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刀客的事

    高峰是专属于高手的座位，独立高峰是专属于高手的姿态，独立高峰指点·江山是专属于高手的气魄——不过这些莫邪都没有，此刻的他找了座小土丘、对着它哼着小曲撒着尿。

    他以前不会做这种事的——“这种事”当然不是指排泄，而是指专门找小土丘当厕所——但自从他带了两个麻烦在身边之后当他想排泄排泄的时候就不得不找个特殊的所在办事了。

    随着身体的一阵颤抖，膀胱下达给他的任务已被妥善地完成，在用了半瓶矿泉水洗了手之后莫邪才挪动脚步从土丘后头走了出去。

    “前辈！”

    “师傅！”

    距离土丘百来米的平地上有着一对青年男女，男的躺着，女的坐着——没有身体接触的那种——见到莫邪出现，男的挣扎着就要给莫邪行礼，女的则面上恭敬无比但屁股根本连一寸的地儿都没挪。

    “前什么辈？师什么傅？叫什么叫？尤其是你个臭小子，乱动什么？想创口崩裂啊？”

    莫邪黑着脸——虽然他的脸本就是黑的，而且还结着不少的疤。

    “好的！前辈！”

    “是！师傅！”

    这一男一女自然是聂风跟骆仙了，从莫邪把聂风扛出海下基地到现在已经两天了，聂风身上的魔性已经被龙骨降服，只是聂风先前自·残的时候用力过猛到目前为止都没办法站起来。莫邪有提过想让骆仙施展《圣心诀》给聂风治伤，但这丫头以神一样的演技表示她根本不会《圣心诀》。对此莫邪表示只要你跟“聂大圣人”多相处两天你说不定就能自己“悟出”《圣心诀》来，到时候别说给聂风疗伤了，为爱鼓掌都不在话下。

    这一点从骆仙逐渐在聂风的影响下（也可能是在莫邪强大的武力值面前）学会了主动向莫邪问好以及有几次莫邪完事儿归来偷听到这两人一句“麻烦你了骆姑娘”来、“不客气的聂公子”去里已经让莫邪嗅到了浓重的酸臭味，自觉是个电灯泡的他“办事”的时间日益延长，而聂、骆二人间相望时的眼神则越来越温和。

    聂风，第二梦尸骨未寒的说！（不，被千年玄冰盖在身上的第二梦早就凉了。）

    对此莫邪无法可说，唯有掏出小本子记下，等到了生死门后好让第二梦定夺。

    “按照地图再有一天就能抵达生死门了。”

    骆仙翻出了地图，图上除了正常的图线外有额外的一条手画的红线，这条红线的尽头指着生死门，红线本身有大半已经被涂黑。看得出莫邪“聘用”的这位向导很是尽职。

    “师傅，你教给我的刀法已经被我练熟了，这次回生死门你能教我点新招吗？”

    聂风问。

    莫邪估计先前他去方便的时候聂风与骆仙二人恐怕已经将批次之间的交流深入到武学层面上去了，很好，估计再有一天半天的他们就该由外在的招式讨论到内在的修为、经络、骨骼、器官……真是想想就觉得某位女同志的头上已经有绿色植物长出来了。

    “练熟了？不见得吧？练熟了能被帝释天搞成这幅样子？小子！少吹点牛皮！多想想‘当头一刀’到底有几种变招再说！”

    莫邪早把他会的几种“刀法”全教给聂风了，新招？不存在的。一看聂风这幅好学的样子莫邪登时就一桶冷水糊在对方脸上。

    “五种！有五种变招！”

    聂风抢答。

    “‘当头一刀’？如果指的是‘下劈’的话我知道起码有十种以上的变化！”

    骆仙同时答道。

    “错！一种都没有！‘当头一刀’就是‘当头一刀’。用刀不比用剑，花样多破天。用刀最要紧的是一往无前的势头，变招？变招就是怂了，怂就不要使刀！能想出五种变招说明你怂的不是一点点，能想出十种变招说明你怂到家了！什么时候等你一种变招都想不出来、使不出来了再找我学新招式吧！”

    莫邪口胡道，一番与常理背道而驰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落在聂风的耳中俨然就成了真理，聂风木然地点点头，但骆仙没这么好忽悠。

    “不变招？万一敌人快过你呢？一往无前固然好，但要是敌人在你面前设了一个陷阱你也往里面跳？”

    帝释天都不敢跟莫邪驳嘴，骆仙倒是胆气十足——毕竟她上司被莫邪殴打的时候她不在场，在她的脑补中帝释天是无敌的，这次“败”给莫邪完全是出于某些考虑。

    帝释天实在是太寂寞了，或许他是想要一个有潜力的对手？

    错误的脑补必将导致错误的发展，可怜骆仙至今都未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真是遗憾。

    “敌人快过你？为什么不是你快过你的敌人？说到底还是你菜！菜就别怪自己中陷阱！”

    莫邪这不是在讲道理，关于刀的道理他反正也是全然的不懂，“一法通万法”的说法根本是在骗小孩子，“刀剑殊途同归”也只是在说不管是什么刀、什么剑都会生锈、腐朽，另外刀法剑法都是拿来杀·人的，除此之外根本没什么“通”的。

    他不是在讲道理，他是在和骆仙对喷。

    骆仙也硬起脖子跟莫邪对喷。

    “要是两个武者间一个比另一个快很多、强很多的话根本就不用打了，也根本就不需要用刀了，以力欺人而已！弱者一怒，挥刀向更弱者；强者一怒，拔刀向更强者！邪皇前辈，你是哪一种？”

    不愧是饱读了诗书与武学理论的奇女子，骆仙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莫邪，一番话说出后聂风眼中对于莫邪理论的认同登时消散了大半。

    是啊，在他眼中哪一次莫邪出手的时候对上的不是相对于莫邪而言的弱鸡？有哪一次莫邪用刀了？

    反正他没看见。

    “我哪种都不是！两人相对、彼此为敌、你要我的命我要你的命，分的是生死！分什么强弱？刀客间的事、武者间的事怎么能用‘强弱’二字就简简单单地给形容了？”

    莫邪被骆仙说得面孔泛红，当然了，以他毁容的程度他“脸红”的时候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啊！原来堂堂邪皇居然不是人！”

    骆仙呛道，顿时小树林前的平地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