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

    虽然知道一定会将自己查个通透，但是如此之晚让朱梓源始料未及。

    在秦翰通知他可以上学后没多久，朱梓源就被带到一个地方进行所谓的入学体检。

    “如果去普通医院体检的话，你肯定是要引起轰动的。”肖树新说道。

    “毕竟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差的人了哈哈哈哈哈。”肖树新嘲笑道。

    “智能勉勉强强就能到个a吧，身体素质直接是c，好家伙，这要是真的出生了，医院得赔死。”

    “所谓的等级又代表了什么呢？”朱梓源笑眯眯的问到。

    “这个问题问的好。”肖树新拉了把椅子坐下，一副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架势。

    秦翰揉了揉额头，肖树新是个妥妥的话痨，这真让他讲起来可是没完没了。

    但看这情况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了，秦翰干脆找了两把椅子一拼，帽子拉下来盖住脸，当自己不存在。

    “我跟你说，你刚来不知道，这人类脱离地球这么长时间了，宇宙里各星系的转，那个辐射呀，污染呀都是不可避免的，这人短不了个变异不是。”肖树新说到，“你说这有的人基因就是好，天生就抗这些，这人种一筛选，基因不好的不就筛没了么？”

    此时的朱梓源正被各种仪器和管路固定在检查床上，有这么一个话题倒是可以很好的排遣寂寞。

    “确实如此。”朱梓源应和到。

    “而且人的基因本身上就是地球上生成和演化的，宇宙情况那么复杂，人类本来也不是宇宙生物，本身所固有的那些基因不一定都能扛得住你说是不是。”肖树新一边说道，一边盯着屏幕上的各种数据。

    “所以说人类本来就不是适合在宇宙中生存的种族呀。”肖树新最后下了个确论。

    人类确实是不适合在宇宙中生存的。

    当名为诺亚方舟的宇宙飞船带着人类离开即将毁灭的地球后没多久，人类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即便当时在太阳系中做短暂的旅行已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真正进入宇宙漂流之后，人类才发现任何心理和物质上的准备，都显得太过天真。

    离开地球的生物根本没有办法在宇宙中生存，即便可以解决阳光空气水这样的生存需求，但是也无法阻止死亡和灭绝的到来。

    “最后人类也没有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确实有一些物种是可以存活下来的，只是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变异。”肖树新耸了耸肩，“为了活下去，人类最后决定用基因干预的方法来筛选合适生存的人种，这种技术在地球上以前是被禁止的，但到了宇宙中也就没有办法了，因为不进行基因干预，不符合基因条件的孩子是无法在星际间生存的。”

    “那我可以在星际间生存么？”朱梓源突然来了精神。

    “理论上来说。”肖树新抿了抿嘴，“不可以。”

    “你应该适应不了星际间的生存环境，不过你这种情况也不是唯一的了。”

    “还有和我一样的人么？”朱梓源问道。

    肖树新转头看着在椅子上睡觉纹丝不动的人，在星际间生存，基因干预的结果最少也要各方面都达到S级，也就是说，只有原先人类中的强者才有机会生存下来。而S级以下的基因即便是出生，也很快会因为不能适应宇宙环境而死亡。

    但是偏偏自己面前就有两个本该柔弱的一塌糊涂却偏偏强到出人意表的人。

    “你们俩真是科学的奇迹。”肖树新眼睛中闪烁着星辰。

    “你可以在他身体里放芯片监测他的身体数据，这是极限。”秦翰将帽子往上拉上去一点，只露出嘴巴说道，然后又将帽子放回去，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看上去很安详。

    “好嘞。”肖树新本来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但是没想到还可以染指这个全宇宙的香饽饽，顿时开心的不得了。

    这件事完全没有取得当事人的任何同意，朱梓源听到这里眯起了眼睛，但是没有做声，很快就觉得后颈轻微的刺痛了一下，看着肖树新两眼放光的样子，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身体监测。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朱梓源被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个透彻，而秦翰则是睡了一大天。

    这中间唯一开心的只有肖树新。

    “没想到古人的数据就是这样的，难怪活不下来。”肖树新感叹道。

    “我的身体数据怎么样？”朱梓源说道。

    肖树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皮肤白皙骨骼匀称，活泼有精神，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讲道理，你这个身体，应该在K99撑不过1小时。”肖树新说道。

    K99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星球，作为和虫族对抗的前沿星系，这里的生存环境是出了名的恶劣。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人，除了有政府在尽力维持生活环境的军人，都是一些莫斯迪乐派的年轻人，说白了就是专门找死的年轻人。

    K99是他们现在生存的地方，朱梓源知道，这里是什么样的生存情况，朱梓源也知道，但至于为什么他也可以在这样的星球上生存，朱梓源觉得，他可能知道原因。

    “还有什么异常么？”朱梓源问道。

    肖树新摇了摇头，秦翰的要求是进一切手段检查他的身体，但是所有手段都下来，也只得到了一个虚弱的远古的人类身体。

    但是这可是活着的远古人类呀。

    想到这里肖树新又美滋滋了。

    “看来，他们找不到你。”朱梓源在心里说到。

    但是那老东西依旧不敢出声，朱梓源开心的笑了。

    “中央学院，是不是在首都。”朱梓源转头看向秦翰。

    秦翰靠着桌子站着，点了点头。

    “你舍得把我放到首都去？”朱梓源又问道。

    秦翰点了点头。

    朱梓源没有再说什么，但秦翰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具体表现为所有的饭菜从长相和味道都一言难尽。

    秦翰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助朱梓源整理好了上学的东西。

    在去往中央星的飞船上，朱梓源看着消失在眼前的k99星，随着空间跃迁的开始，他已经身处在完全不同的星系里了。

    “可以出来了吧。”朱梓源闭上眼睛，在心里说到。

    “那人绝非普通人类，你怎么就不信我说的话。”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脑中说道，“好不容易离开他，你怎么还不高兴。”

    朱梓源心中冷笑，心想这老东西自称是天外狂魔，历经九万劫的绝世天魔，怎么单纯的像个傻子。

    如果秦翰真的愿意放他走，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把他弄过来。

    那天他问秦翰是他将自己带过来的，并且也提到自己曾见过他。但秦翰只是说人类的力量并不足以穿破时空的阻碍将任何人或物体带来带去，并且自己没有去过朱梓源所在的时空，如果朱梓源见过他，那应该是不同时空中形貌相同的人。

    可是他不知道，朱梓源很早看人就不看形貌了，而是看灵魂。

    朱梓源从小就不受母亲喜爱，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如果不是父亲和祖父母的尽力爱护，他可能活不到现在。

    后来他陷害了母亲的女婢，威逼利诱之下，那女婢才说明缘由。原来母亲当初怀他的时候曾梦见一团黑气进入腹中，所以日夜担惊受怕，加上难产差点要了母亲的命，更是认为这个孩子生来就是克自己的。

    但碍于他是母亲的第一个男孩，需要他来稳固母亲的地位，这件事就被母亲瞒了下来。

    随着弟弟的诞生，稳固地位的需求就消失在了母亲的世界里，所以这个让母亲提心吊胆还差点送了命的男孩子就显得分外的惹人厌恶，厌恶到希望他从世界上消失的程度。

    知道了这一切的朱梓源只是消除了女婢的记忆，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过着这样的生活。

    无可挽回的母爱，其实对他来说也没有多重要。

    作为聪慧的长子长孙，父亲看中他，祖父祖母宠爱他，除了没有母亲的疼爱，他的日子还是好过的。

    但是有一点母亲并没有错，他就是个十足的恶魔。

    他还记得母亲将guntang的热茶从他的头顶浇下的时候他并没有哭泣，皮rou明明已经疼痛的不行，他却觉得有点痛快。

    “你这小家伙都不知道疼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他茫然四顾，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哪里来，当然他也看到了母亲又惊又惧的眼神。

    “你如果哭出来喊出来，你那母亲可能会痛快一些。”那声音又说道。

    他茫然抬起头，看着母亲惊惧中需要仔细品味的快意，突然恍然大悟。

    但是他只是拿下了头顶散落的茶叶，用脸盆里的冷水给自己降温。

    但还是整张脸通红。

    脸会烂掉吧。他不在乎的想着。

    “你怎么还不哭不喊。”那声音说道，好像非要他哭了喊了这事儿才算完。

    “你使劲跑，使劲儿喊，让你祖父祖母知道，你这母亲就完了。”那声音说道，“你不想报复她么？”

    “母亲是安国公的嫡长女，太后的侄女，即便是杀了我，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的。”大概是明白这声音是从自己脑海中发出的，朱梓源试图在脑海中回答他。

    朱梓源清理好自己，看烫伤已经无可挽回，便放弃了冷水，向母亲端正行了礼后说道，“儿子去读书了，明日再向母亲问安。”

    母亲和他那个陪嫁来的女婢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离开了。

    “小姐，这样要是让太夫人看到了。”女婢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到如果被发现不免有些焦急。

    而夫人则是反应慢了一些，让朱梓源走掉了，“无妨。”她咬了咬牙，“又能将我怎样。”

    他们要他安国公的扶持，又敢拿她怎样。除了这个天生的煞星，她的瑜儿才应该是真正的嫡长子。

    “你这小孩倒也有意思。”那声音说道。

    他看着小小的朱梓源去自家的大夫那里要了药膏，那大夫被他的这幅惨样吓的慌了手脚，忙问他到底是怎么搞的。朱梓源并没有说，只一再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

    “你还想替你母亲隐瞒么？”那声音问道。

    此时朱梓源已经回到自己房间躺下了，他真的很累，但这个罗里吧嗦的声音没完没了，他想睡觉，所以只能勉强应付一下。

    “我不让他说他就不去禀报么？”朱梓源盯着床顶的帷幔，“他必然会禀报父亲，而母亲做下这样的事情也不怕别人知道，父亲除了妥协之外，毫无办法。”

    “那你怎么办？”那声音问道。

    “我能怎么办呢？如果哭喊的话只会让她更加高兴，下次会有更多方法折磨我。而父亲和祖父祖母不会说什么，倒是很有可能在我和弟弟之间选择弟弟。”朱梓源冰冷的声音说道，“这么做的话，可能还能博得一点同情。”

    “那你就这么忍着？”那声音问道，“你就不想让你母亲疼爱你，或者报复回去。”

    彼时的朱梓源还是年纪太小了，听到疼爱二字的时候还有一些心动。早些时候，母亲还只是不同他亲近，但在祖父母在的时候，还会对他嘘寒问暖一番。但弟弟出生之后，这一切都开始悄然改变。

    如果弟弟不出生就好了么？

    好像也不是，这和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是自己的不对么？

    朱梓源反思了一下，他遵从父亲和师长的教导，孝敬长辈，友爱兄弟，他并没有错。

    那错的一定是伤害了他的人。

    一定是母亲。

    “她不会疼爱我的。”朱梓源说道，“报复的话。。。”

    他太累了，睡着了。

    这老妖怪看着这绝佳的天资和根骨，这无人可及的心性，顿时动了歪心思。

    后来这老头自称是大名鼎鼎的天魔，如果不是遇了劫难，是不会屈居于此的，只要朱梓源肯认他做师父，他会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

    “到时候你想复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那声音说道。

    “好。”朱梓源思考了一下，在心里答应了他。

    那老头心中狂喜，心想这小子可算上入了他的彀，等再长大一些，占了这身体，修为功法自然也是自己的。

    而朱梓源其实并不在乎复仇不复仇的，他若是想复仇，有的是机会。一方面是这老头念了他好久，实在让他厌烦。二来，他突然想到，不知道这老头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