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是什么颜色
郝俊就被埋在城外的柏树林里,虞城的人死后大部分都是埋葬在这里。当夏若晗找到郝俊的坟墓时,看着那块崭新的石头墓碑,心中突然有种,流年百逝,最后不过一撮黄土。郝俊的旁边就是李天,虽不知道两人是不是真的好朋友,但是两人是同一时期走的,那么地下最少可以做个伴吧。 微风吹来,落叶索索。一片枯黄的叶子悄然的落在夏若晗的脚边,低头看着它,原来秋天来了呀。 四季跟死亡一般,不知不觉的靠近,等发觉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怅然。 跟郝俊才相处一天,真正的接触还是晚上喝酒的时候,所以夏若晗对郝俊的认识并不深。再加上上辈子见过的死人太多,而且大部分的死人还是死在她的手里,所以对于死人,她应该是看惯了,可以毫无感情的面对。可是,为何在看见郝俊的尸首时,她会觉得有些难过? “怎么了?难道是在缅怀?”夏若晗不用回头光听这有些邪魅的声音便知道这个人是谁,更何况,在这虞城里还有谁敢接近她。 郝俊与李天的死,在虞城里有各种各样的传闻。比如,“这个女人是灾星,郝俊与李天跟的走的比较近,隔天就死了”;“她呀,在看见郝俊时居然还有胆量去摸凶器,你们说不是妖女是什么?”诸如此类的有很多,碍于夏若晗与章县令走的比较近,所以并没有人在夏若晗的面前说,可是夏若晗只要仔细一听便可以听到了。 “你说,人的心是什么颜色?”弯膝,随性的依靠在郝俊的墓碑上,好似自言自语,“若是红的,为何他死时我会将他晾在一旁,反而非常淡定的去与凶手交谈?若是黑的,那么我现在坐在这里是为何?” 景翼从夏若晗那幼稚的话语里知道此时的她是在钻牛角尖,于是弯腰随意的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笑着说道:“人就跟叶子一样,有正面也有反面。风吹来时,它有可能是正面朝上,也有可能是反面朝上。” 夏若晗听了这话,心里不得不承认,景翼就像是解语花,可以随时随地的解除她的烦恼。抬手抚摸着郝俊有些粗糙的墓碑,叹口气,心中变得清明了许多。穿越了的她就好比是新生的婴儿,对所谓的七情六欲,都是一知半解。更何况上辈子只是一个冰冷的机器,所以对于与人相处她根本就不知道。 “走吧,章县令应该已经将唱曲儿的小姑娘准备好了吧。”站起身来,随意的拍了拍裙摆后边头也不回的向柏树林外走去。 “要不要离开?”就在夏若晗要与景翼擦身而过时,景翼淡淡的轻启红唇,说出来的话就好似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般。 离开?呵,还离的开吗?抬眼,看着那穿透树林的橘色的夕阳,心中不禁再次叹了口气,转头无辜的看了眼景翼后,便抬步向前走去,“那个人故意要杀了郝俊无非就是不想让我离开嘛。” 从郝俊的伤口和那匕首来看,凶手是在时间紧张的情况下,慌乱的找不到凶器时,而郝俊又必须得死的情况下,习惯性的扔出匕首一招致命。然而就在此刻李天过来找郝俊去听曲儿,正愁没有理由去找夏若晗的凶手便杀了李天,假扮李天去找夏若晗求救。而凶手之所以会杀了郝俊应该是看见了昨晚两人在一起喝酒的情况。 想到这里的夏若晗突然又有些不明白了,这个凶手为什么会找上她?难道……一想到心中的那个可能性,好似有股风吹来,瞬间冷遍全身。 “说的也是,那么在下就要沾下夏姑娘的光,也去听下小曲儿吧。”景翼听了这话释然一笑,随即便油腔滑调的说道:“不知道这虞城的歌曲是不是跟虞城的小姑娘一样,美艳动人。” 景翼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便是邪魅的贵公子,所以当他说出这种话时,反而给人一种风流才子的感觉。不过,夏若晗却因为这句话浑身都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水上浮萍,恰似妾心,君何时归……”台上唱曲儿的姑娘声音婉转动听,将一名盼望郎君归来的迫切心思唱的淋漓尽致。可是再好听的曲儿,那也得要懂得人听才行。 夏若晗坐在台下,随意的瞄了眼听的直摇头晃脑的章县令,在瞄了眼四周都听的如痴如醉的仆人们,即使是景翼带来的那群侍卫,此时也是满脸的欣赏之态。唱的真的有那么好听吗?夏若晗掏掏耳朵,不禁在心里问着自己。 “停,停,给我停!”夏若晗不耐的向台上吼道,这歌跟催眠曲似的,有什么好听的。 正听得入神的章县令被这声暴吼给吼回了理智,忙示意台上不明所以的小姑娘们下去。站起身来,谦卑的躬身问道:“不知这唱曲儿的姑娘哪里得罪您了?” 她能说她是听不懂这歌词里的意境吗?不能。所以夏若晗只能清清嗓子,冠冕堂皇的说道:“这歌柔柔弱弱的,一点江湖豪气的味道都没有,而且一点都不符合我的口味。” 会溜须拍马的人都是精明的人,所以章县令一听这话便知道是夏若晗不懂得这歌里的意境,于是小眼睛一转,笑呵呵的说道:“这首歌讲的是一名江湖女子,爱上了一个朝廷重臣。于是两人便相识相知,就当那名男子决定娶这名女子时,皇上一道赐婚的圣旨下来了。自古便有忠义难两全的说法,于是那名男子便说,等我向陛下秉明心意后便回来找你。自那以后那名男子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可是那名女子却每天站在家门口的池塘边翘首以盼,期望着那名男子的身影能够出现。呵呵,夏姑娘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所以并不知道恋爱的滋味,那么下官这就命人换曲儿。”夏若晗听到最后一句,很想大声的反驳一句,谁没有恋爱啊。可是,她听不懂这歌词的意境便足以证明,她没有恋爱,那么灵崖子算什么? “夏姑娘想听些什么?下官这就叫人去准备。”章县令见夏若晗陷入了沉思,心中不禁暗笑,不管再怎么彪悍,最终还不过是个不懂****滋味的黄毛小丫头。如果这丫头没有恋爱,那么这丫头跟爷是什么关系?难道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种男女关系? “哎呀,烦死了,你自己听吧,我去找景翼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这是夏若晗一直秉持的原则。索性丢下章县令去寻找那个说好一起听曲儿,可是一进县衙就失踪了的某人。 就在夏若晗去找景翼的路上,夏若晗眼尖的发现池塘边的凉亭里坐着一个美男子。一身穿白袍的男子背对着夏若晗独自一人赏月饮酒,虽看不见正脸,但是那浑身给人的感觉便是美男子的感觉。 管他是不是美男子,上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于是夏若晗改了方向,径直向凉亭走去。 这张脸很普通,不似景翼的邪魅,也不似那位“美人”的妩媚,这是一张你看一眼就能记住的脸。若说这张脸的出彩处的话,就是那双桃花眼,它不轻佻,反而给人一种淡然的沧桑的感觉。就好似一名迟暮的老人,看淡了世俗的感觉。 “你今年多大?”这不能怪夏若晗一见面就问人家的年龄,因为给人这种的眼神的人只有可能是一名老人,可是这个人黑发,年轻的脸庞,一点都不像个老人。说不定这个人跟灵崖子一样,靠药物的滋养,拥有不老的脸庞。 宇文思淼举着酒杯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夏若晗,同时也被夏若晗那直白的话语的给逗笑了,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潇洒豪迈的笑道:“夏姑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请坐,有缘就喝一杯吧。” 夏若晗听了这话便知道此人跟景翼有关系,更何况这大半夜的若是不认识主人家怎么可能如此悠哉的喝着酒呢。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继续坚持自己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多大?” 宇文思淼见夏若晗坚持,给自己满上酒后,便将酒壶推向夏若晗,示意她自己满上,“在下今年二十有五。” 从酒盘子里拿出酒杯,再接过酒壶,倒满后,有些不相信的说道:“五十有二我比较相信。” “再过个二十七年,在下就是五十有二了。”宇文思淼再次仰头喝下就后,状似开玩笑的说道:“夏姑娘就那么的希望在下是个老妖怪?” 夏若晗从这男子的随性的宽大外袍和那仅仅只将头发用一根绳子随意扎起来中可以推断出这个人洒脱,豪迈,不羁,不在意世俗的目光,按道理来说拥有如此性格的人应该会给人一种活力向上的感觉,而不是这种沧桑的感觉,“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应该五十有二。” 宇文思淼见夏若晗坚持己见便不想解释多少,而是自顾自的喝着酒,不再与夏若晗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