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凤依旧在猛烈的吹，本以为已经睡下的许舞却再一次出现在荒野，那是一片贝叶棕林。 她刚一进棕林，只觉得侧耳风声异动，三四片棕叶笔直的朝她袭来，速度之快犹如离玄之箭。许舞闻声而动，只见她一个侧身，后侧一脚身体快速后仰，其后背几乎与地面持平，只听得棕叶如飞刀般插入身后的树干。 “多余！”只见孟九阳从三丈外的棕树背后站了出来，沉声说道。 “我这不是想让师傅看一下徒儿长进嘛！”此时许舞已经站直身体，略带嬉笑的说。 “你要记住，遇到突发情况，首先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躲闪。因为你已经处于下风，若再给对手机会，你将很难扭转！”孟九阳自是知道许舞的小心思，但他还是要不厌其烦告诉她，不然她迟早会因此栽跟头。 “好，好，您说得都对，我听您的！”许舞虽心里不以为然，但嘴上还是得服软，毕竟这是她相敬如父的人。 孟九阳孑然一生，自打救下这个孤儿便一直带在身边，明面上虽为师徒，实则也是把她作为亲闺女看待。面对闺女的撒娇，他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能确定兰然没有追上那个人。”孟九阳进入了正题。 “从他言语和表情来看，定是没有追上！”许舞思索着刚才见兰然的情形肯定的说。 眼见孟九阳好似在思考什么，许舞又接着问道：“师傅，您可是知道那个人是谁？” “是谁，我不知道！但单丛他轻功步伐来看，我知道他是什么人！”孟九阳仿佛回忆一般回答。 眼见许舞依旧询问的目光，孟九阳又接着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鱼族的人！” “啊！”听到这话，许舞险些惊出声来。 鱼族一个世世代代生活在一些小岛上的蛮族，他们的岛屿常年被黑雾笼罩，他们说着属于他们自己语言，凶残而且落后。几百年前鱼族曾入侵过赴乐岛，但赴乐岛人奋起反击又将他们赶了回去。为了彻底消除鱼族的侵绕，赴乐岛更是打造了战船将他们驱逐到更加遥远的岛屿，那里环境恶劣黑雾更大。 “鱼族不是已经……”想到这儿，许舞问到一半话憋了回去。接着她又这样问：“难道他们又回来了？” “近几十年，偶尔也有渔民说见过他们，但都是扑朔迷离的事，估计岛内也没几个人当真！不过，我相信他们已经回来了，而且就在周边这一片海域！”孟九阳说。 “最让我意外的是，传言鱼族野蛮而落后，只会使用教为原始的武器，凭着一股子蛮劲与人搏斗。但这回出现的鱼族人显然不是！”孟九阳再次从回忆中说道。 “怎么，师傅您和他们交过手？”许舞听到孟九阳这样说，显然他已经和鱼族人有过照面，但她还是决定问一问。 “今年惊蛰的黄昏，我从黑雾岛独自驾船回来，途径迷离岛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一条小舟。由于黄昏，我们都是相隔不足十来丈的距离才发现对方。起初我以为是岛上的渔民便没太在意，倒是他们先慌了。”说这儿，孟九阳无奈的笑了笑。 然后又接着说：“估计他们是怕有人发现他们的身份，于是其中一人就跟我打招呼，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一听口音感觉很生硬，我很是诧异，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口音。眼见我没有回答，那人又说了一句，得走快点儿，天快黑了！这一下我已然断定这绝非我们岛内人，于是我瞬间警惕了起来。那两人也感觉到了自己没能蒙混过关，便也不在说话，我们双方就这直勾勾盯着。” “那然后呢？”许舞眼见孟九阳又停了下来，于是急忙问道。 “然后！”孟九阳咳嗽了一声，靠在了身后棕树上，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样长时间熬夜难免会有些吃不消。他接着说：“虽然在此之前我也没亲眼见过鱼族人，藏书阁的画像里我是见过无数次的。坊主我看清楚他们的着装，我心里也吃了一敬，鱼族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那里。” 到了这一步，孟九阳倒是可以从容的离开，但对方显然没有了退路。只见那两人相视一看，便已经起了杀心，既然他们冒险回来，自是不希望岛上的人知道他们行踪的。于双方在孟九阳的船上，展开激烈的打斗，对方一出手就让孟九阳暗自疑惑。这跟藏书阁说得鱼族完全不一样，书中说鱼族人战斗靠蛮力，但眼前这两人显然一身功夫在身。虽功力不及孟九阳三分之一，然两人合围竟也使得孟九阳全心应对。两人使出的路数，孟九阳生平从未见过，那两人虽一直处于下风，但孟九阳也不能数十招之内将他们拿下。 身起身落直打得水花四溅，踢翻了雨蓬，霹断桅杆。五十手已过，双方未能至对方于死地，那两人虽受一些伤，但并不致命。此刻双方一头一尾那两人眼见在打下去，便不是孟九阳对手，互看一眼一头扎进了海里，没了踪迹。孟九阳虽说面不改色，但此时宗气已乱，只得暗自调息。更何况传说鱼族水性极好，孟九阳只得作罢。 “可是这件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听完这些，许舞真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 要说那些渔民的话，半真半假不可彩信。可孟九阳的话泊洋府该是听得进去的，更何况孟九阳也曾做过上一任岛主的卫队长。这到底是出于某种原因孟九阳没有说，还是他说了，泊洋府并没有彩信。 “有些事情，眼下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而有些事情你越晚知道越好！”孟九阳意味深长的看着许舞，他是真不希望她卷进这些事情中来，可她现在已经是泊洋府的殿前校尉，眼下的局势她又能置身事外多久呢？想到这，孟九阳不由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许舞虽是疑惑，但孟九阳已经这样说了，她在纠缠已经失去了意义。更何况她已经不是个黄毛丫头，她得收起莽撞而任性的性子。 “那这样看来，鱼族的人今天出现在这儿，想必不是巧合。只不过他到底是冲着谁来的，这就有点让人费解。”许舞转换了话题。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孟九阳思前想后，有些事眼下不能说，但有些事他也有必要说了。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许舞陷入良久的沉默，因为这颠覆了她的认知以及对泊洋府敬畏和认同，因为她一直以身为泊洋府殿前校尉而倍感自豪。 八五百年多年前，赴乐岛原本就是鱼族人的领地，他们以海为生，在此过着与世隔绝且无忧无虑的生活。某一天从岛外飘来了一艘大船，鱼族人实则并不像书中那样描述的凶残和野蛮，相反他们善良和好客，他们救活了船上一位遇难者。然而伤愈之后的遇难者竞是狼子野心，他离开赴乐岛一年后，他便又重返了赴乐岛，但鱼族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他们曾经救下的人，这一次他带回来是一艘艘战船和一队队装备精良的军队。这无疑是对鱼族人的灭顶之灾，没多久鱼族人就丧失了自己耐以生存的故乡，只得逃向大海。这只军队从那天开始便永远盘踞了下来，而那遇难者也由此成为这里的新主人，也就是现在泊洋府的先祖！所谓鱼族侵扰，不过是鱼族人想要夺回自己的故乡，最终双方又在附近岛屿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战争，此一仗鱼族人死伤过半，被迫逃亡更遥远的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