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甲板故事（一）
UNSC护卫舰梼杌号。 汤米跟着狄晴离开机库，乘坐舰内升降梯来到上层甲板，再穿过一扇扇防爆压力门进入梼杌号的舰桥。在此过程中汤米向她叙述了自己在夜之城的经历——当然，那些带有粉红色彩的故事被他选择性地略去了。 舰内凉爽的空气环绕在汤米周围，他抚摸着舰桥的黄铜护栏，熟悉的冰凉坚硬手感令他感到一阵惬意。 梼杌号能来到这里，说明地球还安然无恙，人类的灭绝之日又远了些。 “所以，致远星战况如何？”狄晴靠在护栏边，看着自己忙碌的下属军官们问道。 汤米一怔，随后愕然地望向她。 “怎么了吗？”狄晴不能透过头盔看到他的表情，但那份惊讶她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汤米紧紧地盯着她看，语气不由得重了些。 UNSC海军的女性舰长数目比男性舰长要少，但并不意味着她们就比男性舰长差，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这样的。汤米此时才有机会细细地打量她：狄晴的五官俊俏，留有黑色且略微有些凌乱的狼尾短发。制服领子上边的脖颈细腻而白暂，尽管淡灰色的舰长服遮盖了体型，但露出的纤细手腕暴露了她的好身材。 “称呼长官时要带敬语，军士长。”狄晴皱了皱眉头，“斯巴达战士的教官难道不上礼仪课吗？” 她的军衔不是少校吗？汤米又看了一遍她的胸章——确认无误。 【在致远星的战锤基地战役中，你盔甲上的“敌我识别标记”被等离子武器烧融了，还记得吗？】艾莉此时提醒道。 【对，是我忘了。】汤米不禁有些懊恼，在夜之城待久了有些细节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抱歉，狄晴舰长。”汤米捧住头盔的两边，然后将它缓缓摘下。 舰桥里围在一起讨论的女性军官们忽然噤了声，站在汤米旁边的狄晴有些愣神地盯着他，两边脸颊泛起一丝红润。 “你这...这是什么意思？”狄晴轻轻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刚刚脸上的那点红晕也消失不见。 “呃？”汤米对她嘴里冒出的莫名其妙的问句感到疑惑不解，“什么‘什么意思’？” 汤米的声音打破了舰桥的安静氛围，女性军官们的讨论声又回来了。不过时不时还会有炽热的眼光投射到这边，话题也有些跑偏。 “咳...没什么。”狄晴脸色如常，仿佛无事发生过。 汤米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再去纠结，而是从腰包中摸出自己的身份识别卡，将刻有自己信息的那一面展示给她看。“虽然我们不属于同一个指挥系统，但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你的上级。” 这张身份识别卡右上角有块以类菱形为主体，左白右黑的UNSC海军情报局（ONI）标志；左上角为汤米的头像；右下角本应该嵌有识别芯片的地方却空了出来——汤米即将离开致远星时把自己的识别芯片留给贵族小队了，他们需要它来打开战锤基地地底下的气闸门锁定。 “军情局三处的汤米·普莱斯上校，隶属部门......”狄晴念到这里就停住了——后面的所有部分都被涂黑，只露出了个条形防伪码以证实他的身份。 “长官！”所有人员都立正站好，敬礼声响彻舰桥。 汤米的目光扫过他们，“稍息，继续去忙吧。” 舰桥恢复了之前的忙碌，但先前的炽热眼光已然消失不见，极个别的军官甚至对他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每个军情局军官大多会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这与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息息相关。 “现在可以说说你们是怎么来到这的了吧，少校？”汤米看向狄晴，却碰到她目光炯炯的眸子。 狄晴的反应让汤米感到困惑，因为一般来说，如果知道他来自军情局，士兵和军官对他的态度要么是非常冷淡，要么是防备有加。 “长官，说来话长。”狄晴顿了顿，向汤米那边靠近了点，“梼杌号隶属的第十六舰队在8月27日收到了来自地球最高指挥部的紧急召回命令，要求我们立即跃迁返回太阳系以并入家园舰队。” “我想这里不是太阳系吧。”汤米敢打赌太阳系内绝对没有安珊星的存在。 “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位置。”狄晴避开汤米质询的目光，眼神向一旁瞟去，“梼杌号在这个星系里漫无目的地航行了几天，直到刚刚接收到了您发射的信号。” “为什么？” 到达夜之城的似乎只有梼杌号这一艘舰船，第十六舰队的其它部分却不见踪影。 “希克斯中尉，你来向上校解释。”狄晴对梼杌号的工程系统cao作官说道。 “情况是这样的，长官，”希克斯中尉来到汤米面前，向他展示手里的掌上电脑屏幕，“梼杌号的肖恩-滕川跃迁引擎的赫尔空时校准器在上一次爆发于长蛇座Ω星系第五行星的短暂接触中遭到破坏，导致我们撕开的跃迁断层空间不稳定，而且无法正确地测定跃迁所花费的时间以及目的地的空间位置。” 棱角分明的肖恩-滕川跃迁引擎的线性模型出现在屏幕里，位于引擎中心横截面偏右的赫尔空时校准器被标红，错误代码报告为：E-00316。 “当时接到命令后，第十六舰队先行出发了，留下我们在第五行星接受修理——梼杌号的核聚变反应堆、外层钛合金装甲以及冷却液储存舱在长蛇座的太空战中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掌上电脑屏幕中，三者的损伤部位被依次切换出来，密密麻麻但井然有序的战损报告罗列在屏幕的一侧。 中尉停顿了一下，用手指将屏幕中的画面拨弄至椭圆形的核反应堆模型，“尤其是反应堆，直至现在也没被修好，勉强进行跃迁后会有一段时间的链式反应停滞，使得舰船尾部的主要推进器瘫痪。” 说完，希克斯中尉还面带埋怨地看了狄晴一眼，仿佛在怪她把自己的妻子给玩坏了。 汤米看得出来这位中尉是真的很喜欢这艘战舰。 “也就是说，没等梼杌号的跃迁引擎和反应堆修好，你们就匆匆地进行了跃迁？”汤米的话让两人低下了头，“这么冒险的馊主意是谁出的？” “是舰——” “咳咳！”声音从狄晴那传来。 汤米了然地点点头。他注意到狄晴的脸此刻红得像颗苹果，一直蔓延到耳根。 “长官，我也是想尽快跟上大部队，请您千万不要向司令部报告。”狄晴眼泪汪汪地仰头看着汤米，让他惊叹于这个女人变脸的速度之快。 “报不报告我们回去再说。” 一听这话，狄晴的脸都绿了。 “这样一来，梼杌号暂时就不能进行跃迁了，我们怎么回到太阳系呢？”汤米喃喃自语道。 “谁说不能跃迁的？换一个赫尔空时校准器就行了。”艾莉清丽的身影在人工智能全息显像槽上浮现，刚到舰桥她就把梼杌号搭载的愚笨型人工智能给挤到了角落。 “哦？你有办法？”汤米转头看向艾莉，她身上有逻辑符号不断流动。 “从荒坂塔数据中心获得的资料显示，荒坂总部建立在原有的UNSC指挥部上，附近的战备物资储存仓库里有赫尔空时校准器的替换备件。”艾莉将安珊星的地图投射出来，用红点标记了荒坂总部。 “很好，那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 “嘿！舰桥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汤米的话被守在舰桥门口的陆战队员的叫喊声所打断，随之而来的还有人体跌倒在地上的闷哼声。 “大叔！”斯巴达战士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丽贝卡一溜小跑，闪过卫兵抓来的手掌来到汤米面前。 “是我允许她进来的，你们回到岗位上去吧。”汤米对扑倒在地上陆战队员说道。 “是，长官！”陆战队员爬起来，虽然眼中带有疑惑，但还是回到了门口。 丽贝卡在汤米身上左摸摸右瞧瞧，确认他没事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着又看向旁边的狄晴，危险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你是谁？”丽贝卡的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