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二皇子谋反
北风怒嚎,梨雪满天,纷纷扬扬而下。 皎月银灰之下,雁门关内溢满北风之雪,雪覆热血犹如腊梅点点印红。 擂鼓台上,那等人高的龙纹鼓下,岳斌埋头痛哭,声嘶力竭断人心肠。 郭子仪心生愧疚,堂堂男儿七尺身躯却在北蟒阵前生出了逃跑的念头,从庆幸自己能够在这沙场上活下来的心境逐渐转变成了自卑与怨恨。 许南烛苍白的脸上盖不住滔天怒意,他靠在围墙上,双手握紧成拳,紧了松,松了又紧。 郭公庄重的朝着殿下行了一礼,道:“请受老朽一拜!” 一生不畏权贵,不为一厘钱折腰的郭公此刻虔诚甘愿的弯下了腰板。 抬手将老先生搀扶起来的许南烛,轻声问道:“为何不走?” 郭公叹息着回道:“老朽早已是古稀之年,这命值不了几个钱,殿下都不怕,我郭公何惧之有啊。” 许南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双手捧在胸口,毕恭毕敬向着老先生鞠了一躬。 “如雪妹子,俺岳斌这就去替你报仇,以祭你的在天之灵!”岳斌跪地仰天咆哮一声,那一双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般的血红双眸似乎比这北风掺雪还要冷上几分,他抽出腰中佩剑起身夺步而出却被许南烛挡住了去路。 岳斌怒目圆睁,嘶吼道:“主公,你让开,否则别怪俺岳斌不留情面!” 瞧着岳斌高高举剑欲要竖劈而下的动作,许南烛双眼泛红静静盯着他,一言不发。 岳斌气喘如牛,北风萧瑟吹不干他脸上的泪,“主公啊....俺岳斌要为如雪妹子报仇,俺要报仇。” 嘶哑悲痛的哀嚎让许南烛湿了眼眶,他抬手重重拍在岳斌肩头,轻声道:“姬如雪已经去了,我失去了一员虎将犹如断我一臂,若你再走了,我岂非成了无臂之人,你痛快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嘛?!!” 岳斌高举剑的手缓缓垂落,他扑腾一声跪倒在地,痛哭了起来,“主公...俺岳斌心里难受啊,难受啊!” 许南烛仰天轻叹一声,道:“岳斌,你听好了,我许南烛必叫北蟒满城尽悬北玄刀!” 闻言,岳斌停止了哭泣,他抬头看向殿下坚定的深邃双眸,双手抚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重新回到了姬如雪尸身前跪了下去。 早已醒来的周月瞧着此情此景难免心中酸楚,她虚弱缓步走到许南烛身旁,抬手抚摸上腰中配刀。 许南烛下意识制止舅妈抽刀的动作。 “孩子,借刀一用。”周月莞尔一笑,手中抽刀的动作未停。 许南烛虽然不解但也未曾再次出手阻拦,直至周月握刀抬手间干净利落将发丝斩落手中,她握着青丝一缕道:“毕竟是个女孩子,岂能分尸入墓?就用我的头发将其缝合吧....” 这一日,岳斌雄厚低沉的嗓音响彻九霄。 “风雪清月风雪纷,苍天倾泪祭将军。长枪独守雁门境,泽被长淮镌碧心。” “武略文韬女英烈,江海奔流万古存,宣威将军归兮,归兮!” 招魂赋,自佛道两家流传而出,行军打仗游魂遍地寻不到回家之路,因此需要亲朋故友念其生前名号将魂招回身躯便能入土为安。 岳斌将姬如雪地头颅与身躯缝补好,搂着她那早已经凉透的身躯,嘴唇轻颤,哽咽道:“你还没给俺岳斌生个儿子呢,俺还没来得及再抱抱你.....如雪妹子,你别以为这样俺岳斌就会死心,呵呵...等这场仗打完,主公还是会为俺们证婚的,你跑不了,跑不了...” 杨字王旗下,周月再度敲响那等人高的龙纹鼓。 龙纹鼓响,宣威将军姬如雪死于北蟒弯刀之下,北玄王许南烛亲自为其抬棺入土。 或许脱下战袍的姬如雪只是一位不起眼的女流之辈,可她却不曾后悔入那杨家铁军,更不悔入了北玄为臣。 姬如雪率领神机营众将士两千五百人对峙北蟒四十万大军整整三十八日,宣威将军一名实至名归! 北风携带悲鸣之音萧瑟南下,清流名士甲子春秋,细细数来便以自古豪言皆壮士,谁言女子不如男。
璃阳不守而退,拱手携让疆土,雁门关前女英红甲守国门,举国无一是男儿。 璃阳皇室面对天下文士的口诛笔伐,只能忍气吞声,此刻郑奇渊才真正意识到,他拱手让出的疆土不只是那一个小小的雁门关。 养民亲民乃是先皇宗旨,经过甲子春秋乱世的人更为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失去民心宛如龙脉割断了水源,化为埋骨之地。 二皇子郑德埋藏伏兵欲要谋朝篡位,将他这位父亲拽下皇位,这让郑奇渊尤为心痛,昔年他与陈保篡改圣旨登基上位,往事历历在目,如今这算是报应吧。 奉天殿之上,郑奇渊瞧着跪府在地瑟瑟发抖大皇子郑仁,他的脸上满是疲倦之色,“你是朕的儿子,为何要怕朕呢?” 郑奇渊跪俯在地的身躯更弯了几分,惊恐道:“父皇威震八方,儿臣自当惶恐。” 弟弟郑德预谋造反的事情,身为大哥的郑仁曾经规劝过但却无济于事。 若弟弟谋反成功他便会落得个悲凄下场,可若谋反不成,郑仁知情不报只能是死路一条。 在郑仁被册封太子之位时,他的母妃投井自杀了。 自小在后宫跟随母妃长大,他很明白这东宫内的险恶甚至比皇宫还要危险,更明白比皇帝难当的便是太子。 储君?只不过是一个虚头罢了,这皇宫之内高墙红瓦的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郑仁的母妃曾经是一个多爱笑的温柔女子,自从入了东宫大院后皆是满脸愁苦,那郑德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也是其一手带大。他们从小饱读圣贤书,兄弟之间亲如手足,可如今弟弟偏偏要弑君夺位,视亲者如仇。 “百善孝为先”这是范进先生从小便与他们二人念叨的一句俗语,可为何如今的郑德会将其抛之脑后呢? 他想不通,更不想继续深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