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钻牛角尖

    “这丫鬟分明是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东西，却非说是姨娘私下给的。可不就是这一点不对劲吗。”那丫鬟仔细想想，仿佛这才想到哪儿不对，又将那话圆了回来，才记起一开始封逐月便说那些东西都是那丫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那便是偷来的，后来又说那丫鬟说这些东西是清姨娘私下给的。她仔细想了许久，发寻思到原来封逐月最初那些话说的本就有些微妙，也是如此才让人容易记岔了。

    “是啊……这丫鬟可不是胡说八道吗？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了，可是逐月却非说不是……”清姨娘面上露出几分委屈，又将目光转向那封逐月，仿佛是想看看这封家的嫡出大小姐又要怎么矢口否认。

    却看封逐月一张脸上依旧没得分毫表情，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她面色上没得一丝破绽，心中在想些什么旁人是自然猜测不出来的。她仿佛没得一丝悲喜，没得一丝顾虑，真真是个奇怪的人。

    但事实上，封逐月心中却也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她是人不是神，她可以装得毫不在意装得漫不经心，也可以强壮镇定，但是她的心中始终会有顾虑，会有波澜，会有焦躁。面对着清姨娘那张满带着委屈的面容，她心中一面是冷笑，一面却也暗暗生出一些顾虑，或者说是本能的不悦，烦躁，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却挡在了她的身前。

    那一刻，她只能看见那个比自己高出不了多少的消瘦背影，满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冽和淡漠，那个人那一头漆黑的长发都仿佛刀子刻出的一般带着一种坚韧不拔还有冷冽决绝。

    分明是相近的年岁，可是锦瑟和她之间，却有着天远的差别。最初，她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她无喜无悲，她淡漠而满身都透着一种冷冽，但她却也是强大的，是封逐月所远远不能比拟的。如果不是锦瑟，有很多时候，封逐月根本不可能做到全身而退。但是最初她只是赫连文之派在她身边的一个眼线罢了。虽然她始终不知道赫连文之最初为何会特意在她身边安插这样一个人。

    锦瑟是强大的，是冷酷的。是和封逐月全然不同的。原本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她想，锦瑟最初可能也曾经妄图掌控自己，她服从于赫连文之的命令，故而封逐月这个所谓的“主人”对她而言自然不过是傀儡一般。

    但是，也是眼前的这个人，曾经一次又一次站在自己的面前，将自己挡在她的身后。那仿佛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全然不需要理由……

    封逐月微微眯了眯眼，她说不出自己此时此刻是如何感觉，但她心中渐渐一种安心。

    锦瑟将她挡在身后，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即便如此，当锦瑟将她挡在身后的那一瞬，封逐月却觉得心头一颤。看着眼前那个并不比自己高出多少的背影，她嘴角渐渐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意。

    “逐月想要一查究竟的理由，逐月已经说过了。”封逐月冷声道。

    “那丫鬟胡言乱语的话，大小姐何必当真？既是胡言乱语，她所说的许多话又有什么查下去的必要？这丫鬟四处鸡鸣狗盗，又颇为狡猾……而那些东西并无什么特别，真的要查出那地上那些东西从何而来这事情谈何容易？”清姨娘屋中的丫鬟看了封逐月一眼，目光又往那还跪在地上的丫鬟听荷身上扫了一眼，“她说的话不过是为了掩饰她自己的罪行，妄图拖姨娘下水……想要挑拨大小姐和姨娘的关系罢了。大小姐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只能说大小姐的确太过心善，被这丫鬟骗了。这事情本来并不复杂，麻烦就麻烦在大小姐你看走了眼……这背后哪里还有什么别的真相。”

    那丫鬟一番话说完，清姨娘冷声笑了笑：“大小姐是个何其聪明之人，我屋中的丫鬟都能看懂这些道理，大小姐却是当局者迷啊！”清姨娘说完这话，又转而朝着封询看去：“老爷，妾身说过了，这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容易也容易。最复杂的一点当是大小姐这儿……”

    “大小姐是太过心善又太过心软。那丫鬟分明是故意说那胡话来骗大小姐，却哪里晓得大小姐真的信了……这背后哪里有什么真相……而那丫鬟在背地里和大小姐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这丫鬟一到姨娘这儿却是问她一句话她也说不出来……分明是心中有鬼。这丫鬟狡猾的很，大小姐怎么就不信啊？”

    那丫鬟说起话来渐渐带了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想来清姨娘屋中这些丫鬟本就都是势力的很的，平素也都狗仗人势惯了，现在却被封逐月这边几次压在下头，心中自然是早就不服。

    封逐月却也不曾在意，只在心中想着，这狗就是狗，稍有有点起势，这便又要装腔作势了？

    而事情发展到了眼下，却听封询发出轻声一句叹息。封询自始至终说的话少之又少，这一次他只是叹了口气，但他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容仿佛已经渐渐舒展开来。

    清姨娘见此状况，心中仿佛松下一块石头。

    只听封询缓缓开口道：“逐月，事情既是如此。你就不要再钻牛角尖了。”

    封逐月听着那话，却无半分表示。眼下事情发展到现在这般，看上去的确像是封逐月在钻牛角尖。封询那话说的没错。

    “那种丫鬟是无论如何不该留在封家。”封询冷冷开口，这一次，他说话的语气仿佛更带几分冷酷，他看向那还跪在地上的丫鬟听荷，目光也顿时变得冷漠而毫不在意：“这种丫鬟留在封家，只会遭致一场又一场霍乱。”

    “老爷说的是。大小姐身边怎么能留这种丫鬟。妾身从前对大小姐的事情的确有些疏忽。妾身方才提过为大小姐物色了几位丫鬟……这事情……老爷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