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别等我用强
岭南道增城府,位于岭南道最南端,是岭南道最穷的府,没有之一。大越国最穷的两个府,一个是南山道临山郡,另一个是岭南道增城府。当然,增城比临山郡多少还是要强上一些的,毕竟这里没有桑兰这样的邻国,没有发生过多年战争。只是这里盛行养蛊,蛊师和蛊毒闻名天下,所以才穷得让外乡人来做生意的勇气都没有。 增城府西郊,有一个顾家庄,庄主顾金龙,乃是增城一带有名的财主。虽然增城这地方比较穷,可是顾庄主却很豪富,原因是顾庄主善养蛊虫,还能把蛊虫卖上好价钱。当然,只靠养蛊是不可能混到如此豪富的,这位顾庄主的爷爷和父亲都做过知府,尤其他爹顾宝冬做过数任增城知府,还在这里买了大宅,这才是顾金龙在增城很有实力的原因之一。 顾金龙家中门客有上百,都是天南地北的好汉,出于各种原因到了顾家庄。有人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有人则是厌倦了尔虞我诈的江湖,想找个地方避世隐居…… 五天前,顾家庄又新来了一个门客,其貌不扬,个子不高,还带了一个姿色平平的女子。不过顾金龙亲自出来接待了这位门客,还把这位新门客和他的女人安排在了东跨院一间厢房居住。瞧顾金龙那满面春风的样子,一口一个“春爷”,像是淘到了宝一样。能住在东跨院的门客,那是受上等待遇,有真本事的人。 尤其是庄主出面,吩咐管家单独给了那位新门客一间厢房,那待遇更是一般门客所不能比,这让一些来了十几年却没能得到这样待遇的门客心里十分妒嫉。人比人,气死人啊! 正是七月的天气,岭南增城,那是天都能降下大火的季节,热得人喘不上气来。庄子里几条狗都热得趴在庄边树下吐着舌头,喘个不停。几个下等门客和庄丁们也蹲在大树下乘凉侃大山,一位下等庄客羡慕不已道:“这位新来的春爷多半和咱们庄主是旧相识,瞧咱们庄主见到春爷时开心的样子,那可不是装出来的!” 另一位就算在庄里闲逛也要背着一把破旧宝剑的下等庄客酸溜溜道:“也看不出来这位有多厉害的样子,瞧他那个头儿,还没有我老朱高呢!如果是有真本事的人,混江湖谁不带个漂亮女人!” 一名穿灰粗布衣服的庄丁笑嘻嘻揭短道:“老朱,你又吹牛了!你可是连个不漂亮的女人也没有!你明儿要是能拐一个漂亮娘们儿回来,我就服你!” 姓朱的下等庄客涨红了脸,争辩道:“那是我老了,现在不愿意找漂亮女人!你问老洪,以前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有漂亮女人跟着我的!想当年……” 一群人都哄笑起来,好汉不提当年勇,更何况姓朱的当年也不是那么勇,否则也不会到顾家庄来做个下等庄客了。只有那个姓洪的下等庄客知道,姓朱的庄客不是在吹牛,他当年确实有过辉煌的日子,只不过是因为在中原行侠仗义得罪了一位江湖大佬,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连他的女人也被杀死了。 这位姓朱的门客不得已,才逃到蛊毒之乡岭南道,屈尊在这顾家庄做了个下等庄客。姓朱的庄客并没有显露上乘武功,也是怕人觉察他的身份。至于他每天都背着剑,也是因为惧怕那位江湖大佬派人追杀,随时准备拔剑自卫而已。从姓朱的离开中原到现在整整一十四年,隐姓埋名,再不敢踏入中原一步。人生混到这个地步,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这座江湖,有多万不得已。 增城府北门,一名单人独骑的年轻人到了城门口。年轻人的马鞍上挂着一柄不太起眼的剑,剑柄上刻着一条跳起来的金鱼。这个年轻人骑的那匹黑马,比较老,比较瘦弱,走路也是不紧不慢的,看样子根本就跑不快。 守城的几名戍卒瞧了一眼这个年轻人,发现这年轻人很和气的样子,像个教书先生。虽然这年轻人有一柄剑,可看样子是用来防身的,他们也没发现此人身上有江湖人的戾气。况且他骑着一匹瘦弱的老马,风吹就要倒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悍匪?几名戍卒也就没有对这年轻人多加盘问,挥挥手,让他进城了。 年轻人进了城,找了家老客栈住下,把那匹瘦马交给店小二,放到马厩里去喂草料。年轻人态度和蔼还不算,还不忘了打赏小二哥几十文钱,这让店小二很是受用。钱不在多,被人尊重的感觉很好。年轻人随口问了一句,问最近有没有一个瘦弱的中年人来住店,那人带着刀,还带着一个年轻女人,骑着一匹黄马,马屁股是白的。 店小二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几天前在我们店里住了一夜就走了,当时还跟我打听城西的顾家庄!问顾庄主最近怎么样!” 长得像个教书先生一样的年轻人喜出望外,却只是点点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年轻人谢过小二,出去找饭馆吃晚饭了。 入夜,城西顾家庄,东跨院西厢房,屋中陈设很简朴,但是东西很全。有桌子,有衣柜,也有梳妆台……一个中年男子从外面端回来两盘小菜和半壶酒,给他的女人,那个相貌平平的女人。相貌平平的女人满心欢喜,把菜摆在小桌上,让男人和她一起喝一杯。 中年男子看着自己的女人,满眼爱怜道:“秋桃,我吃过了的。你吃吧,我看着。嘿嘿,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咱们就在这里生活!我在这里做个门客,每个月都有二两银子拿。如果出门替庄主办事的话,还有额外的钱拿,一个月二两银子,虽然撑不着,却也饿不死!只是有些委屈你了!” 被称作秋桃的女人微笑道:“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家!我原是一个卖笑的青楼女子,如今能和你在一起过个安稳日子,就已经很知足了!你不嫌弃我就好!” 瘦弱的中年男子笑道:“哪能呢!自己的媳妇,疼还疼不过来呢!”秋桃的男人,正是问天宫以前的二师哥,范春秋。他一路向西南方向而来,投奔以前曾有交情的顾家庄庄主顾金龙,此时他化名为春爷,躲在顾家庄,准备在这里练成《天威秘籍》。
很快,秋桃吃过了晚饭,两个人收了碗筷,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休息了。夜色已深,万籁俱寂,除了偶尔传来的两声狗吠,风声和虫鸣声,真是安静得很。 秋桃偎依在范春秋的怀里,喃喃道:“我以前也想过和你在一起,过平静的日子,没人知道我的过去,也不来打扰我们,没想到这么快就梦想成真了!二爷,你可真有本事,认识这么厉害的一个庄主!” 范春秋呵呵笑了两声,把秋桃搂得更紧了。范春秋道:“以前我和顾庄主见过数次面,彼此聊天很投缘,他也曾邀请我来做客,我当时离不开问天宫,就只能婉拒了,还跟他讲,以后有机会来他庄上做客。没想到来倒是来了,却不是做客,而是来做门客。看得出来,顾庄主对我们的到来还是很开心的,很欢迎我们!” 秋桃在范春秋怀里拱了拱,在黑暗中一脸甜蜜道:“二爷,我就知道你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吃,像你这样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会受欢迎的!只是你愿意不愿意屈尊给人家做门客,这就不好说了!为了生活,你能屈尊,放下面子给人做门客,这就不是一般的江湖人能做到的!” 范春秋刚想接话,忽然院中有人沉声道:“范春秋,你出来!别以为你躲在顾家庄,我就找不到你!” 秋桃和范春秋一起吃了一惊,这是什么人?能如此迅速追到顾家庄来?范春秋更是惊吓不已,他此行算是极度保密,怎么也想不到有人能动作如此迅速,就找到他的行踪。这人的鼻子,简直比狗鼻子还要灵!范春秋打了个冷颤,心中暗道:“不妙!” 范春秋眼见自己的行迹已经暴露,也不能再藏了,范春秋迅速披衣起床,摸黑摘下墙上的单刀,一脚踢开门,先丢了一把椅子出去。他生性谨慎,生怕院中那人下黑手。 院中那人冷笑道:“范春秋,你出来吧,我不会暗算你的!暗算你就不是英雄好汉了!” 范春秋这才壮着胆子提刀跳到院中,借着月光,范春秋看清了这个人的脸,范春秋意外道:“袁从信?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月下的黑衣人并没有蒙面,他正是乐天派现任掌门人,袁从信。袁从信冷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袁从信伸手,对范春秋道:“姓范的,你最好乖乖把《天威秘籍》交出来!别等我亲自动手!我知道你的女人在屋里,一旦你等我动手,那可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