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大家刚把帐篷支好，还没生好火烤rou，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鲜嫩的牛rou在炭火的炙烤下散发出迷人的香气，七八分熟血淋淋的牛rou，撒上孜然、花椒、胡椒、辣椒、盐，入口销魂。再饮上一口烈酒，和雪天最配了。

    这一次，扈通和苏华的理由是“晚上冷，喝点酒暖和”。

    大概十点过，酒足饭饱，大家收拾收拾就各自进帐篷睡觉了。

    袁渝舟以前从来没有住过帐篷，初中时看浪漫电影也曾想象过以后和女朋友在山顶或者海边住帐篷：海浪、日出、风的缠绵、夜的温柔……没曾想，第一次住帐篷居然是和陈见秋。瞬间没有了等流星许愿的想法。再加上奔波一天，确实也疲倦了，缩进睡袋没多久就睡着了。

    袁渝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就像一个人的一生那么长。人老了以后会记不得很多事，或者记错很多事，袁渝舟醒来后也记不得梦里面有过些什么内容。

    袁渝舟是被扈通叫醒的，扈通是被他老婆蒲琴叫醒的，蒲琴是被电话叫醒的。

    扈通一家和他小姨妹一家约好出国度假，地点是葡萄牙的马德拉群岛，之所以选这样一个小县城的人们都不太熟悉的地方，是因为扈通小姨妹的儿子喜欢C罗，而C罗的老家就在马德拉群岛。原计划还有几天才启程的，可半夜扈通的小姨妹打电话给她jiejie蒲琴，说什么小道消息说国际航空要关闭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儿子在家闹得不行，说已经在班级群里夸下海口要给大家带马德拉群岛土特产了。所以小姨妹只好连夜给jiejie一家打电话，催他们立马启程，机票都已经改签好了。

    扈通有些恼火，但也没有办法，春节出游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一来出去转转；二来躲躲酒，每年春节期间酒局不胜其烦。那可和杨家强们一起喝酒不一样，真的是要喝进医院的。

    扈通把袁渝舟叫起来，是因为自己车子装不下了，蒲琴买的腊rou太多，后备箱关不了，得把一些东西装在袁渝舟车上。杨家强的车已经装不下了，要装帐篷和睡袋。

    “为啥子不把腊rou给我呢？怕我偷吃啊？”袁渝舟见扈通提了个金属箱子到自己车边来，调侃道。

    “腊rou是你嫂子给她妹一家人带的，只有这个，是用不上的，又占地方。”扈通一边搬箱子，一边喘着粗气说。

    袁渝舟上前搭了把手，“那这个是啥子？”

    “我也不晓得是啥子，我一个亲戚在卖啥子高科技产品，硬是喊我买一台，说卖不掉要被裁员。我说你裁就裁撒，一个工作而已，怕啥子嘛。我还害怕他是进传销了，还一直劝他。他说不是，又是跟我视频又是喊我百度的，说那个公司前景好得很，舍不得走，要是走了，就和07卖房子，09年**特币一样了。这两样事情，我这个亲戚都干过。我看他说得坚决，应该不是传销，就买了一台。”

    “两顿饭的事情，通哥来得起。”

    “两顿饭？三万多一台，我就打开来看了一下，说明书都是英文的，看得我脑壳昏，就一直丢在车子头。”

    袁渝舟接过箱子，只见质感很强的银色金属箱上，有一个大写的“M”，此外，再无其他。

    接着，扈通又递过来一个电脑包，和大家一一道了别，就回城了。

    回去的路，是蒲琴开车，扈通喝了酒，酒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