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清风常伴
早上醒的很早，很遗憾，是冻醒的。 仅仅休息了一个晚上，体力已经全部恢复，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感叹。只是感叹前，稻草缝隙传来的丝丝寒气，更有扎的皮肤隐隐生痛的草屑，迫使我很快地钻出了草堆，套上了有些发硬的衣衫！ 从一个地狱，步入另一个地狱的感觉...... 手机，手机，突然很想给小倩打个电话，我只是很想很想听听她的声音，并没准备把发生的一切告诉她，无论她相信与否，对她而言，都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事。 只是，我几乎失踪了一天，别说我们有天天通话的习惯，就算没有，只怕王总也会打电话找我，假设，如果当时他活了下来...... 我摸便了全身的口袋，这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丢了，也许在高速路上，也许在化粪池，也许在河里，谁又知道呢。好在仅仅丢了一个手机，重要的钱包，还安好的躺在上衣口袋内，更让人隐隐有些庆幸的是，连手表也在。 一只带了6年的手表...... 看了看时间，还没到8点，推开了草房的门，我就蹲在门口，看着还有些阴沉沉的天空，我仔细回想着24小时内发生的一切。 现在回头想想，除了不免多少还有些惊恐外，更多的，则是困惑。一个狮头人身的狮人，一个连怪异的狮人都不放在眼里的黑衣男人，连雾气都隐隐像被cao纵的感觉...... 不可置信，但是不能不信。我自嘲了笑了起来，这个我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别说好好去看看，即便是听闻，似乎我一直听到的，只是那些能让我听到的...... 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有些抓狂，我纠结的拍打着自己的两鬓，一阵无法言喻的痛，让我一头栽到了地上，好在是蹲着，如果是站着，这么一下，只怕不轻。“呸，呸呸......”我使劲的向着地面呸着满嘴的灰土。 可即便只是轻吐几下，仍然引起了一阵阵眩晕恶心的感觉，我很是突然的就回想起，昨天那一团黑色的东西，砸中了我的额头，我有些莫名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光滑，手掌贴着头皮，向着后脑划去，摸到了...... 一道一寸来长的rou瘤，就这么诡异的隐藏在我的头发里，从头皮里延伸出来，有些坚硬的触感，就像是一条蜈蚣爬在了我的后脑一般，但是，说不上为什么，就在我触摸到这个rou瘤的时候，我居然感到很是亲切...... 对，就是亲切的感觉。 就在此时，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沿着指尖，传到了我的脑海里，似乎有着一个声音在对我说着话，告诉我这是在修复我裂开的头颅，等修复好后，这条rou瘤一般的疤痕，便会彻底消失...... 你是谁？你是“王林”？ 我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问道，我希望那个“声音”出来回答我，可是，我好像一如既往的不受待见，那个“声音”沉寂了下去，消泯在我的脑海里，它没有给我答案，一直这样，一直都是如此，雪赟是，那个黑衣人也是，甚至，甚至我自己身体里的声音，都不愿意回答我...... “我就是你......” 突然，一道很是无力的轻叹，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你为什么就是我，如果你是我？那我是谁？”我感觉自己完全理解不了它这莫名其妙的话语。 “或者说，我就是那个女人所谓的王灵。” 果然如此，雪赟是真的出现过，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弥漫在我的心迹，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居然很是感激体内的这个王灵，更有趣的是，它这次的话语，似乎是知道我想错了一般，‘王灵’两个字，就那么一笔一划的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其实我也一样，只是我现在没有能力再和你多说了，我需要休息，记得，要活下去，你我同体，你活，我活，你死，我死......” “喂，你还在吗？你还在吗？......”我一次次的在脑海里问道，这次真的再没有人回答我了，我身体里的那个它，应该就像它说的那样，去休息了...... 至少，好歹你说声要休息多久吧。像个傻B一样，蹲在草房门口，我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呼唤着他，终于2个小时后，我无奈的放弃了，看来，它所谓的休息，只怕不是像我们一样，一会儿就好。 也不知怎么的，我就苦笑了起来，我想到了书里的那些万年老妖，一觉梦千年，再醒来时，世间早已沧海桑田，我真不希望，自己体内的家伙，也是那么的不靠谱。但愿，它能早点醒过来吧...... 或许正如它说的，我们同体的缘故，我感觉得到它说的，应该都是真的，其实，它也没必要骗我什么才是，真也好，假也罢，我又丝毫影响不到什么。只是，我很是想不通啊，为什么连它也满腹疑问的样子？ 或许只要等它醒来了，我便能知道一切...... 虽然它没说，但我似乎就是知道，它的休息和沉睡，正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它，昨天我就死了，就那么可笑的死在了一个粪池内，连轻于鸿毛都谈不上，活来本就可笑，可连死，都一样可笑...... 我本就是一个没有方向感的人，就算是在城市，有着高耸的楼房作为参照物，也经常不知道走在哪里，更何况，眼下除了田地，便是田地的荒郊，好在发现了一条走出来的小路，我便顺着走了下去。 方向感真的很差，不偏不巧的，我居然来到了昨天的化粪池旁。如果要说这一辈子，最让我尴尬到说不出口的事情，绝对是昨天在化粪池里泡了一天，想想都觉得有些恶心，隐隐间的好奇心趋势下，我走上前去...... 我看到了一团黑棕色的毛发，借着浮枝，漂浮在池面上，我在周边转了转，找到了两根树枝，将那团黑色的物体，打捞了上来。其实并不用看，但我还是忍不住的，将它翻转了过来，已经开始发白的面庞，死前保留着的狰狞神情......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看到的是一张人脸，即便如此，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分明就是昨天留下抵挡黑衣人的狮人，原来像他们这样的，死后也会恢复到人形，与电视里面死后变成兽体，根本南辕北辙！ 难道，是电视剧故意给人种植下的错念，好让这些不该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永远影藏在这个世界里？ 越想越觉得惶恐，我突然想到，吸血鬼，狼人，僵尸......所有的一切，到底是出自哪里？是如何被撰写出来的？ 或者，它们一直都存在着，真真实实的存在着，在我的身边，也在你的身边，我感到一阵阵心悸，如果真的如此，我都不知道，到底这个世界，现在是属于它们，还是一向自以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我们......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平日用着怎样的身份生活着，我看着眼前多少有些熟悉的面庞，我唯一想知道的，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救我这个陌生人？ 很显然，他不可能告诉我，最后看了一眼，我推过坑旁的泥土，将它掩埋了起来。生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身为狮人的他，在现在的社会里，说他是超人也为过，可惜这样一个非凡的他，死后却连头颅，都像丢垃圾一般被丢在了化粪池内...... 活着，真好...... 芦苇相伴，清风长在，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寥寥如此而已...... 原路返回，走过了歇息一晚的草房，顺着小路走了下去，走了好久，才好不容易遇到个出来放牛的老人家，我向老人打听问路，也不知道是老人家上了年纪，口齿不清，还是方言的问题，总之我就是半句也没听懂...... 没得他法，只好告别了老人家，向着他来的方向走去，终于看到了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村庄，村里除了一栋两层的小洋楼外，其余的居舍都很是老旧，应该是土培烧制的泥砖搭砌起来的。 我顺着村里的路，向下走去，除了几个老人和一群孩子外，却始终没有看到一个年轻人，好在运气不坏，村里有个老人家，竟然是退休的教师，一口略微带着方言的普通话，终于让我明白了该往哪走...... 有多久没有到山间郊外走走了？我记不清了，记得很小的时候，总爱和邻居的孩子们，跑到旁边山上瀑布下去玩，吃着山里的野果，偷了人家的玉米棒子，边烤边去水潭里洗澡，上了岸后，玉米正是烤到喷喷香的时候...... 山里还住着一个疯道士，总是讲些故事给我们听，顺道把我们偷来的，摘来的，统统分上一半，隔了这么多年想想，仍然忘不了那道士一脸贼眉鼠眼的样子，闹不好就是在旁边武当山混不下去，跑到这来偷闲度日...... 不一样的环境，却几乎一模一样的气息，混杂着泥土的气息，让人觉得如此的清新，心旷神怡。可惜，就像我一样，这里的年轻人，应该也离开了故土，北上，或是南下，去往所谓的大城市里，用青春攒取着金钱，留下的，就只有老人和孩子...... 我突然很想知道，此时此刻，我的爸妈，是不是也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心里算着日子，等待着他们辛辛苦苦养大，养大了却一年只能见那么几天的儿子，我不知道，除了过年没有其余时间回家的我，又哪里知道，退休在家的爸妈，平时过着怎样的生活...... 从小一直向往大城市的繁华，总觉得家里的城镇太过平和，上班，吃饭，结婚，生子，带孩子......人们悠闲缓慢的生活着，所有的一切都这么平淡，平淡到没有丝毫激情。生命不该如此，我不希望自己一生都在那个小城市里，朝对夕阳，晚披彩霞，一辈子抬起来头来，都只看过那同样的天空！ 我要丰富多彩的人生，我要看看外面不同的世界，我要自己抬起头来，看到不同的天空！所以，我终究还是离开了那座城，那座原本看上去死气沉沉到让人麻木的城市，我来到了外面，辗转在各地，看到了不同的天空......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我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好累，人累，心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