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无心之举

    封逐月却还未曾察觉，只因为她自己此时此刻还仍旧处于失神当中，她也未曾想到自己仅仅只是提起赫连文之这个名字，她竟已觉得心乱不已。她早就不记得自己是从几时开始对赫连文之如此在意，也更不知又是从几时起赫连文之这个人竟然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主宰她的喜怒哀乐。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想要将满心的复杂感情压抑下来。

    却也是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即便想要将这般感情压抑下来，却终究还是太难了。本是无意间提起赫连文之，她竟然满脑子都不禁想到关于赫连文之的事情……

    “想来……小姐虽然说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同我说。可是小姐的心中究竟还是有不能够同人说起的秘密。锦瑟自知有些事情不该过问也不该多说……可锦瑟却又是如此期盼自己能够为小姐排忧解难。”

    却听锦瑟说出这样一番话。

    封逐月这才回过神来，一抬眼便对上锦瑟缓缓闭上双眼的样子。锦瑟此时此刻似是有些失落，封逐月晓得自己未曾遵守自己和锦瑟说的那般约定来做。她心中的确压抑着不能轻易和任何人说的事情，除此以外，便是关于赫连文之的事情，她竟也不能轻易同眼前之人说起，却是因为她自己也实在不知道该要从何处说起。

    锦瑟却是笑了笑：“其实小姐便是不愿意说起，我却已经猜测到了一些……”锦瑟这话说得仿佛自言自语，却又能让封逐月正好听个清楚。

    封逐月只觉得心中一颤，仿佛是心中深藏了许久的秘密既然一下子被人窥破，又看锦瑟缓缓抬起头看着她，两人的目光相对，锦瑟此时此刻的目光似是温柔又似是平静，而封逐月却不敢与她的目光直视。她也不知为何，当锦瑟的双眼看过来的时候，她便下意识看向别处。她此般行为岂非心虚？可是她为何要心虚？她也是一样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可心虚的。

    “小姐为何不敢与我对视？是因为小姐害怕我窥破了小姐心中的秘密……逐月……可是我已经看清楚了你心中的秘密。”锦瑟一字一句说着，语气平稳又带着几分莫名的危险。

    锦瑟方才那话能够叫封逐月心虚不已，可是封逐月知道锦瑟其实未必真的窥破了她心中的秘密。因为若是关于赫连文之的事情，封逐月自己都尚且还不清楚……她不信别人就能看明白什么。锦瑟所知道的事情固然比别人更多，但是封逐月和赫连文之之间的事情多数都没有外人在场，封逐月不觉得锦瑟就真的能够明白自己心中所想。她和赫连文之之间的感情……想来别人是不可能轻易弄明白的。封逐月如是想着，竟是下意识咬了咬牙。

    却看锦瑟忽然勾起嘴角一笑：“逐月……你曾经说过视我为好友知己，你在我面前又何须掩饰什么？”

    封逐月轻轻摇了摇头：“我未曾掩饰什么……只是我自己心中也很乱很乱。许多事情我自己尚且未曾弄清楚，我不知道我该要掩饰什么……”封逐月说着说着，顿觉心中果然早就成了一团乱麻一般，却感觉一双手忽然握住自己的手，那正是丫鬟锦瑟的手，那双手实在漂亮，指节似乎比之一般女孩的指节还要修长一些，大概是因着锦瑟平日还要练武，锦瑟的手上是有薄薄的茧子的，却也未曾让人觉得不舒服。锦瑟的双手竟是十分温暖，封逐月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又将一双手捂得发热，但因着那双手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她只觉得十分舒服，便也未曾拒绝眼前之人的这般举动。暖意从手心传来，两人的手指交叉而握，仿佛力量也从中传递到了彼此身上。封逐月竟觉心中好了许多，但她满心的心事，却还是搅得她自己也理不清楚。锦瑟缓缓开口道：“有些事情锦瑟虽然未必听的明白，但是你若是压在心中想来也是苦闷，倒是不如同我说说。我虽然不能帮你什么，但你将心中的苦闷之事说出来，想来就能好受许多。”

    锦瑟不知自己为何非要封逐月这些事情，他似乎也不全然只是想要让封逐月将压抑在心中的事情说出来以便封逐月能好受一些。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其实是蕴含私心的。他想要知道封逐月心里在想什么……甚至尤其想要知道封逐月对赫连文之又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感情。

    锦瑟不知自己在赫连文之面前是否真的一败涂地，但是他也想过，也许封逐月对赫连文之根本没有一丝好感。他跟随在封逐月身边这么久，他本来从未看封逐月对赫连文之的事情上心，可今日却又瞧见封逐月派了屋中的小丫鬟去到赫连文之那儿，他的内心至此开始换乱至极……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换乱。他在赫连文之的面前本是从未赢过的，赫连文之一句话能够决定他的生死，他的性命在赫连文之眼前都算不得什么。可是不知几时开始，他竟也再未曾害怕过那个神通广大的赫连公子……他满心所有的感情，反倒成了满不见边际的怨恨和嫉妒。他不知有朝一日自己会否被这种感情侵蚀。他也不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有了莫大的变化。

    此时此刻，锦瑟紧紧紧紧握住封逐月的双手，仿佛眼前之人这就要从自己眼前消失，她却忘了此时此刻的封逐月是如此清醒，也是如此，封逐月感觉得到手心传来的那种用力的感觉，她不知锦瑟为何突然如此用力地握住自己的手，但她觉得手指都有些疼痛了。她在锦瑟面前轻声叫唤了几句，却不曾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没有一丝反应。

    等到锦瑟反应过来，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和封逐月的目光对上，他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封逐月也是许久未曾开口，她当锦瑟方才的也不过是无心之举，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要说什么去掩饰方才那个似乎算不得什么大举动的“无心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