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对垒
仙业正文卷第十三章对垒鲜血滂沱如雨落,断肢残缺零散四散。 而仅在转睫之间,便又是一名金丹真人凄惨陨命,彻底魄散魂飞。 见得这一幕。 非仅是怙照阵营处哗声四起,大多人面上都是带有一抹惊怒之色。 便连玉宸的人马,也是暗暗讶然,脸上添出来一抹凝重。 以洞玄逆伐金丹,这等事迹可着实不易, 而能够做成此事者,也唯有大派仙门中的真正俊彦了。 这些玉宸道脉中人此先纵是听闻过陈珩如何了得。 可百闻终究也不如一见。 直到眼下亲眼目睹,才总算是心服口服,难免生出高山仰止之感,呼吸也不觉一顿。 “区区两个下品金丹,却还逼不出他的底牌手段,那太素玉身,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和立子眸光平淡,望着那个长身玉立的紫衣道人,微微皱眉,暗忖一声。 以先前同陈珩斗法的经历来看,和立子认定,唯有他将剑道境界擢升至了第六境。 那时候的杀力,方可将太素玉身轻松破去,凭此彻底压过陈珩一头! 而在剑道九境当中。 一三用势,四六行术,七九运法。 术强于势,而法又胜过术。 按理而言。 唯有在修成剑道第七境,达至了“运法”境界后。 剑修才方有资格修行剑道经典,去习练那些开天门、劈地户,分清理浊,包罗万象的剑道杀招! 不过凡事难免存有例外。 对于那些在剑道上独具天资者。 纵使他们未达得第七境,仅是剑道第六境。 但凭着上乘根性,这些人却也可勉强运使出一二剑招来了。 和立子对于自己在剑道上的天资从未怀疑过。 也坚信以他能耐。 必是那个例外之一! 而他对于四院大比败于陈珩之手,让陈珩夺去了魁名,一直记挂心中,未敢忘记。 因此缘故,和立子也是特意从道录殿求来了《白虎七杀剑经》。 便是为了在修成剑道六境之后,好习得里面的几门剑招傍身。 届时再同陈珩一战,一雪前耻! 不过剑道六境却并非那么容易证就,饶是以和立子天资,也仅是模糊摸得了几条脉络,并不清晰。 还需一番不间断的苦功,才可勉强看清前路。 这时,和立子隔空遥望陈珩背影,心中也是骤然升起一股冲天锐意。 惹得眉心处的飞剑也是微颤不已,似忍不住要破体飞出,落于他手。 “宗内有此等强手在,砺我剑锋,倒实是一件幸事!待得成丹之后,你我当再有一番了断!” 和立子心下言道。 而此时。 在场间诸修各怀心思之际。 旋螺金殿内,陶瑱的面色也是微微一沉。 只是不待他开口,阶下便忽有一道声音响起: “师叔,容我出阵去杀了他罢,怙照的威严,岂容一个竖子将之踩在脚下? 若不除他,放纵区区一个洞玄炼师便压得上下之人不敢应战,此事传扬出去,岂不难堪!” 陶瑱老眼一抬,见那出言之人巍冠华服,气宇轩昂,两眼如若寒星一般,灼灼发亮,自有一股凛然威势。 在沉吟片刻后。 陶瑱缓一摇头,道: “傅陵,你终归是本宗的金丹真人,身份与那些道脉中人不同。 若你出阵,难免有以大欺小之嫌,不甚体面。” 那唤作傅陵的怙照宗真人闻言还微有些不忿。 陶瑱却一摆手,打断了他还未开口的话语,淡声言道: “我知伱心下不悦,不过今日丢下的面皮,三月过后,自可亲手再拿回来,那勾绞妙门阵图尔等已是看得纯熟,玉宸弟子想度过此等难关,实是不易。 再加上还有一个顾漪在,我方胜机着实要大大胜过他们! 既是如此。 那今日之事,你又何须过分在意?” 傅陵闻言沉默半晌,最后虽还是不甘,但也只能在陶瑱的注视之下拱手应是。 “若是顾漪师妹在此,又怎容此子在两宗面前耀武扬威!可惜,便且容他得意一时罢……” 傅陵心下一叹,无奈说道。 对于他这言语,陶瑱微微颔首,却也未多言什么。 …… 陈珩虽是向来的名声在外,颇为响亮。 近日在玉宸的四院大比之上,更是力压诸多强手,夺得了魁首之位,又成了一桩新的谈资。 但顾漪却也分毫不输。 以至于细论起来。 其名头还更要胜过陈珩一筹! 早在紫府时候,她便已是岁旦评上的有名之人。 如今更名列洞玄第二,仅在瘟癀宗的阴无忌之下。 以洞玄杀金丹之事,固然厉害了得,陈珩今日的手段,堪称技惊四座了。 但此事于顾漪而言,倒也不算难为。 早在数年前的五公山之役中,顾漪便几乎阵斩了当时名列洞玄第五的郑甲和洞玄第九的裴含章。 若非这两人身后的师长救援及时,施大法力,将顾漪隔空逼退。 只怕那一战过后,洞玄的岁旦评上便要生生少上两个名字。 斗枢派与九真教,也要失了两位杰出弟子…… 而有此等煊赫战果傍身。 无论陶瑱或是傅陵等。 这些怙照之人对于顾漪的手段,皆是深信不疑! 在傅陵的料想当中,陈珩虽然厉害,但若是对上顾漪,至多也仅是能以剑遁之法,保住一条性命罢。 若一个不慎。 便是落得个伤重的下场,也并非不无可能…… “且让于世通得意几日罢。” 这时。 在深深看了陈珩一眼后。 陶瑱也不多留,心念一起,便将殿内机枢给拨动。 长空之上。 只闻轰然一声大响。 抬目看去时候,那座巍巍然如大岳的旋螺金殿已是凭空一个旋动,便往极天之上飞去,眨眼便不见踪迹。 而旋螺金殿这一退。 怙照阵营处的飞舟画楼,魔兵力士,自也是有样学样,纷纷跟着一并遁走。 只霎时间,满天的森然魔气便是依稀一消。 如退潮的海水般,逐渐敛去…… “陶瑱老魔,阵前斗将之事可是你这匹夫的意思,怎事到如今,却反是不告而别? 我若是你,便当速速回返山门,然后一头撞死在仇渊,哪还有面皮再出来见人!” 玉景飞宫内。 见得此景,于世通大笑了声,沉喝道。 “竖子勿要得意张狂,且看三月过后,你是否还能如今日一般笑出来!” 遥遥云空处。 陶瑱语声冷淡传来,震得诸修胸闷气短,好似一头龙象在怒喝发吼: “不过既已将危雍国视作棋盘,让两宗之人划江为界,南北互伐,那你我便不得插手分毫! 这段时日里,老夫会盯着你!” 于世道微微摇头: “莫说有法契约束,便仅是口头之约,于某也绝非那无信之人。 倒是你,陶瑱,莫要到时候因怙照弟子死伤太众,你反而忍耐不住,要抢先跳出来了。” 陶瑱冷哼一声过后,便再无话音传开。 而此时。 见怙照一方竟是主动退去。 陈珩也将汪齐、汪义两位金丹真人的遗物悉数收了,没一件落下。 旋即起了一道剑光,又飞回玉景飞宫的主殿。 在他剑光落入主殿的刹那。 殿中之人皆是起身相迎。 便连于世通也是下了玉阶,微微颔首,脸上带有一丝笑意。 “陈师弟,好手段,好本事!” 王森深深看了陈珩一眼,感慨道: “以一人之力生生迫退了一宗,今日之事传出,师弟的声名,怕是又要传遍偌大东弥了!” “王师兄说笑了,此实乃诸位同门之功,陈某却不敢愧领。 若非有诸位在旁压阵,以我能耐,却还远做不到逼退怙照诸修。” 陈珩一笑,打了个稽首,谦言道。 “这群魔道贼子倒是狂妄,分明今日已是丢够了脸,临走时候,却还偏要放下些豪言壮语来,何其的嘴硬!” 邓云籍冷笑一声,不屑道: “我倒是想看看,三月后,究竟是谁输谁赢!” “我知晓陶瑱老魔的为人,此人生平少有弄险时候,多是谋后而定,乃是我生平的一大敌手。 他既敢放言让两宗弟子放对厮杀,还拿出怙照治下的丹蒲、中曲两国来做赌注,必是留有后手。” 于世通闻言摇摇头,语声微肃,提点一句: “邓师弟,刀兵无情,万不可大意,多存个小心,总是无错。” 邓云籍心下虽不以为然,并未当作什么要紧事。 但面上还是应下,不去同于世通争执什么。 “陈师弟辛苦了,扬我玉宸威严,至于今遭,你当居首功!” 在视线自邓云籍身上移开后。 于世便看向陈珩,手中放出一道金光,嘉许道:
“这移神镜和盘龙大戟应是蛇龙山的镇运之物了,保不齐那方道脉便有什么手段,可以将这两件法器召回。 我且先替你加上一道法禁,闭了感应。 待得回返到宵明大泽后,你可慢慢来祭炼,如此一来,便可万无一失。” …… 在仙道法统内,法器要更胜过符器一筹。 其论起品质来,同样也是分上中下三等。 不过似这等已然生出了真识,器灵智慧与生人也分毫无异的仙道重器,却并不易得。 纵然在金丹境界当中。 也并非每一位仙道真人,都能够持有一件法器。 而陈珩今日阵斩蛇龙山的汪齐、汪义两位真人,竟是一下便得了两件法器傍身。 在旁人看来,也着实是好运道。 仅此斩获。 便抵得上这趟的奔波辛劳了! 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 陈珩在方才的探查下,已是得知游神镜与那盘龙大戟虽然同为法器。 但后者的禁制已是残缺不全,便连里内的器灵,都已是浑浑沌沌,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样,全然无法沟通。 早在汪义催动这盘龙大戟时候。 陈珩便隐有感应,此戟虽然声势不小,却隐隐有一股外强中干之感。 待得拿在手中,略一探查,他才知盘龙大戟竟是如此景状,也是暗自摇头。 似已磨损到这般地步的法器。 若真个论起,也仅比上品符器要略好上一筹。 若想将之修复如初,着实艰难,几乎难有可能了。 故而陈珩虽是得手了移神镜和盘龙大戟两件法器,但也仅有前者可堪一用。 至于后者。 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而此时,在于世通扬手放出金光一道。 陈珩袖袍中,盘龙大戟倒是无什么变化,依旧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至于躁动挣扎的移神镜,却忽得通体灵光敛去,现出镜身的本来模样,顷时寂了下去。 “多谢于师兄相助。” 陈珩虽也可凭自家真炁将移神镜镇住,但那样一来,便难免要损耗气力。 于世通既然愿意出手,他自没有辞绝的道理,大大方方将手一拱,便收下这份好意。 “师弟何须客气。” 于世通摇了摇头,一笑。 而在攀谈几句。 待得诸修又是重新落座后。 于世通也自袖中摸出一枚玉符,送下去令众人传阅。 “我猜想在两宗人马对垒时候,陶瑱必是要弄鬼,不可不防,诸位师弟需将此法记在心中。” 于世通说道。 此时玉符已是被王森阅毕递来。 陈珩抬手接过,心神往内一察,几息功夫过后,便也是明了,又将玉符传给了身旁沈澄。 玉符当中仅载有一门法决,唤作“灵宝大炼铸神法”。 其乃是需先起祭坛一方,放置于风水地脉交汇之处,遣道人日夜礼拜诵经,用真炁、心血来做加持、 以真一之气为元,水银为骨中髓,阴阳会合为要。 直待得七七四十九日过后。 这祭坛当中便会生出一尊“祛邪神将”。 此神将虽仅有一个昼夜的寿数,一日光阴过后,便会化作尘土彻底消散。 但神将的法力、本事,却是不可小觑,极是厉害! 于世通与陶瑱之间虽然立誓不可出手干涉战局。 但这“祛邪神将”,却是取了个巧,暗钻空子,也不算违誓了。 “师兄是否太过小心了?” 邓云籍此时微微摇头,皱眉道: “这个——”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若是让怙照宗得了隅阳国,我却不好同仉师兄做交代。” 于世通抬手打断邓元籍的话语,缓缓起身,目视众人,肃然道: “于某也不多言什么了……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此话一出,陈珩等皆是面色微凝,起身言道: “我等敢不效死!” 声音隆隆如雷,传出主殿外,惹得偏殿处的下院弟子、道脉中人皆是大声应和。 一时之间。 震得长空当中罡风骤急,回音不绝! …… 月余光阴过后。 危雍国,朔江。 鲍贤死死握紧手中的金砖,看着眼下的情形,只觉头皮发麻,心底陡有一股寒意生起。 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