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此时无声
从宣城一路出发，一人变成两人，两人变成一个大人一个青年一个小孩，现在变成了一个大人两个青年一个小孩。 楚原没了竹杖芒鞋轻胜马的快意，一个少年如果不说话那他就是在思考。 舒莹与小萧一路嘿嘿哈哈切磋剑法，楚原凑到林泽身旁，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不用你护着的。” “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跟你同路入汴梁。”林泽摆摆手，说什么护着不护着呢，又不需要你心怀感激。 楚原站在原地，低下了头，双手攥得指节发白，大喊道：“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很累！我只想去汴梁看看刘庭芳跟孟道长说说话我只想去请教邓夫子一些学问我只想一路轻轻松松，结果一路走来，你让我觉得我是个负担你让我觉得我什么用都没有！我长大了，我不想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下，谁让你来的你就找谁去，别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楚原满脸泪水，全身乏力跪在路上。 舒莹与小萧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楚原，林泽蹲下身，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林泽拍了拍楚原的肩膀，起身拉起小萧的手，对楚原说道：“我带小萧离开，你以后要找我或者小萧可以来九房山居安观，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你大哥。” 小萧挣脱林泽的手跑到楚原身前抱紧楚原，轻声说道：“我以前不开心我娘亲都是这么抱我的，别哭啦。” 楚原扁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出来，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淌，男儿有泪不轻弹。 林泽带着小萧离开，楚原没敢打招呼，这样为了自己心里好受将人赶走是真的更难受。 舒莹站在路旁静静地等着楚原，楚原擦了一把脸，起身便往前走，心里满是愧疚与自责，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该对他们那么说话。 “喂，你等等我。”舒莹跟在身后喊道，跑了两步跟了上来。 “你还跟着我干嘛，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楚原声音冷冰冰。 “嘿，我就走这怎么的，路还是你开的？”舒莹绕着楚原转圈圈。 “你烦不烦啊。”楚原大喊道。 “我不烦啊，我高兴着呢，一个大男人还哭鼻子，哦唷。”年轻女子笑嘻嘻。 楚原停下脚步，一把推开舒莹，大喊道：“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走。” 舒莹脸色一阵惨白，后退了两步直挺挺的倒到地下，溅起一地黄尘。 楚原站在原地，看着躺地上的舒莹冷笑道：“你就给我装，呵呵。”说完大踏步往前走去。 走了几十步楚原回头看了一眼舒莹，连忙跑了过去，才发现舒莹嘴角溢血，一脸痛苦。 楚原连忙解下书箱，伸手把脉，发现受伤不轻，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连忙在书箱内翻找，好不容易找出一个瓷瓶，是姚师傅临走之前给楚原准备的内伤药，轻轻倒了两颗出来喂进舒莹嘴里，又拔下葫芦嘴喂了些清水。 楚原轻轻抬起舒莹上身，放到自己腿上，四处张望了一眼，喃喃道：“你可千万要好起来啊。” 舒莹睁开眼，身上盖着一个小毯，旁边火堆烧得毕毕剥剥的响，楚原蹲坐在一旁，双手趴在书箱上，树影斑驳，披星戴月。 舒莹只觉得嗓子有点哑，轻声喊道：“楚原。” 楚原抬起头，看见舒莹醒了过来跑到跟前拔开葫芦塞轻声说道：“先喝点水。” 舒莹抿了两口，笑道：“我挺沉的吧。” “没有，对不起。”楚原满脸愧疚。 “我是之前遭受反噬，本来忍一忍也没事，等找到我小师叔他三两下就能治好了，哪晓得提前爆发了，不是你的错。”舒莹看着满身尘土的清瘦少年，真不明白他哪来的力气把她跟书箱都扛到树林里来。 “你先躺好，我熬点粥给你喝。”楚原压了压舒莹的毯子，又从书箱拿出自己干净的衣服垫到舒莹的脑袋下便起身去书箱里翻翻找找。 不一会，拿出一个瓷钵，抓出一个口袋倒了点米进去，拔开葫芦倒了些清水架在火上慢慢烧了起来。 楚原蹲坐在舒莹旁边，轻声说道：“其实我不该那么跟林泽说话的，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林大哥人是不错，你也确实不该那么说，下回我陪你去九房山找他们去，到时候你当面道歉就行了呗。”舒莹躺在楚原身旁，吸了吸毯子上的墨香味。 “嗯，挺舍不得小萧。”楚原抬头看了看斑驳树影，眼眶有点红。 “哦唷，又要哭呢？你是真的可以，在我一个姑娘面前两次哭鼻子。”舒莹揶揄道。 “我没哭，风大进了沙。” “那你转过来，我看看。” “没事，只是进了点沙而已。” “哦唷，年纪轻轻还害羞起来了，咳咳。”舒莹一阵咳嗽。 楚原连忙转过头，紧张道：“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明明是哭了嘛。”舒莹笑得狡黠，jian计得逞。 楚原没说话，只是拉出舒莹的手，认真把脉。 舒莹缩了缩脑袋，只露出一双如皎月般明亮的眼睛看着楚原认真的脸。 “得尽快带你去医治，拖不得了。”楚原放下手，清瘦的脸上很是担忧。 “带我去汴梁，我小师叔就在那。”舒莹小声道。 “得尽快去汴梁了，不能落下病根来。”楚原点点头，转头去挑了挑火堆，说道：“明天去木春城，给你抓点药。” “昨天听你在外面说你要抓那个山鬼？”楚原对修士挺有兴趣，可惜自己只是个武夫，至今对于修士也只是听闻，实在是难以入门。 “对啊，我堂堂神霄修士，下山役鬼除邪那是我的本份，哼，要不是看她……看她不容易我才不会放过她呢。”舒莹气呼呼，双手抓着毯沿。 “对对对，大修士，你躺好了来，等下回碰到了什么鬼物那可要看你大显神通了。”楚原笑着说道。 舒莹扬起拳头，大喊道：“下回再碰到什么鬼物，我定要让它尝尝我五雷正法的厉害。” 楚原呆呆的看着舒莹微红的小脸，白里透红，真好看，生气也好看。 “喂，你看什么呐。”舒莹一言惊醒了楚原，楚原尴尬的挠了挠头，呵呵的笑着。 “你都是大修士，你小师叔一定更厉害吧。”楚原岔开话题，脸色微红。 “那可不，我小师叔，那是天下第一大修士，只是最近十来年经常只回来几天就往外跑，聚云峰它养的那些鱼都长得老壮了，上次他回来就一个雷劈了好多鱼上来，请我吃烤鱼呢。”舒莹讲着讲着都眉眼弯弯。 “用雷炸鱼……很厉害……”楚原真不知道怎么应和这个厉害法。 “哼，我小师叔，可是山上公认的雷法最厉害的人，哎，可惜，没找个徒弟给我玩。”舒莹一脸的惋惜。 “有啥可惜的，总有人陪你玩的。”楚原板了板脸。 “山上那帮人，一个个的修道修的比你这个书呆子还呆，哪有人跟我玩。”舒莹嚷嚷道。 “我是读书，我又不呆。”楚原脸色微红，急忙辩解道。 “哦唷，你不呆，你只是爱哭鼻子。”舒莹一脸jian笑。 “哪有，粥好了我给你盛点。”楚原脸色又红了一分，总觉得怎么都说不过舒莹，还就喜欢跟她说。 静悄悄的森林里，少年一口一口的喂着受伤的姑娘清粥，火光映着两个懵懂的人都是脸色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