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金山
一支由十九条大小船只组成的舰队，从流求南出发，沿着群岛南下，在七月下旬抵达了吕宋。 “这就是吕宋岛，比流求岛还大？” 旗舰号甲板上，跟着武怀玉游学一年多的承嗣好奇的问。 “嗯，吕宋岛得有流求三个大，” 这下不仅武承嗣惊讶，船上其它跟随的人也很惊讶了。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有人道。 “其实吕宋岛早在三国东吴时期，就有东吴的船发现过并记载下来了，”武怀玉看着远处的陆地，那是吕宋北部的卡加延河口，也是如今武家秘密开拓吕宋建立的四个据点之一，最北的一个。 卡加延河是吕宋岛上的最长河流，长达七百里，源出吕宽阔岛东北部的马德雷山，向北流入卡加延河谷，这也是肥沃的盆地水稻产区，在阿帕里流入巴布延海峡，有多条支流，大部份河段可通航， 雨季时木船可上溯五百里，旱季时也可上溯二百余里。 此时的吕宋岛上，大致情况跟流求岛也差不多，都是一些土著部落各自为政，但有许多土著部落，其实也是后来者，只不过时间久了也就成了土著， 这里很原始很落后，虽然岛很大，北部有卡加延河谷平原，中西部有马尼拉中央平原，东南部的比科尔平原，也有许多港湾，还有一些沿海平原和河谷低地， 但地处偏僻，气候炎热，受台风影响大， 当年东吴的船只发现吕宋群岛，可却评价很低，觉得这里除了椰子、香蕉、水稻外，并没有什么物产，尤其是地处偏僻，来往不便，连点往来贸易的价值都没有。 秦汉以来，中原海上贸易，也都是沿海岸南下，途经交趾、占城等国，既便于补给，也方便贸易，谁会特意跑到偏离航线的吕宋去，为了那里的椰子香蕉榴莲槟榔？ 那是被人遗忘的海中世界。 海中的蛮荒， 东吴当年迫于压力，也只是想办法控制交趾，开拓流求，对于更遥远的吕宋，那真是一点兴趣都没。 此后历代历朝，如南朝的宋齐梁陈，也多是把注意力放在交趾，最多也就是再往南的林邑，谁会在意什么流求、吕宋。 甚至绝大多数人早就遗忘了海中有个吕宋，更不清楚吕宋到底在哪，有多大这些了。 事实上，武怀玉当初决定开拓流求岛时，武家就有许多人觉得不合适，后来武怀玉要派人到吕宋，就更没几个支持了。 好在武家那都是武怀玉说的算，他开拓流求和吕宋也都是自已的人， 经过小两年的秘密经营， 如今武家在吕宋建立起了四个据点，分别是卡加延港，林加延港、马尼拉吕宋港，八打雁港，四个据点加起来也已经有了两千多人。 这点人太少了。 吕宋岛的三大平原，都是面积极大，比如现在武怀玉他们即将登陆的卡加延港所在的河谷平原，面积约一点三万平方公里，历史上号称是北吕宋的粮仓， 而号称八百里秦川的关中平原，总面积不到五万平方公里。 吕宋岛上三大平原，加起来已经差不多四万平方公里了。 可见吕宋岛的巨大潜力，而吕宋群岛除了本岛，还有诸多大岛，潜力巨大。 一个卡加延河谷，就有两千万亩， 就算武承嗣才八岁，也知道这个数字的巨大， “两千万亩？都能耕种？” “嗯，差不多吧，都是可开垦耕种的，毕竟七百里长的河谷平原，关中渭河平原西起凤翔，东至潼关，不过六百余里，” 武怀玉的话让许多跟随他来的幕客们惊呆了， “相公，这七百里河谷，两千万亩的平原，如此地利，难道就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为何咱们在这港湾的据点，也就七百人，就能在这里安然发展？” 不解，实在是不解。 七百里河谷平原，超两千万亩的平原啊，这得孕育出多强大富饶的一个文明国家， 武怀玉派了几条船来，两年时间，在这里修了据点，开拓者有了七百人，可一里也就能摊上一人，是怎么在这里站稳脚跟的？ “其实你们不要拿这里跟中原比，这吕宋虽有三个流求岛大，可实际上这里连流求土著都比不上，” “这就好比流求岛跟朱崖岛无法相提并论一样，吕宋这里更偏僻更落后，土著倒是不少，可仅这七百里河谷流域，就有多个部落联盟，” 武家探险开拓船队到来，一开始就选在了河口海湾处建立据点，先是跟沿海、河口附近的土著贸易， 先送礼物，态度很好，甚至港口的这块地，都是用礼物换来的。 武家建立据点、堡垒，有先进的海船，有弓弩刀枪投石车箭塔，只要武家不主动对土著动手，土著在城堡建起来后根本啃不下来， 虽说城堡不大，可哪是土著小部落能打的过的，本来沿海的土著部落就相对较弱些， 毕竟封闭的北吕宋，沿海除了台风多，又没啥优势，内陆河谷平原才更安稳。 “你们别看我们这港湾才七百人，但在这一带，已经很强了。”怀玉笑着说道， 当然，现在武家的经营策略，是先友好贸易为主，武家海上运来的各种商货，对这里的土著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以土人落后的生产水平，真是啥啥他们都稀罕，啥啥都想要。 有幕客听完不由的道，“这岛夷如此落后，我们运货过来交易，不会亏本吗，能换到什么？椰子、槟榔、还是稻谷、香蕉、咸鱼？” “你们别小瞧这些岛夷，虽然这里确实盛产椰子香蕉这些，但其实也还有好东西的。” 比如黄金，比如铜，又比如香料、皮毛， “这里产黄金？” “嗯，吕宋岛上，尤其是北部山区，据说有不少金矿，甚至有金沙河，还有天然的狗头金能捡呢，” 武家船来这边后，跟土著部落交易，可不要他们的那些什么香蕉椰子，而是用货换他们手里的黄金、铜、香料、皮毛等物。 黄金在土著这里也是好东西，但土著部落规模都不大，都比较原始，也就几百、上千人的规模，沿江沿海的部落也会驾舟，可都是那种螃蟹小船，他们部落间也有交易，可多是以物易物， 黄金，多是用来装饰为主。 武家喜欢黄金，用黄金换船上的货，能换到很多好东西， “相公，我有些不明白，既然这岛上有黄金、黄铜、香料等这么多好的物产，而早在三国时就知道了吕宋，为何却一直没有人来” 武怀玉笑了笑，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技术， 在以前，航海主要是靠风，这风就是季风，每年秋冬季西北季风起，装上货物驾船南下出海，而等到春夏季，盛行东南季风，在南海赶紧买上香料等货，扬帆返航。 因航海技术落后，因此不仅要依靠季风往返，还得主要沿海岸航行。 而吕宋， 因远离航线，从吕宋经过的季风，既不往中原去，也不从中原来， 不仅季风如此，甚至海流也不从那过。 所以当年东吴的船到吕宋，也是因为遭遇风暴，意外漂流到了岛上的。 现在武家的船能够来吕宋，一是武怀玉知晓这边底细，有意发展。二是造船技术、航海技术都出现了显著提高。 想来，是能够来去的。 虽不能直接借用季风洋流，可有风就行，并不一定要季风， 船入港。 一个优良的避风港， 港湾里那红色的城堡虽小，却高高矗立充满霸气。 驻守在这里的几百人，一起赶到码头迎接，在码头，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土人的螃蟹船，以及那些皮肤黝黑的土著， “欢迎相公来到金山港，” 负责这座港口据点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姓赵，是武怀玉最初开千金堂的药师，后来一路成为三掌柜，二掌柜，分号大掌柜 两年前被选中派来了这里，成了这座据点的总管事 这两年在他的带领下，这里经营的不错，从这里交易回去不少黄金、铜，以及蜂蜡等，还有各种芒果干、槟榔、椰子干等。 “金山，这个名字取的好，你们这两年从这里淘弄到不少金子，听说十斤以上的狗头金都收购到了十三块？半斤以上的都弄到了上百块？” 赵诚赶紧道，“我们前些天刚收到了一块更大的狗头金，” “已经不能叫狗头金了，得叫骆驼金，因为很像一匹骆驼，而且足有一百八十多斤重，” 武怀玉都震惊到了， 一百八十多斤重的狗头金？ “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带我去瞧瞧。” 赵诚赶紧带路，在城堡的地下宝库里，武怀玉见到了那块骆驼金，真形像一匹骆驼，长约六十厘米，宽三十厘米，足足重达一百八十三斤八两七钱。 “我们验过了，这确实是一块天然狗头金，” 狗头金是天然产出的，质量不太纯的块金，形状不规则， “怎么来的？” “换来的，跟一个山里部落换的，我们直接换了一船货给他，连船都一起给他了，”赵诚有些激动道。 一百八十多斤的天然金块啊，就算不是很纯，但这么大的狗头金，纯不纯都比纯金值钱，越大越稀罕， 哪怕按纯金算，这也是两千多两重，按一两黄金八千钱算，那就值两万三千多贯， 而这块举世无双的狗头金，没有谁会傻到把它切开融化提炼，这东西直接收藏更有价值， 一船货连船一起，从部落手里换走了他们这块镇族之宝，武怀玉肯定不亏，毕竟部落人眼里的好东西，其实也就是丝绸瓷器布匹茶叶盐酒以及一些铁器陶器药物等， 再值钱也不可能值万贯， “那部落首领很满意这交易，生怕我们反省，把这狗头金留下，马上就让我们帮他把船、带货一起沿河驾回去了，” 卡加延河谷，三面都是高山，一面是大海， 河谷周围是连绵的山峰，为郁郁葱葱的森林所包围， 这里有许多金矿、不少河里有金砂，甚至不少部落里都藏有捡到的狗关金，几乎每个部落都收藏有一些大小不一的狗头金， 那个山里部落把自家部落收藏多年的那块大狗头金，跟金山港换了一船货加一条船，觉得赚大了，大金块再大也只是金块而已，在这里不算多稀罕，唐人那一船货和那条船在他们眼里才稀奇， 所以交易谈成，他们觉得自己赚大了，生怕唐人反省，赶紧换了东西就跑。 这边赵诚他们完成交易后，也是激动的几天都睡不着觉，赶紧封锁进城堡地下派人一直守着，生怕那些部落又反悔来要回去。 “北吕宋这些部落比我们想象中还富有啊，看来他们手里的金子还有很多，得再多运些商货过来换他们的金子。”武怀玉哈哈大笑， 就这一块狗头金，武家在吕宋两年经营的所有投入都赚回来了，还有极大的赚头，更别说，之前还收了十斤以上的狗头金十多块，半斤以上的也还有百多块呢。 “我们也在从土著人那里悄悄搜集金矿的消息，”赵诚告诉武怀玉，现在这个据点主要就是搞贸易为主，他们在城堡边上也开始开辟了一些土地，自己种粮以保证自给，也会派船出海打渔。 当然种粮种菜和打渔都只是为保证自给自足，金山港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与土著贸易上， 他们现在就是沿卡加延河，深入内地，与各部落交易，换他们手里的黄金。 然后下阶段，开始考虑自己开采黄金，先从淘金砂开始。 “我们已经找到几条产金砂的河流，但要淘金，需要更多的人手，还需要很多专门的工具，” “现在哪里都缺人，”武怀玉告诉赵诚，暂时也无法弄来很多人手，只能一步步来， “既然这边有黄金资源，那淘金确实得做为发展主业，不过种植捕捞的农渔养殖这些也不要放弃，金山港要发展，还是得先自足，” “缺人我也知道，你们可以跟部落合作嘛，教他们种甘蔗，提升稻谷耕种水平，甚至也不可以向部落购买奴隶，” “我们现在可以不去攻打部落捕掠奴隶，但可以用商品换，自会有部落去捕掠贩卖，这样我们换来奴隶，就可以淘金、种植” 心情大好的武怀玉，宣布金山港的这七百人，通通有赏，老赵更是拿到了一份大赏，直接从仓库里赏了他一块五斤多重的狗头金，这可是价值过千贯，又在城堡外划了一百亩地赏给他建庄园。 有功则赏，赏不逾时，武怀玉在这方面向来不小气，创造的价值越大，奖赏也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