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性格古怪的穿越者
距离程云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他依然没有醒来。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掉落在荒野上被晒成人干,也没有沉入巨洋中淹死,更没有被恐怖的野兽撕成rou片……凡事考虑到最坏的情况,都会觉得现状已经足够好。 他正毫无形象地躺在草地上,呼吸均匀,心跳平稳。而他身边站着两个黑袍人。 “爷爷,这就是你找的,那个使命的承担者?”其中一个黑袍人略显疑惑地开口问道。此人声音稚嫩,像是未变声的小孩,难以分辨男女。 另一人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回应疑惑,随后从袖口中拿出一个信封,小心塞入程云的衣服里。做完这件事后,他开口道:“走吧。” “要归还创界残秽,要给学院中的那些老家伙一个一个清除记忆,还要想办法补上十亿金币的窟窿……”声音像小孩的黑袍人小声念叨着,语气中的不满之情简直溢出。 被称为爷爷的那位温和笑了两声:“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着,如果没有小夜莺,爷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哼。”被称为小夜莺的那位没有再多说。 随后,周围的环境又陷入了寂静,仅余少许风声。 过了很久,程云才小心地睁开了眼,他摸了摸胸前,摸到了衣服里的硬质纸皮信封,嘴里嘟囔道:“爷爷?小夜莺?” 事实上,他很早就醒来了,看到了山崖之外的海,看到了蔓延无际青绿的草地和灰蒙蒙的天空,程云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企图再次躺下,从而能够在现实世界顺利醒来,但这一躺,就是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他也记不清了。随后程云就察觉到了靠近的脚步,和让人印象深刻的对话声。直到感觉两人彻底走开远去,程云才敢睁开眼睛。 程云的脑子没有闲着,他仔细咀嚼了勉强算是偷听到的对话: 「使命的承担者应该就是指自己,而且自己是被那位爷爷所选定的。至于所谓的创界残秽、金币、记忆清除,则完全不像是现代社会中的常用词汇,如果排除掉恶作剧,那自己目前应该是穿越了。」 程云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么明显的结论还用推理?看看自己周围就知道了,自己那帮朋友可没有把睡梦中的自己搬运到千里之外的海边的本事。并且自己的手臂似乎也白嫩了很多,身高似乎也变矮了一点点,程云感受着变化。 「听起来,自己的穿越似乎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人为的。被爷爷选定,然后小夜莺帮助着耗费巨大代价拉入了这个世界。根据他们的话语,这样的结论似乎是唯一的,应该不存在误读。」 想要厘清现状,想要搞明白自己究竟处在怎样的境地中,程云爬坐起身,从衣服里拿出刚才那爷爷塞自己衣服里的信封。 「这是什么玩意?新手指导么?致所有穿越者的一封信?还是异世界生存指南?」程云苦笑着自娱自乐。 他将信封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信封正面一片空白,仅在左下有一个月亮形状的繁复图案,而背面除了蜡封之外什么都没有,红褐蜡封上的印章图案和信封正面的图案相同。诡异的是,程云无论如何用力都打不开这个信封。 一开始他还在夸赞纸张质量好、蜡封牢固,但随着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程云也逐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无论如何去弯折,信封上也没有半点折痕,即使用石头去敲,那印蜡封也完好无损,半点皮都没掉。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有个电子音跳出来,说一句‘恭喜宿主获得【打不开的信】*1’吗?」 程云凝眉思考了两秒,感觉这信确实不一般,虽然现在打不开,但或许是很重要的东西,有了这样的判断后,他把信收到了口袋里。 和大部分人不同(至少在程云看来是大部分人),程云并不反感穿越,甚至还略感期待和新奇。在现实的世界里,他并没有太多牵挂和不舍。 「所以自己在原先的世界处于什么状态中呢?是失踪了?还是在睡梦中永不醒来?或者有某个代行者接管了自己原先的身体?或许还是失踪比较好,jiejie一直没醒,要是自己也变成植物人了,老爸老妈心态肯定崩了。」程云揉了揉眼,暂且压下脆弱的情绪,抬头看向了周遭世界。 他身下是柔软的草地,而数步之外便是灰色的石崖,衔接着百米之下的蓝灰色海面;而另一个方向看去则是无尽绿色的蔓延,这些绿色形成了山尖和丘陵,被灌木和白色小花点缀着。这让程云感觉到了撕裂与违和,仿佛他身处的地方便是世界尽头。他并不能肯定原先世界中不存在这样的自然景观,或许自然的奇迹远超他的想象。朝山崖边走了两步,那如同斧劈一般平直的石面朝两边蔓延,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不一定,如果是异世界的话……」 程云想起了小说中所描写的异世界的居民们所拥有的改变自然的各种伟力,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悬崖边可是很危险的。”男性的声音在程云背后响起,将他吓了一小跳。 当人站在悬崖边的时候,总是会担心自己被人推下去,这是源于本能的恶意猜测。这是程云在这个瞬间所学到的。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了声音的发出者。那是一个农夫一般的人,看上去是个成年男性,肤色略显黝黑以至于难以判断年龄,可能是二十岁,也可能是三十岁,仅能勉强判断不是个老头。男人的背上背着一个背篓。 「或许里面装着强盗的杀人工具,或者巫师的一百种秘制毒物,总不可能是采药的吧……」程云表露出了警惕。 对方察觉到了程云的担心,于是摊开双手,露出无恶意的微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你的父母。” 「在对方眼中,我是个小孩?」程云读出了少许潜台词,眉头皱了起来。 他记得自己已经二十四岁了,虽然有察觉到自己稍微变矮了一点,但由于周围没有镜子和水面,所以暂时还没搞清状况。 「穿越能够改变年龄?这又是什么原理?」 “我想他们应该不在附近。”程云说道。 “……我明白了。”男人稍作思考后露出了同情与怜悯。 程云察觉到对方似乎产生了奇怪的误会,虽然他不明白对方到底产生了什么误会,但本能想要解释两句。就在他开口之前,周围的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一声风啸,对面那男人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细密的汗珠以rou眼可见的速度从额头上的毛孔中冒了出来。 「好像视力也变好了,这可真是大惊喜!」程云脑子里泛起了别的思绪。 “小朋友,你能不能轻轻地走过来。”男人用手背擦了额头上的汗,缓和着语气,他左顾右盼着,如同在丛林中随时担忧着猛兽袭击的独行者。 但这里不是丛林,周围一览无余,根本没有危险藏身的余地。看着男人认真的恐惧神色,程云也莫名有点担心起来。 「刚才那应该只是普通的风声吧,他到底在担心什么?不对不对,自己是新来的,不能盲目做判断。」 程云略作犹豫,决定按照男人的指示来行动,他朝着远离崖边的方向缓慢走着,直到脚踩上草地,那男人的表情才略微舒展,似乎松了口气。 突然,程云感觉自己似乎被某种阴影给包围了,周围瞬间变得幽暗。 就好像有某个巨大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背后,挡住了天光。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怖。 那是一张布满巨齿的恐怖巨口,即使是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也不为过,鲜血与罪恶在那巨物的齿缝中翻滚着,巨口的更深处则是摄人心魄的黑暗,不知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恐怖。 很显然,这巨嘴为他而张。但却停滞在了半空,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阻挡了。 这让程云想起了小时候和jiejie一起去动物园时,他不小心背对着玻璃墙内的老虎,引得那巨虎想要扑咬他,最终却一头撞到玻璃上的可笑情景。 和这恐怖巨嘴比起来,那可怜的老虎确实只能称作可笑和可爱了。 而他的面前没有玻璃,有的只是某种完全无形的力量,虽然无形,却异常牢固。樵夫一般的男人也放松了下来:“原来是只小虫,吓了我一跳。”
「你管这玩意叫他妈的小虫?」 “你它叫小虫?”程云惊讶道。 实话实说,它既不小,也不像虫。 “我还以为你会吓的尿裤子呢。”男人转变了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程云。如果只是普通的小孩,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被吓的哭爹喊娘、屎尿齐出都是十分正常的,但眼前这个少年除了眉眼间有点惊讶神色,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我不是小孩。”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话,却也听起来像小孩子强调自己要被当成大人一样对待的申诉。 那巨虫发出嘶吼,似乎在无能狂怒,「它可能在说:‘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程云猜测道。它消失在了山崖边,似乎潜入了水中。 “看样子你不太想和陌生人说自己的来历,这很好,不过我想你或许需要换身衣服,休息一下。”男人指了指程云,温和笑道。虽然和这孩子对话没几句,但程云对他没表现出半点亲近,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说,显然是有着十足的警惕性,结合刚才看见血渊虫时的平静,男人已经可以判断,这个孩子绝非常人。 如果他的心声被程云听到,程云大概会非常无奈,因为他只是单纯没想好该怎么编造自己的来历。实际上程云此时非常想从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嘴里获得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于此同时,程云也注意到,自己这一身衣服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仅能勉强辨认出是自己的睡衣,上面有焦痕、磨损、和撕裂,简直不像样子,仿佛经历了非人的蹂躏以及数十年的流浪。 “要多少钱?”程云下意识问道。 他已经习惯了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的社会模式,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虽然他身上没有钱,但程云觉得,凭借自己小孩子的身份,如果表现的乖一点,应该可以给男人打个欠条。 男人显然愣住了,似乎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过了好几秒,他才迸发出少许笑声:“孩子,你来自南奥港么?” “为什么这么问?”程云又听到了新的名词,他歪了歪头,刻意露出几分笑容。 “你身上的那股子高傲,还有那一副全世界都是敌人的劲头,让我不得不这样想。不过,南奥港的人应该不会受到这片大地的保护的,算了,当我没说吧。我叫海明,是这片荒域的守官。” 男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沾满灰尘的金属片,别在了上衣上。 他指了指那银灰色的老旧徽章:“现在你可以相信我是好人了吧,如果你觉得安心,就跟着我走,当然,如果你想继续在血渊旁散散步,记得注意安全,不要走出草地生长的范围。” 程云自然开心有人来无偿帮自己,但他并不明白男人口中“守官”的意义,也不知道对方随手拿出的金属片是否是真的。 而男人话语中的信息量也让程云大脑迅速运转起来,「受到大地的保护、不要走出草地生长的范围、血渊……这个世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规则呢。」 “我叫程云”,程云犹豫片刻后还是说出了自己名字,毕竟对方也自报姓名了,那么自己说个名字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虽然也有极小可能说个名字就引来杀身之祸,比如被诅咒啥的……但呼吸也有可能呛死,吃饭也有可能噎死,况且自己只是在模仿男人的行为,所以在这个世界,说出自己的名字应该是正常的社交方式,不会有额外的危险。」程云基于理智分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