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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如何打动刘湛(求追读)

    六合居上好的包间里,吕惠卿就着春风,说刘湛所求,正是好为人师。

    “吕大人此言,似乎颇有见地。”

    “童都知,你再仔细回想,这刘湛是不是在你面前说的少,在不如他的人前面说的多?若是遇到反驳,甚至会长篇大论,以论证他所言非虚;若是遇到权威,就心生逆反,动辄语出惊人?”

    童驹点点头,刘湛确实有这个毛病。最开始的时候,刘湛对他也是阴阳怪气的,后面童驹稍微伏低做小一会,情况就大为改观,但也没有享受到吕俨的那种待遇。而遇到李轩瑜这个户部专业人士,更是会为均输法吵起来,实在是狂生。

    “所以,吕大人是想让我拜刘湛为师?我身为大内总管,恐怕……”

    “童都知说笑了。”吕惠卿笑着打断他,“刘湛才多大年纪?才刚刚行过成年礼,哪耐着住性子去教人,他自己也不敢的。要是徒弟问起来,师父您的字为何如此飘逸?你让刘湛如何回答?”

    童驹顿时哈哈大笑,六合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只看刘湛的字,压根看不出来他是个读书人,想必那洙泗书院的朱夫子也是个温和的性子,要不早把这劣徒的掌心给打烂了。

    两人笑了一阵,吕惠卿又提醒童驹。

    “童都知,刘湛此人作风,就没有让你想起哪类人?”

    “童某久在宫里,一时竟想不起何人能与这刘湛相似?”

    “自然是同样会写字的年轻人。”

    童驹沉吟一会,起身让侍从看紧门口,又把门窗都关好,走回来轻声问吕惠卿。

    “吕大人是说,太学生?”

    吕惠卿不答话,只笑笑喝茶。

    童驹越想越觉得像,年轻,冲动,不惧权威,好学好辩,口若悬河,夸夸其谈,这刘湛也就是观点清奇了些,但那些太学生里面,出格的言论又能少到哪里去呢?

    “吕大人洞察分明,童某佩服!要拿捏太学生,童某就有思路了!”

    “哦?愿闻其详。”

    “嘿,太学生大多衣食无忧,又不用任事,有钱算不上,但肯定有闲。又自命清高,不屑与斗鸡走狗之徒为伍,常好为生民请命。所以要用太学生,不能谈利,而要以义束之,以情动之。让其明国家朝廷之大义,知天地君亲之盛情,则无需鞭策,而自为我用。”

    “童大人犀照牛渚,洞若观火,不愧是宫中执掌。”吕惠卿抚掌称赞,“不过这些法子用来对付那些一腔热血的太学生自是够用,对这惫懒的刘湛,恐怕还少了些契机。”

    “吕大人,那个小黄门能否借我一用……”

    “童都知,我不知什么小黄门。茶很好,下次再与都知共赏。”

    吕惠卿并不接话,脸色平静的向童驹告辞。

    童驹推开窗,看吕惠卿步行离开,又看见吕府的管家将一样东西塞给了自己的亲随,终于下定了决心。

    “来人,带我去皇城司。”

    ……

    皇城司内,小黄门冯平只剩一口气了。这段时间虽然一直没人审他,但是也没人给他医治,背上和屁股的伤一直没好,只能靠意志力硬扛。

    冯平盯着牢房的栅栏,数栅栏上的裂缝。这扇牢门有12根栏柱,总共有152条裂缝,确实是很老旧的牢房了。他例行数完了最中间的三根栏柱,稍稍转移了背部的痛楚,就不肯再数了。晚上的时候会更冷,身上会更痛,光线也不好,他得多留几根栏柱到晚上再数,才能捱过漫漫长夜。

    栏柱突然旋转,冯平下意识的去看背面的裂缝,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牢门被打开了。一行人鱼贯而入,有清理牢房的,有帮冯平清理伤口的,有给冯平稍稍梳理仪态的,甚至还有点熏香的。

    冯平茫然的看着这些,直到背上清凉的感觉传来,几天的痛苦忽然被压制住,让他不自觉的喊了一声。

    “呵,原来还没死啊。”

    说话的是最后进来的童驹,医师们检查完冯平的状况,向童驹点点头。童驹挥挥手,牢房里瞬间清空,只剩下冯平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童驹。

    “怎么,不认识本座?”

    “都知万安,小的给您磕头了。”

    冯平身子还动不了,只伸长脖子砰砰磕头。

    “行了,磕坏了本座还要找人给你治,麻烦。”

    “是,都知。”

    “知道你为何被关在这里吗?”

    “因为我背着都知擅自妄为。”

    “说的好!其实大家都是宫里做事的人,平常收点孝敬办点小事,都很正常。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办的不是小事,而且还是瞒着本座办的。你说本座若不打死你,如何整治宫里?”

    “都知说的是,是小冯子办差了。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小冯子以前欠了人家一条命,人家要小冯子还,那自然还是要还的。”

    “嘿,你個没把的,还学人家讲义气?”

    “义气长在心里,不长在\*把上。大都知对陛下,不也义气的很?”

    童驹勃然起身,走到冯平面前,蹲下,捋起袖子,一巴掌扇了过去,清脆的声音在牢房里回荡。

    冯平的嘴角瞬间见了血,扯动手臂擦了擦,向童驹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童驹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壶酒,给冯平灌了两口,把酒壶放在地上,回身坐下。拿出张帕子擦了擦手,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的命,现在归我了。以前的那个人把你卖给我了,伱的后事以后是我童驹管着,你大可放心。”

    “都知的品性,小的自然是信得过的。等小冯子好了,都知就是想拿小冯子打牙祭,小冯子也绝不吭一声。”

    “老子不吃人!”

    童驹吼了一声,心里暗暗叫苦,有用的人才往往更有个性,要用就得忍受他们的特质,也不知道官家天天上朝面对那些才华横溢之辈,又是如何应对的。

    稳了稳心态,童驹又等冯平再喝完一口酒,才吩咐道。

    “本座不要你的命。不仅不要,还要你好好活着。本座要你变成一双眼睛,一副耳朵,去帮本座把一个人脑子里的东西,统统给挖出来。你可明白?”

    “都知是想让小的去敌国当密探?”

    “不是去敌国,而是去宫里。”

    冯平顿时睁大了眼睛,“都知身为大内总管,宫里还有您如此应对之人?莫非是太后?”

    “大胆!”童驹脑门开始隐隐作痛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用冯平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本座对太后忠心可鉴,怎会生如此不敬之心?你个小黄门当真不怕死?”

    “小冯子的命卖给了都知,即便都知要小冯子去宫里……”

    “闭嘴!闭嘴!闭嘴!”

    童驹连忙打断,这冯平当真是胆大妄为又不怕死,和那刘湛似乎臭味相投,也不知道派他去刘湛身边,到底是对是错。

    只能说,来都来了。

    “本座不要你做别的,你当日审的那个刘湛,现在就在宫里。本座要你过去服侍他,跟随他,引导他为官家效力。你可明白?”

    “小冯子明白。”

    “你准备怎么做?”

    “无非诱之以利,动之以情而已。”

    “那刘湛身有隐疾,不好美食又淡漠死生,身无记挂,孓然一身,恐怕金银之利,难动其心。”

    冯平指了指自己,笑道。

    “身有隐疾又淡漠死生,都知可是在说小冯子?凡是人,则必有所欲。都知既然想用小冯子,自然是已经知晓那刘湛所欲之处。何妨指点一下小冯子呢?”

    “刘湛,好为人师。你要把他当成太学生,用道义和恻隐之心来拿捏他,要让他心甘情愿的主动为官家为朝廷出谋划策。你可能办到?”

    冯平点点头,又灌了口酒。

    “此事不难,小冯子现在就能为都知办好这件事。”

    “哦?你当如何开始。”

    “我打算带刘湛去逛东京。”

    “你能走动?”

    “走不动才更好。”

    童驹点点头,又怀疑的问道。“本座可以放行,也可以备好钱财。当然,暗中会有侍卫跟随你们,你只当不知。只是你要如何打动刘湛呢?”

    冯平又看了一眼牢门栏柱上的裂缝,喝了口酒,抬头回答道。

    “用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