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相见
许南烛背着苏小小拿着夜明珠寻了一处天然形成的山峰洞xue,用鸣鸿刀在石壁上凿出一个窟窿,再将夜明珠放置于内,顿时灯火通明。 仍旧昏迷不醒的苏花魁被许南烛随意丢在了墙角处,篝火燃烧湿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映照在她的侧脸上,白皙肌肤透着淡淡红晕,如那淡粉桃花赏心悦目,只是此刻她的弯柳叶眉毛却是蹙着,难免令人揪心疼惜。 许南烛随手将几根木柴丢进火堆,火势渐旺驱散了寒冷,洞外北风像是蛰伏在阴暗处的山鬼哀嚎,微雪冰霜疏疏密密在空中打着旋,无意落入洞内的飘雪化水融于土壤中,湿了地面。 双手血丝从指缝中流淌而下,许南烛低头将布条缠绕在伤口上,最后用嘴巴系紧布条,简单做了几个握拳的动作没有不适,这才满意的继续练刀。 深夜时分,已经精疲力尽挥不动刀的许南烛坐在离苏小小最近之处,盘膝而睡,刀不离手。 清晨时分,潮气上涌,准时醒来的许南烛睁开眼睛便看到苏小小蹲坐在篝火前,蹑手蹑脚的试图再添一把柴,显然是被冻醒了。 火烧余晖的星火反被苏小小搅.弄的彻底熄灭了,她是愤怒的丢掉手中木棍,注视着墙壁窟窿内,通体碧绿晶莹的夜明珠,怔怔出神,湿润了眼眶。 齐国皇宫内有举世最大的夜明珠,需要四位二三佳丽环手而围,苏花魁的父亲为讨母亲开心,寻了最好的工匠雕刻成龙凤呈祥的模样,核心精华则被雕刻成拳头大小的滚圆珠,由于这颗夜明珠彩霞出众,一到黑夜便清亮如满月,苏小小的母亲格外喜欢。 齐国覆灭,杨直将这颗夜明珠放置在自己的书房,雕刻龙凤呈祥的外料则上交给了璃阳王朝,几经辗转最后被当做一件玩物落入了许南烛手中。 一颗夜明珠夹杂着两家情感千丝,对于苏小小而言这本就是她的东西,更是有母亲持珠起舞的美好记忆,亦有国破家亡的愤恨仇绪。 不去理会苏小小秋水含眸的可怜兮兮,走出山洞用鸣鸿刀凿开冰层,弯腰蹲下身子捧水洗脸。 苏小小则跟在身后眼含幽怨,对于她心底制不住的杀意翻涌,许南烛索性眼不见为净,起身在空地cao练劈刺。 就在许南烛古板练刀的时候,引渡领着小智皓嘴中念了句佛号行至而来。 许南烛单手持刀,望着面前这一大一小的光头,其上落了一层冰雪,略显滑稽。 引渡摸着光秃秃的脑袋,感慨道:“没有头发还是吃亏啊。” 许南烛轻笑道:“喝酒吃rou娶媳妇,再续个发也不算什么。” 引渡眉眼一瞪,沉声道:“要打架?” 许南烛抻了个懒腰,双手将鸣鸿刀抗在脖颈上,散懒道:“你一个出家人,张口闭口不离打架两个字,莫非你们佛家之人也讲究个欺软怕硬?” 引渡捻盘着佛珠,定眼看向许南烛,嘎声道:“来来来,单挑!” 许南烛吊儿郎当的笑而不语,自讨其辱的事他可不会寻那晦气,任由引渡如何挑屑,许南烛都只淡淡回应两个字:“不打”。 苏小小看向许南烛的目光里透露出nongnong不齿,轻声呢喃:“出息。” 稚嫩脸颊被风刀吹红了的小智皓,双手置于嘴前哈出热气搓着掌心,目光在许南烛身上细细打量,心中疑惑,这就是那位屠戮一座城池,雁门关前,一骑绝尘呵退北蟒四十万大军的小灵屠,北玄王? 或许在小智皓心里,那位传言中的北玄王应该是面露威严,身材魁梧的正气凌然,可眼前这皮肤白皙瘦弱的少年怎么看都像是那些只知吟诗作对,出入青楼挥霍的富家子弟,行事做派更是与地痞流氓如出一辙。 小智皓歪着脑袋蹙着眉,不确定的开口道:“你真是北玄王?” 闻言,许南烛侧头看向小智皓,他那圆润的小脑袋如滚珠,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灵动有神分外可人,点了点头,轻笑道:“你不怕我?” 许南烛屠戮定州城的恶名并没有因为雁门关一战而抵消,民间百姓以他的名头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说许南烛是专吃哭闹不听大人话的孩童,掏心食血,久而久之就深入人心了。
小智皓微微摇头,道:“不怕!” 许南烛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与小智皓对视,那两汪水似的眼睛,淡淡的看人却有说不出的明澈,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悄悄攀上心头,道不出言不明。 引渡仍旧吵闹着要与许南烛单挑,对此许南烛懒得理会索性去凿冰抓了些鱼,丢在苏小小面前,说道:“不想饿肚子就把鱼烤了。” 苏小小无动于衷,依旧歪着脑袋看也不看许南烛,她才不会去碰那几条大鱼。 小智皓在山洞石壁前研究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满心欢喜。 洞内湿气浓重,点燃篝火后一冷一热交织的出了一身热汗,很是伤身,许南烛不敢多待。 将鸣鸿刀抗在肩上,拿着一根北地着名的狐尾,这是质地最好的挂穗软毛,狐毛细软油光顺手,北地更健,而定北白狐则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兽毛皮制,无论是制作软塌衣衫还是软毫都名气极盛,用于剑穗配饰当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许南烛捏着狐尾,眯眼笑看宛如一尊泥菩萨般不动如山的苏小小,道:“我要是饿肚子,你养的那只蠢笨狐狸就做一件肩披暖身,说到做到。” 苏小小怒瞪而视,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拎起鱼朝着池谭走去。 这些年一直都是纤云陪在苏小小身畔,在她眼里纤云不只是一只狐狸而是一种对亲人相伴的寄托,它的存在才有了自己活着的意义,让其在这孤苦伶仃的世界上还有人肯陪着她相依为命。 许南烛单手扛着鸣鸿刀搁在肩膀上晃荡,目光注视着狼狈不堪的苏小小,想着前些时日还将自己收拾清爽的苏美人,现如今已是蓬头垢发的脏兮兮模样,不由轻笑出声,这人靠衣装马靠鞍果真不假,除去那精雕玉琢的脸蛋外与那乡间怨妇相差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