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玄幻小说 - 民国福尔摩斯与慈禧陵在线阅读 - 第八章 水怪的真身

第八章 水怪的真身

    第八章水怪的真身

    医生赶紧在草丛里趴下,此时他才发现不远处也藏着一名警察。

    四周静得不能再静,只有偶尔的虫鸣,笼罩在漆黑中的农舍,已跟早上完全不是一种感觉,就像是一座荒弃了的寺庙,孤零零立在路边,只有风车偶尔还会转动一下。

    “犯人会回来这里”

    慕千成笑了笑,“应该会的,不过若是我就一定不会回来,因为这案子已是死无对证。”

    “那你怎么有把握他会回来”

    慕千成示意医生别把头露了出去,“因为这犯人是个多疑的人,他很多设计本来是不需要的,但为了让人不要怀疑他,却故意自布疑阵,所以我想只要有一点让他不放心的地方出现,他就会上钩,做贼心虚嘛。”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不安”

    “那是一部相机。博斯卡纳的遗物里有一部相机,我想犯人觉得里面可能有指证他的东西,但那相机应该已和货车一同沉入湖里,不可能再有什么意义。但我们偏偏告诉他,打捞上来的东西中没有相机,他或许就会起疑心,会否是掉了而最有可能掉的地方,当然包括博斯卡纳藏起小孩的地方。”

    医生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说藏起小孩的地方,就是说他们真的是藏在屋里。”

    “对,其实那个地方一点都不难找到。”

    “那我就更搞不懂了,既然是在屋里,为什么有的孩子说是开门出去了而且我们明明很仔细检查了屋子,绝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有的,就是木楼梯下面的空间。楼梯下是空的,我想有什么机关能够把旁边的板取下,那个空间自然够孩子们和博斯卡纳躲藏,而且那里的构造应该经过特殊设计,能够隔音,让在慌乱中的我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我想当年这农舍的主人是为了取乐而故意设计的吧。”

    医生如梦初醒,“我们确实把那里给漏了,但怎么这么久也不见有人来”

    “有点耐心嘛。”慕千成边说边拍了医生背上的一只大蚊子。

    如钩的月,如同挂在了屋檐之下,医生差不多打起了呼噜时,终于听到慕千成说,“来了”。

    一条黑影从窗户溜进了屋里,四名警察迅疾从草丛里扑出,在农舍的窗户下埋伏。

    医生急了,“怎么还不进去。”

    “不急,等犯人把那机关打开,才好抓个正着。”

    慕千成话音刚落,四名警察已冲了进去,屋里顿时亮起了灯光,“想趁热闹就得快,不然水怪就被别人给拉走了。”慕千成拉起医生,也冲了进去。

    “是你。”医生瞪大了眼睛,楼梯旁的木板果然有一块被打开了,露出里面一个空间,里面也站着一个人。

    史蒂芬夫人。

    慕千成慢慢把雪茄点燃,“果然就是你。”

    “我是受农场主拜托,回来这里帮他拿东西的,这秘密也是他告诉我的。”她说完大步走了出来,“我现在就得回去,难道回来这里是犯罪,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找农场主来对质。”

    警官一挥手,让警员把她拦下,“你现在不能回去。我早宣布了这里要被搜查,要封起来的。”

    “哼,就算是这样,我只不过犯了闯进这里,违反了管理的罪过,也不能说这里的怪事就是我弄出来的。我可是有地位的人,你们若是抓错了,只怕担戴不起。”

    “夫人你别太过分。”警官咬紧了牙关。

    慕千成微微一笑,“夫人,你说错了,我们早就知道你是凶手,所以盯着你了,自从宣布要我们离开这农舍后,警官就一直派人贴身与农场主同行,他绝没有叫你回来拿东西的可能,你是不是编得不够仔细了。”

    夫人微微变了脸色。

    慕千成倒显得很随意,但也很有信心,其实这话只不过是他胡说来打乱夫人的心理防线。

    “小心我告你诽谤。”史蒂芬夫人的脸红了红,又迈开了脚步。

    “先等一下”,慕千成靠着窗台坐了下来,顺手把窗给打开了,他看着如水的月色,“你最好听我说完才走,因为你的那笔资金”

    听到资金两个字,夫人真的停下了脚步。

    “什么资金”警官也是一头雾水。

    慕千成看了大家一眼,“这事倒可以从好几天前,猎户鲁比在雨夜的树林里碰到怪物,和他的猎犬之死说起”

    “其实,这孩子们的失踪,是早有预谋的。我想夫人早就在这岛上准备了,而几天前,她是独自开一辆货车前来,正是现在沉进了湖里的货车。”

    医生一拍桌子,“我知道了,鲁比说看到的怪物就是货车,那两只所谓的大眼睛,就是车头灯,但夫人不像是能一声不吭就把猎犬制服的人”

    慕千成作了一个捂住口鼻的动作,“若她没有杀手锏,当然是不可能的,别说是制服猎犬,就算是要一下子弄晕这么多孩子也不可能。但夫人的家里可是弄化工的,她预先准备了适量适度的乙醚。我想当天她就在调那东西,猎犬扑上来时,她就对它喷了,所以狗乖乖地被她带走。情急之下,她想起了水怪的传说,就用屠场里的工具,让它像被什么咬过一样,浮尸在湖上,让人想不到那是货车。”

    “然后,一切准备就绪,她只要等游学团开始就行了。”

    夫人盯着慕千成,但看来不打算反驳,警官想了想,“那就是说她一早就预备在游学团上动手,也就是说,她的帮凶是游学团里的人”

    医生像是什么都明白了,“那自然不可能是博斯卡纳,也就是说帮凶是艾斯卡娃。”

    “不”,慕千成摇了摇头,“若说那个帮凶只要是团里的人就行,那么包括我和医生在内,都是有可能的,因为这参团的人员早就定了,包括约翰逊伯爵,科瓦切夫斯基先生都是一早就预备要来的,但若要一切诡计可行,那人必定得能够cao纵整个计划,那么就只能是博斯卡纳。”

    听着慕千成的解释,警官不知怎么也安定了下来,找了张凳子坐下,还让一名警员给大家泡了咖啡,“死者居然是帮凶,那就是杀人灭口。”

    慕千成叹了口气,“博斯卡纳倒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帮凶,他更多是被利用了。犯人利用了他对于心理和人性研究的狂热,我想那人一早向博斯卡纳提议,贵族中无论是孩子还是大人,他们的心情都在日常中受到种种规矩的压抑,而这种压抑却很可能是世上很多悲剧的起源,对于他们真性情的研究,有助于建立所谓完美的世界。而博斯卡纳本就想观察他们的本性,也就是他自己说的在本能驱使下的人性,所以他们就一拍即合。大家记不记得,博斯卡纳在吃饭时说起这类话题有多么的兴奋。”

    “所以,他故意在这有神秘传说的地方,在诡异的森林里,制造有人失踪,观看孩子们,大人们对于这种恐怖的反应,用相机和摄像机把它们拍摄下来,当然他也应该觉得这有助于锻炼孩子们的心理。”

    医生显然对慕千成的洞悉力觉得难以自信,“你是怎么知道博斯卡纳的计划你找到它的计划书”

    “不,犯人正因为害怕这一点被发现,所以把计划书都撕去。但我知道这计划是博斯卡纳跟某人共同制定出来的,因为你还记不记得,当我们问起博斯卡纳有什么计划时,他曾经这么说过我们会有很棒的计划,他用得是我们,当然这个人不是艾斯卡娃,因为她也明显是受害者。”

    医生吸了一口气,“那就是说,夫人会第一个失踪,是早跟博斯卡纳约好,故意自己藏起来的。”

    “对”,慕千成接过了警员递过来的咖啡,示意给夫人也来一杯,“我想博斯卡纳还把相机交给了她,让她拍摄发现她不见后,大家的反应。所以那些照片若是被冲洗出来,就可能作为她当时是自己藏起来的证据。那相机当然是还给博斯卡纳了,也随着博斯卡纳沉入了湖里,不过她心里有鬼,居然回来这里找了。”

    “继续说下去。”警官催促慕千成快说。

    “接着就是去路上虏走艾斯卡娃,当然这应该也是预先就和博斯卡纳商量好的,不过博斯卡纳的目的不是伤害艾斯卡娃,只是进一步观察我们的反应,只不过夫人的目的则是扫除一个可能的障碍,后来干脆将计就计,把艾斯卡娃在屠场里作为工具使用了。”

    慕千成喝了一口咖啡,“后来就是博斯卡纳变戏法似的,使我们都分散以后,使农舍停电再带着孩子们藏了起来。在我们惊惶失措,忙乱地四处搜查时,博斯卡纳应该已用夫人给他的东西把孩子们弄晕了。到我们离开,进森林寻找时,夫人就出来跟博斯卡纳碰头,我想博斯卡纳本来的设想就是让孩子们在车上过一晚,他就躲着看我们的反应,只不过他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心理研究,想不到夫人却用乙醚也把它给迷晕了。“

    史蒂芬夫人也不知是真平静还是假平静,喝了一口咖啡。

    “跟着她就把车开到屠场后面的湖边,就是车沉没的地方。它先把孩子们放在草地上,然后就动手让车坠落的计划。”

    警官示意慕千成不要说,先让他想一想,“这都还合理,你说她到底是怎样让车沉下去的,在没有人的时候,而且车还有加速。”

    “其实方法有很多,有复杂的,也有简单的。复杂的方法就是先用麻绳绑上一块巨大的冰,然后绑在车尾,当然作为重物的冰块要沉进湖里,而前提就是先用一个三角形的小冰块,卡住前轮,自然冰块的融化时间要计算准确,当冰化掉以后,车就被拉进湖里了。”

    警官摇了摇头,“这方法行不通,就算沉进湖里的冰最后都融化不见了,但绑着的绳子还在。”

    “这自然是行不懂,但若是在绳子与车身打结的地方,再包上一袋石灰就行。石灰遇水反应,自然把绳子烧断了,一丁点的残留又因为车尾严重变形是很难看出来的,除了石灰,还有多种化工原料都能有这种效果。但我想夫人用的不是这个方法,因为这方法太费力气,身为淑女的夫人又怎会用

    “你所说的,只有最后这一句,我认同。”史蒂芬夫人倒不愧是真正的淑女。

    慕千成微微一笑,“另一个方法,倒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但我们都疏忽了。我们印象中倒车都是很慢的那个时代的汽车设计都是这个样子,其实就算是正常行驶,那时候的内燃机也不能提供很大的功率。但若这是一辆改装车了我想这车早被改装过,让倒后时就算不踩油门车也是速度很快的,夫人先让车处于倒车的状态,再用一大块冰压着刹车,这就都成了,只要等冰融化掉,车自然就会滑进湖里,而我想为了让或许看见的人,觉得车是被什么拉进湖的,不排除夫人在车尾绑上长条形的黑布,布匹当然是连进湖里,然后按前面的方法说的,在结合处弄上石灰。”

    “现在车已被严重撞毁,一时三刻我们也不会把它捞起来,夫人自然觉得这样的安排已经足够。”

    夫人的眉毛蹙动了几下。

    医生舒了口气,“很冷酷啊,也就是说她连自己的儿子也骗了,若是有乙醚,要把狗带过去屠场倒是不难。”

    夫人又喝了一口咖啡,眨了眨带着长眼睫毛的眼睛,“那么你说,屠场是怎么一回事,我当时怎么可能能够活动,还布置下一切。还有,那个指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还有别的帮凶”

    “唉,我就先说那个指纹,那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只怪我们太蠢了。”

    慕千成看了医生一眼,“我亲爱的医生,我想你一定应该知道那指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医生不敢插嘴,生怕到时又说他是帮凶。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明明看你吃的田螺最多。其实那是田螺下面的膜片,警官先生,你若是不信,就去找老夫人要一碗田螺,自己吃吃看,田螺下面的膜片就像是人的指纹一样,只不过那圈与圈的间隙之间比较宽,我想这是看到我们吃田螺,夫人不知怎么一时想到的计谋。目的还是一个,让人觉得是有别人在搞这些怪事不要怀疑到她就好。”

    “田螺”医生觉得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是夫人的计谋,但更是慕千成的观察力,“那为何通风管里都是湿的”

    慕千成做了一个伸开手脚往上爬的动作,“其实这更验证了夫人是凶手,因为我们当时听到有人用斧头砍东西,就立刻下地下室了。但除了在冰柜里的艾斯卡娃和夫人,就没有发现任何人。所以当时我就说是有人从通风管爬了上去。”

    医生点了点头。

    “其实不然,犯人并没有爬上去,但她为何要用水管把通风管里都喷湿了因为她担心若是警察进去检查,发现管里的灰尘都很完整,没有人爬过的痕迹就完了,但以夫人的身体又不够身高腿长爬上去,她就把里面都弄湿了,破坏了灰尘的完整性,还让人以为是水怪从那里上去呢。你想想嘛,若是水怪还需要逃,把我们都给吃了就行。”

    医生又点了点头,他是真心信服的。

    “那我腿上的冰又该怎么说,我的腿是怎么被冻住的”夫人开始变得有点不淑女了。

    “那个我倒是想了一会,直到想起魔术师的切人之术,才想明白。”

    警官一直听着,此时才答话,“那其实是有两个人嘛。但夫人藏身的冰柜里只有她一个,而且冰柜也不能分开,而水是会流动成水平的,她若是在自己藏身的柜子里才冷冻那冰块,该怎么做”

    “人工把冰柜分成两块啊。夫人先把艾斯卡娃等藏好,而之前她已利用别的制冰机器,制造了一块冰板,这冰板的大小刚好能把他藏身的冰柜分成两半,而这块冰板上却刚好有两个大小只够把腿伸进去的洞,这样简单的冰块懂怎么做吧。”

    警官点头。

    “然后夫人先把冰板置在冰柜里,然后自己再坐进去,让双腿穿过去冰块上的洞,直到冰与皮肤几乎都吻合了,而她的手里是预先拿着软胶水管的,而冰柜旁就有水龙头,她就往腿的一边注满水,然后在冰柜里把柜门关上,因为那锁就算锁上了,柜门还是能拉开一条缝,所以她是能从里面伸手出来把锁给锁上的。”

    医生道:“在我们听到斧头的声音,到进到地下室的时间里,她能够把这些事办好”

    “能,因为那是我们都已成了惊弓之鸟,光是下那长楼梯就花了很长的时间。”

    警官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笑容,“你说的这个手法,或许可行,但为何你们救她出来时没有看破。”

    “因为她早料到我们会搬不动,而只能用斧头把冰给砸碎。”

    警官拍了拍手,“好精彩的推理,也很妙的计谋。夫人你的把戏都完了。”

    夫人却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了平静,“但你这套说法都只是推理,若按你这么说,其实艾斯卡娃也有嫌疑,她不也能先把我冷住,然后自己再藏身到冰柜里,演苦rou计”

    慕千成摇了摇头,显得有点不屑,“她一点嫌疑都没有。”

    “为什么”夫人急了。

    “她就是没有嫌疑,你说她那样若是赌输了,我们不敢下地下室,她不就得冷死。”

    “对,有道理。”医生随之附和。

    “但她有铁锁的钥匙,她自己在冰柜里也可以开锁出来。”夫人显得气急败坏。

    慕千成笑了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她身上或是她藏身的冰柜里,有什么钥匙,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亲爱的夫人”

    史蒂芬夫人的脸色此时真的变得很难看。

    慕千成摇了摇头,“那是你故意留在她冰柜里的,好让我们若是嗅出了什么问题也好去怀疑她。我想鲁比看到在树林里的艾斯卡娃也是你,你弄晕她以后穿了她的衣服,这就是她被发现的原因。夫人啊,这就是你失败的所在。你太多顾虑了,一时想让我们怀疑艾斯卡娃,一时想让我们觉得是博斯卡纳,最后又想把事推给水怪,后着留得太多,反而令你无路可退。夫人,认罪吧,你失败了。”

    史蒂芬一口把咖啡喝完,“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屠场回来,我已经知道你是凶手。”

    “不可能,不可能的。”

    “因为就算假设你是我们进到地下室时,才被藏进冰柜的,到我们打开柜门,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你早就应该窒息死了。但你没有事,那是因为你一直让自己的冰柜门开了一条缝,既可以换气,又可以探听我们的对话。但当我听到你的呻吟声,走近冰柜时,门却关得很紧,那只能说明是你自己关上的。没有话说了吧。”

    夫人不再说话。

    “但她弄出这么多怪事,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吓我们,还是杀了博斯卡纳”医生追问道。

    “不”,慕千成站了起来,“她跟博斯卡纳既无怨也无仇,她搞那么多怪事,其实是有更大的目的,而且她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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