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天绝谷绝

    轰隆！

    大雨磅礴，雷霆震震。

    闪电如狂蛇乱舞，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天空之下的山谷。

    天绝谷口的河道，已经被鲜血染红，每一寸土地，都染着无数的鲜血，仿如炼狱一般。

    而原本清澈无比的天雪河，此时也变成了天血河。

    无数尸体在水中浮沉不定，然后随波逐流而去，有狼尸，也有人尸，而更多的，却是无数的断臂残肢。

    “缴械不杀！”

    凤鸣卓高呼一声。

    声音清越，响彻谷口，哗哗雨声却不能掩盖分毫。

    随着第一声“当啷”的响起，越来越多的兵器跌落地面，越来越多的骑兵下了坐骑……随着硕果仅存的一位百夫长跪倒在地，狼牙军终于全体投降，为这场战斗画下了句号。

    从战斗打响至今，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

    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已经知道，这场战斗继续下去，也只是一场无意义的杀戮与被杀戮的游戏而已了。

    因为至今为止，天绝谷狼牙军的首领，元佑大人仍未出现。

    既然还没出现，那就是永远也无法出现了。

    这样的明悟，如瘟疫一般在狼牙军中迅速蔓延，于是，在那位百夫长的带领下，狼牙军剩余的一千骑兵就非常干脆地选择了投降。

    ……

    ……

    大战结束之后，众人各自休养调息。

    虽然胜利，但众人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

    最强的慕容追风断了一臂，正在重生之中，其余大小伤口无数，若是换作旁人，恐怕早已分尸，但对于这大杀神的特殊体质而言，却是可以忽略不计；

    凤鸣卓真气消耗极大，而且肩中一箭。但相对其他人来说，他却是伤的最轻的人。

    反观冲锋陷阵的白迟、战红樱师兄妹二人则惨烈得多了，战斗一结束，二人就直接趴倒在地。几近昏迷，伤痕累累。

    苏曼曼本就有重伤在身，虽然不曾亲自出手，但以一己之力控制五十头高级毒尸，神识也是消耗甚巨。极度萎靡。

    而一直游走于战场四处支援的唐心慈的情况则相对好点，肩部被划了一刀，血rou模糊，伤势不重，就是累得慌。

    此外，还有闻讯赶来的林轩然和曲无依二人，林轩然一出现，便开始着手为众人疗伤，曲无依和白贝娜为其打下手。

    而梁紫与叶剑藏二人，因为来得最迟。参战时间也不长，所以伤势也是最轻的……准确来说，是外伤最轻，但内伤却颇为严重，那是元佑留下的。

    战斗一结束，他们二人放心不下，便返回谷中去寻找南宫了。

    待二人走后，看着眼前被缴械集中在一起的千余狼牙军，凤鸣卓却是皱起了眉来。

    如何处置，这是个问题！

    “杀了便是。一了百了。”

    唐心慈毫无形象地躺在泥泞之中，连重于性命的千机匣也随手丢到了一旁，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在他身旁不远，依然昂然挺立的慕容追风闻言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观点。

    这个观点，也是凤鸣卓最初的想法，与南宫的打算不谋而合，那就是：全歼！

    但是如今，听到唐心慈的话，凤鸣卓却只是摇了摇头。沉默不语，他实在是狠不下心对其举起屠刀。

    无他，有伤天和！

    他师从道门，最讲究道法自然，参悟天道，杀俘这种事，他实在是做不出来。而且，无论是谁，手上沾染太多杀戮血腥，终究不是一件好事，极容易滋生心魔。

    然而，若撒手不理这上千俘虏，放任自流，则又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一想到这，青年道士的眉头便忍不住皱成了一个“川”字。

    幸好，很快就有人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苏曼曼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在刚才的战斗中，虽然有五十头高级毒尸贴身保护，但她的膝盖也是中了一箭，伤及骨头，尽管经林轩然妙手处理过，却仍然痛入心扉。

    揉了揉眉心，这女子便开口说道：“杀俘虏只是下下之策，何不将之化为己用？”

    凤鸣卓眉毛一掀，便问道：“你有办法？”

    他相信这女子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的。

    苏曼曼揉着眉心，舒缓着那种神识消耗过巨而带来的眩晕感，半响才断断续续道。

    “狼牙军士……上至将领，下至士卒……全都被种下蛊术……而受控于黑池……既然是蛊术，那就可以将之除去……再种……新蛊术，令其受控于……嗯哼！”

    话未说完，她便闷哼一声，再也说不下去了，脚下一软便差点摔倒。

    凤鸣卓连忙把她扶住，眼神却突然亮了起来。

    苏曼曼的话的确是没说完，但她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白了。仅从她的片言只字之中，凤鸣卓便想到了很多。

    既然是蛊术，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苏曼曼是谁啊？

    她是五巫教唯一的活口，而且是五巫教的圣女，是狼牙军炼蛊术的鼻祖，除蛊种蛊，对她来说，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要能将这些狼牙降军牢牢控制住，化为己方助力，对于他们想要将整个狼牙军驱逐出大唐这件事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好一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若然真的能成功，就可以像滚雪球那样，就将会有源源不断的降军变成自己人，如此一来，其意义之大，不言而喻了。

    “好！就这么决定了！”

    凤鸣卓的一句话，便决定了这上千狼牙军的命运。

    而也是他的一句话，也令到这上千狼牙军放下心来，刚才唐心慈冷冷一句“杀了便是”，差点就让他们忍不住奋起反抗了。

    投降，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保命。

    但如果投降了还是要死，那还不如反抗到底。

    对于他们这种最低级的骑兵来说，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服从命令，战斗到底。

    至于服从谁的命令，为谁战斗到底，头顶上的天是谁的天，他们根本无从选择，也没想过去选择。因为有能力有勇气去选择的人，早已经死了。

    大事初定，至于细节问题……

    “等那南宫书回来再另行商议吧……此子计谋出众，虽然只是初见，却也令人心折，在下也自愧不如……”

    凤鸣卓淡淡说着，便目视前方，静待南宫归来。

    如今虽然大局已定，但天绝谷绝非久留之地。

    天绝谷只是狼牙军众多据点之一，如今被人一举端掉，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扬出去，很快就会有其他据点的狼牙军赶来此处。

    此时，众人已是疲惫之身，伤痕累累，需要休养，绝对经不起第二场战斗了。

    如今能够一举端掉天绝谷，全因攻其不备，此战之后，黑池定必有所防范，因此，这样的战绩是可一而不可再的。

    从今之后，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持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