“阿璃，你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突然跑到后山上去？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身体弱，那种地方阴气重，你不能久待，外婆陪着你倒还好些，一个人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外婆，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我试探的问。

    外婆皱起了眉头，“你们年轻人可能会觉得我老太太迷信，但是事都出了好几场了，我也亲眼看见了，说了你还别不信。”

    “迷信，迷信，我很迷信的，外婆你快说！”我拉着外婆坐下，顺便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满脸期待的等待着外婆来给我讲讲那后山上到底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指不定就和我刚才经历的奇怪的事有关呢。

    “那后山上原是我们祖祖辈辈安息墓葬的地方，葬的都是村里人的祖宗，阴气重点也不至于能出什么事……”外婆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突然落下了几滴眼泪。

    看见外婆伤心我立刻心疼的抱了抱外婆，“外婆……外婆还是别讲了，我不想听了！”

    “本来我是不想提的，但现在却有一股不得不讲出来的冲动，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讲出来，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mama才刚嫁给你爸爸不久，你还在你mama的肚子里调皮呢，那时候你外公还在，你mama和你爸爸在北京，少有回来，家里就剩我和你外公两个人生活，那时候你mama也才刚参加工作不久，收入还不稳定，所以也没有多余的钱来孝敬我和你外公，我和你外公也就没有什么来源，没办法，外公只好经常上山去采集一些野生的草药来拿到县城里去卖点钱，那时候流行中医，野生的药材要比种植的值钱些，外公起早贪黑的找，赚了一些钱，村里人见你外公弄那东西收入还不错，于是跟着采药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最多的时候整个村的人都出动了，采的人多了，能采的药材也就越来越少了，为了采集更多的药材，你外公竟然想到了要去后山坟地里找，那块山又广又大，平时都没有人从那里过，肯定长了不少东西，又有死人的滋养，药材比一般地方长的都肥，你外公自从发现了这个秘密就经常去那里采，后来怕被人发现，就改成晚上去，可晚上去他一个人总有些害怕，于是就说让我去给他提灯，其实我是知道你外公那个人的，他就是害怕，不过话说回来，大晚上的去坟地里我也害怕，不过两个人一起胆子就大了十倍，于是我就壮着胆子和你外公一起去了，你外公疼我，不舍得让我弯下腰采草药，他知道我腰不好，有犯疼的毛病，只让我帮他提着灯就好了，于是我帮他提着灯吧，啥也不做，可是啥也不做人总是会无聊的，无聊的时候我就东看看西看看，看来看去都是坟墓，大晚上的，月光不是很足，那些高高低低没有一点规则的坟墓在这样的情景下显得别提有多恐怖，更恐怖的是我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团火，确切的说是凭空出现了一团火，那火是蓝色的，一开始还只是一小团，飘了没两下就突然变大了，还分出另外两团小的来，一样是蓝色的，悬空飘着的，我当时就吓坏了，忙喊你外公，:快看快看，啥东西？你外公也不大在意，抬头看了看:不就一团磷火吗，有什么大惊小怪！我当时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没大在意，我和你外公虽然都没读过书，但磷火这个东西还是知道的，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没什么，不过凭空出现三团火总感觉心里毛的很，情不自禁的就会朝它看过去，本来以为磷火会立刻自己灭了，没想到那三团火越烧越旺，照得方圆半里地都是亮的，我和你外公这才意识到我们可能不是遇见磷火，而是遇见别的什么东西了，你别说，我和你外公那时候不知道是怎的，不知道逃，硬是楞楞的站在那里傻不拉几的干看着，然后我们看见那一团大火和两团小火越烧越旺，不过是悬空着的，没有烧着东西，然后那火慢慢的变成了一只狐狸的模样，一只足有老虎那么大的白狐狸，身上还烧着蓝色的火，不过说来奇怪，那只狐狸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戴了个面具，那面具莹润剔透，看着倒像是玉雕的，后面跟了两只小的，也都是白狐狸，一只也戴了个面具，另一只就是看似普通的狐狸，蓝色的眼睛，那三只白狐狸在坟墓里走着，好像是看见我和你外公了，竟然朝着我和你外公走了过来，我当时就吓尿了，哪里还记得逃跑，两条腿直发抖，跟根木头似的一动也动不了，那巨大的白狐狸走到我我和你外公的面前，它竟然开口说话了，还说的人话，:只要你们不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我可以保证你生活富裕。你外公那时候都吓傻了，哪里还有脑袋思考，一个劲的说:保保保保保保证。那白狐狸说:那好，我每天在那棵大槐树下放一个银元，你每天这个时候亲自来取，要是你将这件事往外说告诉了别人，你不止得不到银元，我还会报复你们人类。你外公一个劲的说:好，好，好！然后那白狐狸转身就带着那两只小狐狸走了，我和你外公吓的人都瘫软在地上，一个劲的朝着那白狐狸磕头，直到白狐狸消失了为止……”

    外婆说到这里喝了口水，我听的津津有味，突然中断了，感觉意犹未尽，忙追问，“然后呢，外婆，没有了吗？”

    外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切才刚开始呢。”

    “那快讲，快讲！”

    “我和你外公磕了半天头才敢抬起头来看看，发现白狐狸已经不在了你外公才搀扶着我起来，才刚直起身你外公就哎哟一声，我问怎么了，你外公说踩着东西了，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个银元，我们这才想起刚才那白狐狸说的话来，只要你们不说出去，我每天在大槐树下放一个银元。我和你外公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哎呀，是狐仙啊！我和你外公又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匆匆忙忙的回家后我和你外公是又惊又吓，忙关了门关了窗，跟做贼似的在桌子上点了一根蜡烛，你外公拿着那快银元瞧了又瞧，一会儿吹吹，一会儿咬咬，银元上都被他咬出牙齿印了他才相信那银元是真的了，那天晚上我和你外公彻夜未眠，不是不想睡，是真的睡不着，谁遇见这种事都会害怕，都会兴奋，害怕的是我们不知道那狐狸到底是妖还是仙，万一是害人的狐狸精呢？兴奋的是我和你外公以后再也不用每天去采草药了。可是我和你外公都害怕，商量着明天要不要真的去那个大槐树下看看，如果不去的话那只白狐狸会不会以为我们失约，得罪了那种东西可不是好事，翻来覆去讨论了一夜才决定明日我们再一起去那大槐树下，第二天，我和你外公如约来到大槐树下，果然，那里放着一个银元，我和你外公拿了银元就赶紧走了，心里咯噔咯噔的跳，一开始我和你外公还会紧张，到后来慢慢习惯了我们有时候还会在那里坐会儿聊会儿天再走，有了那些银元，你外公就经常县城农村的两头跑，他拿那些银元去换了现钱，买一些东西回来，我那时候腰不好，老疼，他就买了许多膏药，贴了几个月就全好了，村里人也开始觉得奇怪，我们足不出户，也不采草药了，怎么生活反而好像过的更好了？钱也舍得花了，你外公就跟人说是他生了个好女儿，找了个好女婿，每个月都给他点零花钱，这个理由虽然有点牵强，但村里人当时也信了，不过我和你外公每天半夜都得跑一趟后山，觉得太麻烦，为了省事，你外公干脆提议每天只让一个人去，省的两个人一块麻烦，一个人去的话至少能多一晚的好觉睡，我们每天来来回回也都走习惯了，也就不害怕了，我当时就同意了，于是我们每人走一晚，可是时间长了，我又开始疑惑了，那狐狸是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银元，又是怎么放到那大槐树底下的？我把我的好奇都跟你外公说了，你外公说其实他也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慎于考虑，所以没说出来，不过这时候我们距离遇见那只白狐狸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生活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坏事，也就不那么担心了，我于是就跟你外公商量，什么时候早早的过去，躲在一边偷看，瞧瞧那狐狸是怎么把银元放到大槐树底下的，当天晚上我就和你外公一起早早的找了一处草丛，远远的趴着，等着那狐狸出现，到了快半夜的时候，一只小白狐狸出现了，我认的出来就是那天我和你外公看见的那三只狐狸当中没有戴面具的那一只，它嘴里叼了个银元，走到大槐树下，放下银元，然后又按原路返回，那狐狸成了精怪，我和你外公也不敢惊动，生怕得罪，等到它走远了你外公才低声说了一句:不知道那狐狸究竟是住在这山上的什么地方。我当时也很好奇，但出于慎重考虑，没有多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