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王的魅力
魔术的发源地是欧洲。这是地缘政治学的正确论点，不过以文化人类学来说并不适当。魔术与咒术等奇怪的技术，无论在哪个国家的文化里都存在。强大的魔术结社等组织确实大多在欧洲，不过，也不是说只有他们的地方的魔术才是正统，主流。 事实上，到近代以后，有许多的西洋魔术师致力于东洋精神文明的研究。譬如以瑜伽，咒语为主的印度阴秘学。道教，风水，五行思想等的中国咒术。 武士之国——日本也是适合的研究对象，特别热衷的西洋魔术师也有不少，而且八百万神这个日本特有的精灵信仰也是受欢迎的研究题材。 意外的是，万里谷家与那样的外来研究人员有亲密的来往。 万里谷家原本是京都地方的朝臣，但是差别悬殊，并不是什么高贵的门第，也不富裕。这个血统世代多次都出生了具有优秀的灵力的女子。 当代的祐理也是一样，将那样的女子托付给神社和寺院，作为尼姑或者巫女来工作是这数百年来的风习。 因为这样的血统的缘故，家族在宗教，咒术等领域相当有地位。 而且在明治昭和时期，被赐予男爵地位的万里谷家家长，是个喜好西洋文化的社交家。 西洋人——与具有魔术知识的人来往非常多。 万里谷家款待为了实地研究调查而访日本的研究者们，为他们的研究提供方便。如果是从欧洲而来访问的客人的话，有机会的话反而会招待他们来游玩。 因此虽然看起来是在纯和风下成长，实际上祐理已经习惯了与外国人的交往。 日常会话大概可以以英文处理，也有几次赴欧的经验。 因为这个家庭状况，也成为了被萨夏.德扬斯达尔.沃班所囚禁的契机，不得不说还真是个讽刺。 在四年前，为了完成许多高等魔术中都认为极为困难“神的招来”术式，沃班从欧洲各地聚集了有才能的巫女。为了利用她们的巫力招来神。因为正好因为暑假，被奥地利的熟人邀请来欧洲的万里谷家，只能说是不幸。 像万里谷祐理那样有才能的巫女，在欧洲也非常稀少。 所以被捕猎具有出色灵力的巫女的沃班手下马上发现。被认为是献给魔王的祭品。 “那个时候我非常的无聊啊，还在想是久违了的狩猎，然而，我稍为变得有名了点，‘不从之神’却怎么也不出来，不在我面前出现身姿，可是我头痛的原因啊。” 看着一旁的远古魔女用灵视之术投影到水晶球中的画面，沃班的语气和态度显得非常的平静，但是，他的人性和这个正相反。事实上。他所做的事非常自私，并且充满着亵渎。 “我有几个特权，有选择狩猎的猎物的权利...不过我没有狩猎老鼠的爱好，值得我狩猎的只有强者。”屠杀了数柱神的魔王，嘴唇露出狰狞歪曲的笑容。 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从他高瘦的身体里动被扩散出来。尖锐的祖母绿色的邪眼像虎的瞳孔一般闪耀着光芒。 “对于适合成为我的猎物的神明——这个问题，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解决。招来‘不从之神’的神秘仪式......如果这个仪式能够成功的话，我应该能够享受到一时的乐趣！” 四年前事件的始末——想起了被萨尔瓦托雷.东尼抢了招来的神的时候的愤怒，笑容从沃班的嘴角消失了。把险峻的目光转向虚空。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现在，想要挑战一下与四年前同样的事，所以与那个时候一样，需要你们的协力——啊啊。尽情的逃跑吧，我会让你们知道你们可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任何人都不能违抗我沃班决定了的事！”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下，到了晚上的时间了。 由于七雄神社，也就是万里谷祐理这附近时常有着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在暗中“保护”，当沃班侯爵与艾丽卡.布朗特里闯进来之后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总部。那些聪明的政客们一边头疼的同时，也选择性的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直到万里谷祐理被抓后，房间里突然迸发出两股强大的力量，而且还在对持。很快意识到事情有转机的这些家伙见缝插针的功夫立刻顺溜的施展了出来。 当杨曦抱着万里谷祐理与艾丽卡.布朗特里一起从神社中走出来时，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甘粕冬马已经开好车等着了。 杨曦其实很想说四个轮子是跑不过自己这双腿的。不过反正他也没打算转移战斗场所，于是毫不客气的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艾丽卡.布朗特里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听说身为赤铜黑十字的大骑士的您是与侯爵大人一起来到日本的，就这样舍弃效忠的王跟着另一位王私奔，不觉得传出去了有损你们结社的荣誉吗？” 一边开着车，甘粕冬马一边面带微笑的说着火药味十足的话。 “啊拉，私奔什么的说的那么难听，只是沃班侯爵的行事作风与我作为骑士的准则不同，所以选择和他划清界限而已。别人知道了，只会说我艾丽卡.布朗特里不畏强权，坚持自己的原则罢了，这对于骑士来说，是荣誉！” 在社交术方面极为精通的艾丽卡.布朗特里私底下可是被莉莉娅娜.克兰尼察尔称之为“母狐狸”的，与甘粕冬马的唇枪舌剑在上车之后就没消停过。 杨曦只是很平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王似乎很有信心呢，面对最古老最凶恶的魔王也能如此淡定，这种心态是我们怎么也无法达到的。” 甘粕冬马发现了杨曦的态度后，试探着说道。 没错，他很紧张，否则也不会故意针对性的说教艾丽卡了。其实艾丽卡也一样，只是将精神暂且寄托在与人争斗的方面，也是为了缓解接下来面临沃班侯爵的紧张感。 其实艾丽卡此时很羡慕昏迷中的万里谷祐理，她不仅可以不用如此紧张。还能躺在王的怀中尽情的睡觉。 此时艾丽卡浑然忘了万里谷祐理之前受到了怎样的刺激。 那个神社是她呆了多年的地方，那里的工作人员虽然对她十分尊敬，却像家人一样。 在看到他们全都化为盐柱时的那种冲击，万里谷祐理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如果不是想起了杨曦。将神秘莫测的第七王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甚至还献出了自己的信仰，此时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谁也不知道了。或许，和四年前的那些精神受到创伤的巫女、魔女们一样，成为废人也说不定。 如果沃班侯爵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优秀材料成为了废物，他会怎么做？ 让万里谷祐理自生自灭都算是心情不错了，更大的可能性是将她变成“死之仆从”看看死后被完全控制的她还能不能保留那份资质。再不济，也会成为众多的盐柱中的一员。 “我对自己一直都有信心，只是你们对我没有信心而已。好了，既然你都开车接我们离开。想必你所在的组织正史编纂委员会已经准备好我与沃班侯爵战斗的场所了吧。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不过我想提醒的是，三十分钟的时间快到了哦！如果再不到地方的话，沃班侯爵可不像是个会分场所的家伙，或许会直接在大街上发起进攻。” 不是或许而是肯定！ 只要看过有关沃班侯爵的资料书。是个人都知道那位残暴的魔王根本就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 倒不如说，肆意玩弄普通人的生命反而是他的兴趣。 “其实呢......”突然间，甘粕冬马的视线透过反光镜看了躺在杨曦怀中还在沉睡的巫女一眼，十分平静的说道，“只是，把祐理小姐作为牺牲品交出去也是可供选择的方案，以个人来说我认为是个悲伤的选择。不过如果以公共利益为优先的话这是最好的选择。” 见杨曦没有反对，还是保持着一副平淡的看着窗外的神态，甘粕冬马的胆子稍微也放大了点。 他继续说道：“如果这样做的话沃班侯爵就会得到满足，马上离开东京的吧，也用不着出现多余的受害者，非常的适当啊。” “王。甘粕先生所说的意见没有错。” 关键时刻，万里谷祐理苏醒了过来，她并没有因为一脸轻浮的青年说着出卖自己的话而生气，而是一本正经的看着杨曦，“如果不把我交出去。王和侯爵的战斗——会令东京遭受严重的惨剧。你知道吗？由于那位侯爵召来的大暴风雨而毁灭了的城市，还有解放出来的狼群蹂躏村庄的传说。” 注入了决心，祐理以凛凛的声音说道。 她已经不再害怕，只是以悲怆的神情安静地说着。 “侯爵所执着的只是我一个人。幸好，侯爵好像只是想要我帮助他完成仪式，应该不会做什么为难我的事的，一定不要紧的。” 万里谷祐理像是要令其他人放心似地微笑着。 看起来坚强，却是虚幻的笑容。 “四年前，参加侯爵所主办的‘不从之神’召来仪式的巫女大约有三十名。仪式过后，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人受到了重大的精神障碍哦，大部分的巫女因此而发狂无法保持精神清醒。” 一旁的艾丽卡.布朗特里以十分优雅的语气揭穿了想要自我牺牲的巫女的谎言。 “那个仪式非常有名哦，以那种程度的牺牲就能招来‘不从之神’。老实说，当听到祐理参加过那个仪式时感到很惊讶，我认为是因为在大量的巫女中资质优越所以才能平安，不过呢，下次都能那样可就不太乐观了。” 察觉到万里谷祐理和艾丽卡.布朗特里都用目光看着自己，似乎想要得知自己的选择，杨曦终于无法保持之前的姿势。 回过头平静的看着强装坚强却隐隐发抖的巫女，杨曦轻笑着在她美丽的秀发上摸了一把。 这只是他习惯性的动作，并不含任何轻薄的意思。 即便如此，万里谷祐理也害羞的低下了头。 不过很神奇呢，原本恐惧的内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王的笑容，就仿佛太阳一般驱散了笼罩在心头的阴云，就连一直不停颤抖的身体也恢复了过来。 “你们能够想到的，我比你们更先想到，如果什么都没考虑清楚，我是不胡乱来的。我呀，可比任何人还要珍惜自己的这条命！既然我已经决定保护你，就不会半途而废，所以你也别说什么把自己交出去这样的话了。而且男人啊，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去战斗，躲在柔弱的女人后面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你当我是耍帅也好，自信过头也罢，总之，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明明是很温柔的表情，却说着让人无法反驳的坚定的话，万里谷祐理都看痴了。 听到杨曦的话后，艾丽卡.布朗特里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随后，她耸耸肩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王的相貌比女人还女人，却说出这么男人的话，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不用耍帅都能将无知少女吸引得团团转啊！” 说完，她还朝着万里谷祐理努努嘴，想要告诉杨曦此时就有个单纯的“无知少女”沦陷了。 如果是王的话，绝对不会输！ 这种毫无根据的感觉让万里谷祐理重新打起了精神。 看到王仅仅只是几句话就让大家一扫颓废的气氛重新振奋了起来，开着车的甘粕冬马微微低下了头，尽量避免别人与自己的眼神对上。只是，镜片反射的光芒显得十分可疑，而他下意识的动作正好被坐在后座的杨曦从后视镜中发现了。 很明显，这家伙，或者说正史编纂委员会在打自己什么主意。 看样子，就算这次把沃班侯爵打发了，以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平静，还真是越来越复杂呢。 “唉~” 幽幽叹了一口气，杨曦很随意的说出了一个让大家都暂时忘记了的事情，“来了。” 来了？ 到底是什么来了？ 怀着这样的好奇，万里谷祐理与艾丽卡.布朗特里向窗外看去，只见十几匹与成年马匹大小的狼群正以极快的速度在公路上奔跑着，立刻就要追上汽车了！ 三十分钟已到，沃班侯爵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