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玄幻小说 - 化演诸天在线阅读 - 第162章 杀官

第162章 杀官

    陆崖虽是一巴掌挡住了刘机的视线。

    可仅仅是一瞬间,刘机还是窥见了一丝。

    就是这窥见的一丝,一角,直接让刘机吓得全身冰冷,原地一屁股瘫坐了下去。

    眼中痴呆。

    他的天眼通在被陆崖手掌遮挡视线之前,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片的混沌之中,那是什么,一条又一条的触手,上面插满了永不熄灭的燃香,以及浑身被剥皮,血rou裸露出来的血rou菩萨,他看到了一只又一只的复眼,成百上千在闪动,他看到了白骨累累,看到了无数人脸交织在一起,血rou里面长出符纸来的一角,还看到了不断在黑暗混沌雾气之中发出扭曲痛苦尖叫的无比臃肿的一团rou灵芝……

    他竟然在一个人身上背后,看到了无数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的天命……

    而这分明还不是这个青年的本质,只是被这无数天命笼罩包裹住了。

    刘机要被自己看到的这冰山一角逼疯了。

    大道规则太玄奥了!

    他感觉他的阳寿,在疯狂的燃烧,口鼻都在喷血。

    这还是没有看到那青年身上本质的前提下。

    他已经快要疯了。

    “醒来。”

    这时,陆崖的声音宛若漆黑夜里的一抹炸雷。

    噗!

    刘机仰天喷血,眼神从恐惧迷乱之中恢复了清明,再看向了陆崖,直接瘫在地上,口水横流,恐惧的道:

    “天命宫,那是天命宫吗,我竟然看到了天命宫……”

    他怎么会在一个人身上,看到天命居住的天命宫呢?

    陆崖无奈摇头。

    即便是阻止了,还是让这修士遭了一茬罪。

    这修士大抵确实是那神出鬼没,见首不见尾的“天机道”的修士,侍奉着什么智慧的天命,能够看出凡人身上的本质。

    但他怎么敢看自己呢。

    陆崖如今这身躯,只是一个化身,本尊,可是正镶嵌在这方诡异世界本源当中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本源就是一尊又一尊不可描述,不可直视的天命纠结纠缠在一起的话,那么陆崖的真身,现在就跟那些天命待在同一处。

    普通人看上一眼天命的一角,都会崩溃疯狂。

    修士也一样。

    何况陆崖的真身处于那所有天命的巢xue,即这修士口中的天命宫。

    刘机这个时候。

    即便清醒了,却也是口中不断地流出口水,痛苦的捂住脑袋,看到的那些画面,每时每刻都似乎剧毒一般,在污染着他的神魂。

    道、规则、恐怖、血rou、哀嚎、痛苦。

    是即便修行到了知命巅峰的他,也难以承受的剧毒。

    “诸天命主,我错了,我错了……”

    刘机抖如筛糠,一手扬起,直接一个掌心似是要毙了自己一般,拍在脑门上。

    砰!

    他整个人倒地。

    “发疯啊!”元巨阳大惊,怎么把自己给打死了。

    蹲下身子连忙摇晃:

    “你……”

    岂料这一摇晃,地上的刘机却睁开了眼睛,透出一股迷茫,喃喃道:

    “我怎么了?”

    元巨阳一愣。

    旋即解释说道:“你刚才看了我家前辈一眼,就发疯说自己错了,然后给了自己一掌,你不记得了?”

    “我看了伱家前辈,他……”

    刘机挑眉,抹了一把嘴上的口水和尘土,看向了陆崖,“我看到什么了?”

    说着,便颇感兴趣的看向了陆崖。

    正要下意识的施展天眼通,再朝着陆崖看过去。

    陆崖摇头。

    这下他可不管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此人的好奇心,真的是强大到离谱了。

    “你说你看到了什么天命宫,天命宫是什么……”还是元巨阳及时的一句话,让刘机身躯过电一般。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元巨阳。

    再看向了陆崖。

    眼内生出无边震撼。

    怎可能?

    他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天命宫?

    “还是说说你在我这伙夫身上看到了什么吧。”陆崖摇头道:“总不至于,将在他身上看到的记忆,也斩去了吧。”

    “那没有。”刘机自语道:“原来我刚才又自斩记忆了。”

    一个又字。

    让元巨阳嘴角抽搐。

    合着经常自斩记忆,你到底是忍不住好奇,看到过多少不该看的东西?

    刘机这个时候只剩下了对陆崖的忌惮和震撼,尽管斩去了刚才的记忆,可仅仅从自己口中的‘天命宫’三个字,他也猜到了什么。

    一刹那之间,看向陆崖,只觉这就是一个世上的大恐怖存在。

    但迎着陆崖的眼神。

    他一个激灵。

    连忙回道:

    “哦,从这位元兄弟身上看到什么是吧……”

    他回过神来。

    也是连忙压下其他心思,心里头也有刻意不去面对刚才的想法,便顺势转过话头,凝重的看向了元巨阳,道:

    “元兄弟,你的命极贵。”

    “贵?”

    元巨阳自嘲道:

    “我就是一个寺庙伙夫罢了,贵在何处?”

    “你有所不知,你命里是‘阳龙戏珠’之象,此命至贵,远超出天下常人,只欠一个机会,便有可能……”

    刘机眼中闪过热忱,却又说到最关键的时候,含而不漏,道:

    “若你信得过在下,可否收留在下,于你身边同行。”

    “收留你?”

    元巨阳只觉这个人疯了,摇头道:

    “你怎么都算是个货真价实的修士了吧,我一个伙夫,收留你,我哪有那个资格,再说了,我也只是跟着前辈走路而已?”

    他看向了陆崖。

    刘机也看过去,心头一颤,对于陆崖的恐惧还在,可,想到这元巨阳身上的命格,那可是所有天机道弟子们世世代代追求的那种命格,若是能够辅佐,便有可能重现下一个天机祖师的成就……

    想到那千秋功业。

    刘机也豁出去了,眼巴巴的看向了陆崖,道:“前辈,可否答应在下与你们同行。”

    “与我同行?你确定要跟着我?”

    陆崖淡笑道:

    “你看中的既然是他,跟着我作甚?”

    刘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确实不想跟着陆崖。

    元巨阳则结巴道:“前辈,您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

    陆崖叹息道:

    “傻啊,你这是缘法到了。”

    “什么缘法?”元巨阳仍旧疑惑。

    陆崖看向刘机,道:“什么缘法,那得让他跟你说清楚了。”

    刘机迎着元巨阳和陆崖的目光,对陆崖传音道:“前辈,他的命格,我不能告诉他,告诉他,他便要受影响,有道是人心生一念,命运迥然不同,在下只是想辅佐他成就一番大事而已。”

    陆崖便道:“那便说说其他的吧。”

    刘机愕然道:“什么?”

    陆崖轻轻道:“那个酒婆的故事,以及这座城的风闻,是什么?”

    元巨阳也道:“对对对,你不是还要说那个酒婆婆的事情。”

    刘机也恍然回过神来,紧了紧衣裳,叹了一口气,道:“关于那老婆子么,我也不认识,但如之前所说,根据她的面相,以及这城中和天下的风闻,就猜到一些……”

    “此事,约莫是跟当今皇上有关。”

    元巨阳微微变色道:“怎会跟皇上有关。”

    刘机说道:“有些传闻,元兄弟难道没有听说过,自从二十年前,巫教和皇后叛乱,被拜天教主镇压之后,皇帝便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开始寻求各大教派,找炼丹延寿之法,满天下的找红铅、秋实、蟠桃酒、紫河车等药物来炼丹。”

    “倒是听说过。”元巨阳道:“不过也不奇怪,历朝历代都有想要长生的皇帝。”

    刘机却冷笑道:“元兄弟想必还不知道什么是红铅、秋实、蟠桃酒、紫河车吧。”

    元巨阳面色微微一变:“紫河车我知道,其他三样却是何物……”

    “类似的东西。”

    刘机说道:

    “红铅是用女子初次经血制成的,秋石是用童便制成的,蟠桃酒是强行榨取的人乳。”

    “这么恶心的东西,也能来炼丹?”元巨阳目瞪口呆。

    “恶心?普通人是会觉得恶心,而此物不仅恶心,炼制过程,也是繁琐至极。”刘机说道:“如今天下都有传闻,皇帝召集了大量八至十四岁的少女入宫,专门为自己炼制红铅制。而取红铅的过程更是丧心病狂:先挑选眉清目秀、齿白唇红、肌肤细腻之少女,经过饮食起居的仔细调养,待她们出生五千四百八十日后,也就十五岁,见到两颊、印堂发红,身热气粗时,就可以取红铅了,如果月事迟迟不来,就让她们服用对人体有损害的催经汤药。除了取经血以外,这味药还需要个药引子,即清晨第一滴露水,于是一众被召入皇宫的少女又去当苦力,甚至在天不亮就去接“药引子”,这可活活冻死了不少人!”

    元巨阳问道:“这跟那酒婆婆有什么关系……”

    话说到一半,已经领悟,面色惨白起来。

    刘机道:“你也猜到了,我从面相上看,那婆婆是命中有女,今年大抵十四五岁,女儿有入宫之命,而这座青州城的知府,就曾在青州城内,为皇帝挑选了八十一名少女入宫,为皇帝炼制红铅,大抵是逃不过上面的命运了。”

    “本地知府!”元巨阳咬牙切齿:“真是个狗官!”

    刘机冷不丁的道:“听说,最近皇帝还发出了密令,要天下各处秘密供奉一千一百零一个小孩的心肝,当做人丹的药引!”

    “小孩心肝!!!!”

    元巨阳听的浑身发抖。

    他咬牙切齿:“这是个什么世道。”

    陆崖听着,心头叹息一声。

    天命污秽、邪道献祭,血rou遍地……

    连人也要吃人。

    这个世界,太过于污秽了。

    “走吧!”

    他道。

    元巨阳问道:“去哪儿?”

    陆崖看了元巨阳一眼:“听着那些话,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元巨阳咬牙切齿道:“我心头火起!我浑身颤抖!”

    “那就泄火。”陆崖道:“若是你为故事里的人而感到愤怒,难道就不敢去杀人?”

    “杀,杀谁?”

    “杀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