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家，穹顶，寄生的怪物
灾变，目前表现形式包括冰雨、黑域、迷雾、重力场和空间裂隙，除天灾以外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怪物更让人心寒，幻想作品中的一切如画卷般展现，仅仅一年就让世界秩序分崩离析。 天灾与禁区断绝了各地之间的联系，人类再一次理解了什么叫渺小，什么叫恐惧。 无知从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科幻作品里的这一句话完美的诠释了导致现在糟糕状况的原因。 契约之城，是幸存者所建立的万千庇护所之一，经历了半年时间才渐渐在灾难的夹缝中稳住跟脚。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微白的云漂过，大地上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不知名的鸟儿在窗前“叽叽喳喳”来回蹦跳着，敲打着玻璃，露珠沿着蒲公英和三叶草的梦境滚落，溅起一片片透明的光。 缠绕着绷带的手推开了窗户，在窗沿撒上了些许面包屑，引得鸟儿争抢。 手的主人是位年纪不大的青年，样子普普通通，像是邻家大男孩，让人感觉温和平静。 “真好啊……”洛澈低垂着眸子，迎面吹来的微风让他感觉很舒服，但身边的人却不在了。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一位十一二岁的女孩推开了门，看到站在窗边的洛澈，端着药品的手颤抖了一下，“大……大哥哥，我……我叫……林雨琼，是来帮您换药的。” 看着林雨琼怯生生的样子，洛澈有些恍然，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是前几天在基地附近救回来的孩子，有罕见的治愈类天赋。 “不用了，我的伤已经好了，药给更需要的人吧。”他拆下缠满上身的绷带，伤确实已经好了，只是依稀可以看见些许痕迹。 “知……知道了，卿大哥说，大哥哥如果醒了的话，就去会议室找他。”女孩有些紧张，带完话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我有那么可怕吗……”洛澈摸了摸自己的脸，对女孩的表现有些不理解。 窗上的玻璃映出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一直在外面探索，受伤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 …… 虽然名字叫做会议室，但其实只是个独立隔音的房间，墙壁上用特殊材料铭刻着些许不知名的文字。 会议室里两位英姿飒爽的军人在讨论着什么，更多的是年轻一些的在说，年老一些的提出问题，查漏补缺。 老一点的名叫张天启，三十七岁，灾变以前军衔少将，是如今契约之城的主事人。 年轻一些的名叫思卿，二十四岁，灾变以前军衔上校，是如今契约之城的巡查官，负责维持秩序。 看到洛澈的到来，两人对视一眼，递给了他一把泛着荧光的钥匙，看起来通透晶莹，质感有些像玉。 钥匙化作光粒融进掌心，留下一抹光印，随后隐没消失不见，契约的权限被打开了。 在契约之城建立之初就已经设立好了完整的规则，但即便是军队维持依旧有很多地方顾及不到，加之各方面都需要人手，就更难把控了。 契约的诞生，契约之城才名副其实。这是耗费巨大代价所得到的解决方法，烙上契约之印的人要遵循契约上的每一条条例，否则代价是死亡。 条例并不严苛，甚至有些宽松，简单概括就只是要求不偷、不抢、不闹、按劳分配、不残害压迫欺辱同袍，这些最基础的底线。 洛澈成为了契约的管理者之一。 张天启选择分权的原因很多，其中除了监督他自己之外，更重要的是为了保存火种，万一自己死了还有其他管理者，基地的秩序不至于崩坏。 “城市周围的怪物分布……”洛澈接受完信息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些，而是开始讲述自己所得到的情报。 张天启和思卿默默听完并在地图上标记好位置后叫住了想要离开继续去接任务的洛澈。 “回家看看吧，给你两天假期……阿姨他们很想你。”思卿拍了拍洛澈的肩膀。 洛澈叹了口气，呆立良久，轻轻点头，这个总是带给人安宁与平静的青年此时表现出慌乱与不安，有些事总要面对。 …… 平民区在契约之城靠近中心的位置，外围则是军区。 洛澈敲响其中一扇门，八九岁的小女孩开门探出头来，粉雕玉琢，看起来很可爱。 “mama，姐夫回来了！”小女孩向屋里喊了一声，然后猛地扑向洛澈，抱着他的大腿蹭来蹭去，“姐夫，jiejie什么时候回来啊？” 洛澈默然，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没说出来，只是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攥紧了怀里的手链。 “颜晗别闹，阿澈，别站外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妈给你做好吃的。”门里半老徐娘的女人走了出来，如水般温柔宁静，眉眼间能看出来年轻时很漂亮，她拉着洛澈进屋，“孩子她爹现在还在上班，晚上你们好好聊聊，这几天他天天和我念叨你……” “你个臭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此时，面相看起来有些凶狠的中年男人挑着一担货物回来了，“我说老李怎么给我放假……” 没有责怪，没有迁怒，有的只是温暖与包容，但越是这样，让洛澈越想哭。 “都多大了，啊？眼眶还红了，给老子憋回去，哭有什么用？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男人骂骂咧咧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爸不怪你……” …… 勿忘我开在坟墓之上，残阳似血，余晖中乌鸦拍打着翅膀在枯枝间辗转，嘶哑的叫声中透着不详。 这地下埋葬的是亲人，是恋人，是同袍，是朋友……凄凉的风伴随着远处传来的琴声寂寞地低语，那首古老的歌谣，为这里沉眠的逝者悲哀。 不知何时远处的云吹了过来，细小的雨滴从天而降，卷携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冻住了花与鸟，它们跌到地上，摔成了粉尘。 他们向着逝者与支离破碎的世界发誓……人类，绝不会就此停止！ …… 天，逐渐了。随着夕阳的沉落，在一片嘈杂之中，夜晚悄无声息地降临。 冰雨，从天而降，卷携着难以言喻的寒冷，冰凉刺骨，城里街道上行人稀少，大都是写穿着特制防护服的工作人员。 洛澈毫无防护的行走在冰雨之间，这种类型的天灾对他来说很难产生影响，寒冷达不到一定程度只会为他增添实力。这 突如其来的冰雨打乱了基地的一切部署，身为三把手，洛澈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 从灾变到现在，对人类造成最大损失的其实是天灾，倘若没有天灾，对于那些怪物未尝没有反击之力。 …… 会议室里此时坐满了人，他们是基地各个方面的负责人，张天启在首位统筹着所有事。 “现在表决最后一件事，穹顶计划！” 穹顶计划，在契约之城周围包括天空与地下构建屏障，阻挡天灾和怪物，制造一片保护基地的‘穹顶’。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在那些强大的怪物眼里，我们是虫子，很多基地被摧毁的原因只是挡了路，它们追寻的是一种叫‘源‘的物质。” “展开穹顶所需要的能量是‘源‘，这会引来更多的怪物，少量‘源’的气息并不会吸引过于强大的怪物，适当的危机可以帮基地更好的生存。” “但万一引来无法对抗的怪物……” “那就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如果不展开穹顶，在怪物摧毁我们之前，天灾会摧毁我们。” “……也是。” “穹顶展开之前周围的怪物需要清理……” …… 算上洛澈，整个契约之城现在只有不到一千个觉醒者，除去其中特殊的几个，军队才是守护基地的主力，同样也是这次剿灭怪物的主力。 一年前的两万军人加上新补充成员到现在一共还有一万五千在役，留下一万军队守护基地，洛澈带队两千军人作为一路剿灭怪物。 带着浓重的冰雾，一道黑影闯入了森林，伴随着爆炸声，惊动了在山洞中躲雨的猿群，世界的变化也让它们变得很强大，厚实的皮毛足够它们在冰雨中存活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如此嚣张闯它们领地的入侵者只有杀光才足以解气。 四米高的猴王拿着不知名生物材质的骨刀冲了出来，其余猿猴紧随其后，但被冰雨冻结的树枝太脆无法支撑它们的重量，它们反而一个个撞在一起乱做一团。 洛澈吐出一口白气，寒意凝聚，他作为诱饵来说无疑是非常成功的，几枚炸弹成功的引起了猴群的愤怒。 寒冰形成的荆棘缠绕在猴群身上，刺进他们体内，限制它们行动，挣脱束缚的猴王也被洛澈牵制。 枪声连绵不绝，子弹准确避开洛澈的身影射在猴群之中，除却猴王无法破防，其余猿猴短短五分钟就倒在枪林弹雨之中。 等到普通的猿猴们全部丧失战斗能力，洛澈将所有的寒冰荆棘缠绕在猴王身上，限制它的行动，同时抬手示意。 导弹准备…… 此时猴王发觉自己的子民全部倒下了，仰天怒吼发狂，竟然一瞬间挣脱了冰棘，但喝进的一嘴冰雨让它捂住了喉咙，这一顿让导弹结结实实的在它身上爆炸。 一层冰墙为洛澈挡住了冲击波，他迅速后撤，冰墙被身上着着火的猴王撞碎，巨大的手掌拍在了地上，冰碴四溅。 猴王倒在地上面目全非，略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它还活着，这种恐怖的生命力不愧是怪物，洛澈伸手按在它身上，将猴王封冻了起来。 “留下两个小队收拾战场，猴王送到实验室，其他人跟上。”洛澈面色如常，冷静的发布命令，他拍下身上的寒霜，眸子里闪过些许思索，刚才有一瞬间，似乎有人触碰他。 在洛澈收缴战利品的时候，一双双暗绿色的眸子在林间显现了出来，下一个目标自己找上了门来。 “嗷呜一﹣”风带来了杀戮的气息，这狼群与猴群是死敌，狼王时刻关注着这片森林，此刻死敌被剿灭，它们已经感受到了唇亡齿寒，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狼王伫立着，身后群狼眼中是赫赫凶光，它们毛发银亮，爪牙锋利。 狼王嚎叫，其余的也同样引颈长嚎，声震四野，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狼，向来是十分顽固的。它们成群结队，一经认定目标，很少半途而废，除非被杀身亡或受重伤，它们携带着风雪奔向士兵，势不可挡。 寒冰凝结成刀被洛澈握在手中，人如离弦之箭冲向狼王，擒贼先擒王，这点无论何时都是有道理的。 …… 冰雨如万千银丝从天而降，却准确的避开了张天启的身体，这样漂亮的景象，他很久没有见过了。远处山林中爆炸声迭起，剿灭怪物的行动已经开始了。 “叮......”伴随着清脆的撞击声，一颗‘源‘被张天启抛到了空中，燃烧泯灭。大风刮起，天上的冰雨被短暂的阻截，怪物最渴望的气息开始扩散。 鹰啼、牛吼、狼啸......各种生物的哀嚎混杂在一起，随着漆黑的雾一同到来。 张天启叫他诡影，这是一个月前盯上了契约之城的怪物，真正的灾难，交手几次算是势均力敌，现在穹顶展开在即，这样不稳定的因素不应该存在。 “较为弱小的怪物都有这种实力………真让人绝望。”张天启看着极速靠近的‘雾’，轻叹一口气，微微失神。“我已经找到你的核心了。” 周围的一切凝固了，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张天启一步步靠近诡影，脸色逐渐苍白，伸手在雾中取出了一颗猩红的晶体，虽然在颤动着，终究没能挣脱束缚。 “咔…….”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黑色雾气消散，冰雨重新落下，时间开始流动，鬼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张天启咳出几口鲜血，踉跄着走回基地，透支使用天赋的感觉确实不好受，眼前的一切都是重影……现在主要威胁解除了，剩下的就靠思卿他们了。 …… 猩红的冰刃在洛澈手中化开，他调整着呼吸，吐出一口气，狼王的身体僵硬着倒地，头颅滚落，炽热的血喷涌而出。 周围遍是狼的残肢，相比于猴群而言，狼群个体实力更弱小一些，但狼王的能力与洛澈天赋很像，让他废了不少力气，剩下的全是由热武器解决的。 “嗤......”在洛澈松懈的一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冰锥贯穿了他的左肩，如果不是下意识偏转了身体，他已经没救了。 伴随着“嘶嘶”声，狼王的尸体干枯，一对苍白的爪子撕裂了它的肚子，不知名的怪物钻了出来，浑身血丝，类人形却没有五官，一条长长的尾巴遍布着骨刺在身后摇动着。 转眼间无数冰锥悬浮在了不知名的怪物周围，雨滴般撒下。 洛澈向身后军队比出撤退的手势，随后身边狂风急涌，拦住了所有冰锥。 按照常理来讲，一个人只能觉醒一种能力，除非有觉醒者逝去，舍弃一切将所有给予另一个人。但世界上有一种人不讲道理，那就是“天オ”，毫无疑问，洛澈是天才，他自我觉醒了两种天赋……加上别人给予，便是三种天赋。 可面对眼前的怪物，让洛澈过去的记忆从脑海里跑了出来，灾变时第一次遇到怪物的感觉重新降临到了身上，那是………恐惧，源自于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怪物歪着脑袋，空荡荡的面部转向洛澈的方向，眨眼间出现在他面前，利爪与尾刺同时扬起，中门大开的样子像是小孩寻求大人的拥抱。 洛澈手中寒冰凝成长棍想要点在怪物胸前，却没想到冰棍触碰到怪物的一瞬间就消融了，面对迎面而来的利爪与尾刺，洛澈消失了，来到了怪物身后。 曾经猴王使用的巨大骨刀缠绕着风一样的气流，在洛澈手中对着怪物脑袋直劈而下，这一瞬间怪物的尾巴竟然甩了过来，一击打碎了骨刀，与之相应的，怪物的尾刺耷拉了下来，但下一刻又扬了起来。 洛澈被震得虎口发麻，左肩止住的血又流了出来，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撞到了周围的树，怪物如影如随的跟了过来，一爪子逼迫洛澈再次瞬移。 速度、力量、反应、冰元素掌控，这无论哪一方面洛澈都无法与这只怪物相比，至于他还活着的 原因是这只怪物在戏耍他。 洛澈抓住一瞬间的机会向着与军队撤离方向相反的方向逃去，在原地留下来了几颗手榴弹。 怪物看着洛澈消失发出愉悦的嘶鸣声，看着地上跳动着的‘茶叶蛋‘，好奇的凑近嗅了嗅，用爪子触碰了一下…… “轰！”烟尘四散。 怪物被掀翻了，它跳起来愤怒的吼叫着，只是这手榴弹甚至不能擦伤它，仅仅给它带来了痛觉。 洛澈听到怪物的吼叫心中微微一沉，即便冰雨能够遮掩消除踪迹，但他并不确定能否躲过怪物的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