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叹息

    陈少白觉得自己很累，仿佛一个巨大的阴谋这在朝他袭来，压在他的肩头，压的喘不过气。不过当他看怀里流着口水的小豆芽，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黄师看向陈少白，微笑着问“你很在意这小娃娃？老夫我很好奇要是再晚上一会儿，那你会怎么选择？”

    他看向陈少白的眼睛，似乎找到了答案。

    “值得吗？”

    “这世界，你在意的人和在意你的人，其实就这么几个，这就是我世界的全部了。你说值得不值得。”

    黄师叹了一口气，看着很像十八的这个少年，说“你很重感情，以后的路会很不好走。”

    陈少白目光坚毅的回答“柳先生曾说过，走自己的路，才能找到自己所谓的道。我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公理的，重情重义没有错，这就是我。”

    陈少白虽然嘴上花花，没个正形。可是他内心却无比重情重义，最守诺言，秉承内心的善良就足够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这个无忧无虑的山村少年郎，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北洲第一王朝的太子。中土的天子国视我如仇寇，杀我至亲，还夺我气运。

    此刻，他只觉心中怒海涛涛，不可遏制。旋即又有种迷茫，真真假假的感觉。

    黄师脚步轻盈，在月光的照耀下，朦朦胧胧。

    他看向陈少白，一脸慈祥的说：“怎么？一天之内人生天旋地转，无所适从了？”

    陈少白叹了口气，点点头。

    “是啊，老爷子。我曾经以为我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做个庄家汉子，去个婆娘，一辈子就这么过去。”

    “其实，想一想，那种生活也挺不错。”

    黄师哈哈一笑，说：“是人都说神仙好，可是神仙真的好吗？经历了太多事，太多情，只能自己闭着眼睛，硬说大道忘情。

    你看看这些人的一生，为花开花落，春去秋来而感到快乐欣喜，比起来，他们才是最耀眼的令人羡慕的存在。”

    陈少白呵呵一笑。“是啊真好。我这十几年只感觉到了悲伤。”

    黄师白了他一眼。“你没办法，你的气运被人夺走走，按理说会异常倒霉，不到十六岁便会暴毙而亡。可是你没有，你可想过为什么？”

    “为什么？”

    黄师指了指陈少白，又指了指那个高大神像。

    “原因就在他！”

    “啊！神光！”陈少白惊呼。

    “对。”黄师不紧不慢的解释“你的气运被人抽走，就好像水池被别人抽干。可是刚好神像的神光像是一条小河，不仅为你续了命，还填满了水池。”

    怪不得！怪不得！

    可是当陈少白追问这个神像来历时，黄师只是左言右他，不予回答。

    只是跟村里老人的说辞一样，是很久以前被某位大神从天上扔了下来。

    陈少白感叹自己的好命，心里想着要不要没事就给神像烧个黄纸，插个香就听到黄师说起风猿利用咒法强行聚魂十八，十八又慷慨赴死的事情跟陈少白说了一遍。

    黄师叹息一声“老十八原本可以活的，只是不想在人间留恋，就将你托付给我。这老十八，到死了还为别人着想。真是个老好人。”

    陈少白心生感动。朝着虚空拜了拜。“十八老爷子是个英雄。”

    不知不觉间，几人来到了小豆芽家。

    而此时小豆芽也醒了。

    当他看清抱着他的是他的好大哥陈少白时，顿时委屈的大哭起来。

    “呜呜，大哥。刚刚那老头好吓人。我以为我要死了。”

    “乖，别哭了。别害怕，坏人已经被我打跑啦。”陈少白安慰了一会儿这才停止哭泣。

    “咦，这么快回到家了。我要见我的爹娘，他们一定担心死了。”小豆芽滴溜溜的跑到地上，风风火火的往家里跑。

    现在的小豆芽家里灯火通明，小豆芽的娘亲在院子里嚎啕大哭，张二蛋像个闷驴似的，急得团团转。

    门槛上坐着苍老痴呆的张老汉直直的看着几人。

    正是小豆芽家的老爷子张人师。

    那老爷子没疯前是个天才绝艳的读书人，意气风发。

    没曾想三十年风与土，张人师满眼苍桑的回了村子，发誓再也不坐那之乎者也，道貌岸然的读书人，安安稳稳的当起了庄稼汉。

    整天糊里糊涂的，就知道望天。

    “爷爷！”

    看见张老汉，小豆芽激动的扑倒了张老汉怀里。

    张老汉咯咯直笑，不停的抚摸着小豆芽，嘴里念叨：“二狗子，你又长高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小豆芽委屈的说：“爷爷，我是小豆芽张云升，我爹早就长大了。”

    张老汉也不理小豆芽说啥，只是自顾自的念叨“二狗乖，回家给你生个弟弟。”

    小豆芽一阵无语。

    笑嘻嘻的张老汉看到陈少白时，脸色一跨，像是看到了煞星

    陈少白哭笑不已，心想不是在你家蹭吃蹭喝段时间吗至于吗！只能和往常一样，笑嘻嘻的打声招呼。

    “张老嘿，又看天呐！”

    “嗯，啊。饭点过啦，别来啦。”张老头痴呆的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答非所问。

    陈少白无奈一笑，每次来小豆芽家，这老家伙总会神来之笔一般，说出一些犀利言语，挖苦的陈少白。

    “得嘞，您忙。”

    “诶，太阳毒，多穿点。”老爷子哼哼唧唧，抽着旱烟，白眼翻出天际。

    陈少白看向黄师，有些不好笑的问“老爷子，您能帮忙看看他能够治好吗？”

    黄师摇摇头，说：“三魂六魄不见两个，救不好的，招魂都不行。这位老弟一定是经历了大变故才会变成这样。”

    陈少白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让小豆芽走了进去。

    刚进大门，就听见李氏坐在院子里四脚朝天，号啕大哭。

    “我滴个老天爷诶，我造了什么孽啊！我的大儿子咋就说丢就丢了。”

    她将手边上的鸡毛掸子扔在蹲着的张二狗身上，怒骂。

    “你个死没良心的，还不出去找找，就知道蹲在旮旯胡同抽烟。抽死你。

    整天跟个闷驴似的，白天一声不吭，晚上就知道在我身上使劲。要不是你还能伺候好老娘，老娘早就偷汉子去了。”

    张二狗磕了磕烟斗，皱着眉。

    “行啦行啦，别瞎号了，家里的这点破事都让你喊出去了。

    实在找不到，找不到，咱们就再生一个。”

    小豆芽听到再生一个，顿时吓得往院子里跑，一头扎进李氏的怀里。

    “爹，娘，我回来了！”

    李氏嚎叫一声，差点没激动的背过气去。

    陈少白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家三口拥抱哭泣，顿时觉得羡慕不已，只能空留一声叹息。

    陈少白冲着黄师行了一礼，说：“老爷子这黑灯瞎火的，您要是不嫌弃，到我家住一晚吧。”

    黄师哈哈一笑。

    “如此甚好。”

    李氏看着陈少白带着一老一女走远，问向小豆芽。

    “你说你是被神仙救了？”

    小豆芽点了点头。

    “现在大哥老厉害了，成了什么太子，还有神仙当朋友，老威风了。”

    李氏眼神一亮，抓起小豆芽的跳了起来。

    “哈哈哈，孩他爹，咱们要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