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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朕的皇长孙回来了!(求保底月票!)

    就在赵郢率领大军,往咸阳疾驰的时候。

    章台宫。

    始皇帝忍不住又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一会儿,这轻抚着胸脯,慢慢地缓过神来。看着缓缓坐直身体的始皇帝,黑忍不住上前。

    “陛下,可要召唤太医……”

    始皇帝缓缓点了点头。

    “好,那就传……”

    话到嘴边,他忽然又楞在当场,没了夏无且,他一时间竟然想不起该传唤谁。一想起,几日前,还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夏无且,始皇帝声音不由便低沉了几分。

    “可有调查清楚,夏医官的死,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回陛下,老奴亲自去看过……”

    说到这里,黑歉然地躬了躬身。

    “让陛下失望了,老奴眼拙,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夏无且是始皇帝最信重的医官,这些年来,夏无且忠心耿耿地伺候着他,帮他调理身体,岂会没有一点君臣之间的情义?

    如今,他溘然去世。

    始皇帝怎么可能会不让人前往调查?

    听到黑的回答,始皇帝也不知道是释然还是遗憾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就又没有了传唤医官的欲望。

    “朕这也算是老毛病了,夏无且在的时候,刚刚给朕开过一份调养身体的汤剂,那就先继续用着吧……”

    黑微微一怔,旋即便应了一声,亲自下去给始皇帝准备汤剂去了。

    没了夏无且,这些事,总得自己盯着,才能安心。

    但这也让他终于意识到另外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那就是夏无且去了,宫中这些医官,谁能取代夏无且的位置?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便不由眉头紧紧蹙起。

    而且,最重要的是,宫中这些医官的水准就在那里摆着,也基本都来给始皇帝问诊过,可开的方子都大同小异,没有超脱出夏无且的用药范畴。

    基本上,都是几味药的加减而已。

    而且,夏无且现在给留的这一方汤剂,其实已经参考了宫中那些医官的意见,再召他们过来,其实也很难有什么新意了。

    浓郁的草药味,弥漫在太医馆中,带着苦熨熨的药香。

    寻常人,其实是闻不惯的。

    但黑面色如常。

    他恍若未觉地坐在太医馆中,看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医官,在那里盯着砂锅,一丝不苟地给始皇帝熬草药。

    忽然心中一动,状若闲聊地问了一句。

    “张医官,你说这天下间还有没有能胜过你们医术的奇人异士……”

    被称作张医官的老者闻言,回过头来,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天下之大,能人辈出,老朽等人,也只不过是侥幸有了些浅薄的名声罢了,就我所知,不要说这天下,就算是这咸阳城中,以及终南山中,就有医术精深的奇人……”

    说到这里,张医官一边用手指的芭蕉扇,轻轻地扇着砂锅下面的炉火,一边眉头微蹙,露出一副回忆的神色。

    “城中回春馆的钱医工,老夫就有幸接触过,此人的医术就造诣极深,丝毫不在老朽之下……”

    说到这里,张医官似乎是怕黑不相信,还特别强调了一句。

    “我记得,当初就连夏医官在的时候,对那个钱医工的医术都颇为推崇,说他是在野之奇人……”

    黑没有说话,却默默地记住了回春堂钱医工这个名字。

    见黑似乎对这些颇为感兴趣,这位张医官好像也来了谈兴。

    “还有终南山中,也隐藏着一位医术高明的奇人——前几年,我等跟随夏医官前往终南山采寻一味奇药的时候,曾遇到一位谈吐文雅,性情清淡的年轻人,对医术的了解,发人深醒,我记得当初夏医官还曾动过招揽他入太医馆的念头,只是不太清楚那人的过往,故而心中有些忧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再提……”

    黑闻言,不由心中一动。

    这种事,张医官说的这么清楚,自然不会作假。

    毕竟,太容易证伪了。

    等汤剂熬好,轻轻地过滤掉药渣子,黑这才让人提着,亲自给始皇帝送了过去。等始皇帝用完药,躺在一旁的躺椅开始休息,黑轻手轻脚地扯过一条轻薄保暖的棉被给始皇帝搭上,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下。

    一出宫殿,他目光便不由一凝。

    环顾左右,沉声吩咐。

    “来人,速去回春堂,查一查那位钱医工的底细——我要关于他的一切消息,事无巨细,越准备越好,还有终南山,那位叫陈寅的,也一并给我调查清楚……”

    “诺!”

    早就等候在一旁的黑冰台校尉,躬身退下,亲自去安排了。

    而黑则回望着身后那威严厚重的宫殿,微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口气,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陛下的身体状态,一日不如一日……

    “要是皇长孙在就好了……”

    他忽然莫名地叹了一口气。

    皇长孙在的时候,几乎帮陛下分担了绝大部分朝政,甚至就连许多重的决定,陛下也任由皇长孙自己拿主张。

    有时候,哪怕知道皇长孙的决定有些毛糙,甚至是有问题,都不会干涉,为的就是看到皇长孙殿下自己的补救措施。

    在这种状态下,身体反而是最好的。

    皇长孙这才离去了多长时间?

    黑笼着袖子,这么一算,才恍然发现,皇长孙这一去,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过去五个月的时间了。

    “五个月啊……”

    黑一想到这个时间,便不由眉头紧蹙,下意识地看向会稽的方向。

    殿下在会稽郡铺的摊子太大了,恐怕短期内无法回来。

    ……

    始皇帝三十七年,三月初三。

    上巳节。

    每逢这一日,大秦的官员和百姓,就会自发地汇聚于东郊,举行洗濯身体,祓除一冬宿垢的踏青活动。

    这时候,哪怕是咸阳城外,也已经绿草如茵,有了几分春天的景象,按照后世某节目的说法,春天来了,空气中都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这一日,无数的男男女女,也会在这一天走出家门。

    按照大秦律,这一日奔着不忌!

    也就是说,这些年轻的男男女女,在这一日,若是有了看对眼的,即便是当场拉着钻小树林,也是受律法保护的。

    可以看成是一场集踏春娱乐在内的大型相亲集会。

    故而,一大早,咸阳城外,就汇聚了无数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这一日,人们放下手中的活,去拥抱春天的来临。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外变得越发热闹,已经开始有人载歌载舞,也有人干脆在草地上铺上一张草席,拉着几位好友,举杯痛饮。

    这一日,饮者不禁。

    气氛越发的热烈。

    就在这时,忽然就有人感觉到了脚下泥土的震动。

    “什么动静?”

    有人诧异地站起身来,四下观望。

    这么多年下来,老秦人几乎人尽皆并,忽然就有几位经验丰富的老者,不顾形象地趴伏在地面上,侧着耳朵,凝神细听。

    然后,很快,他们便面色惊骇地从地上爬起来。

    “不好,有骑兵,是大队的骑兵!”

    “快,快去通报官差……”

    几个老者,相互对视一眼,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也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脚下就震动的感觉就愈发明显了。

    耳边已经开始传来沉闷有力的马蹄声。

    所有人,瞬间起身,举目远眺。

    此时,站在高处的人,已经看到了一支黑色的洪流,如闪电般疾驰而来。

    当先的一人,高擎着一面绣着斗秦字的大旗。

    这旗帜在风中疾驰翻转,烈烈生风。

    “是我们的人——”

    不少人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刚才也只是被这动静所震慑,有些慌乱,现在想一想,如今已经天下一统,什么军队能冲到咸阳城外,自然是自己人无疑了。

    不过,大家还是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支疾驰而来的黑色洪流。

    “这是我们大秦禁军的装备,是我们大秦真正的精锐之师……”

    这些人群中,自然也有朝廷的官员,只是一眼便看出了这支军队的根脚。说这话的人,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是眼中依然不由闪过一丝惊异之色。禁军他自然是见过,也知道那是真正的精锐之师,但眼前这支禁军……

    不知道为什么,跟城中的禁军相比,凭空多出了一丝强悍霸道,莫可匹敌的气势。

    “只是禁军怎么会从外面来?”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只是一闪,便犹如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心脏,情不自禁地脱空而出。

    “是皇长孙!”

    他有些兴奋地看向疾驰而来的大军。

    “恐怕是皇长孙殿下回来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纷纷跑上高处观望。

    旗帜招展,长戈如林,这一支军队,竟然全部都是一人三马,但即便如此,偏偏却又跑得整齐划一,虽然在疾驰之中,依然恍若一体。

    向世人,展示着他强大的风采。

    “是皇长孙回来了!”

    “殿下万胜,殿下万胜!”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发出第一声呼喊,这声音就跟能传染一样,瞬间便响起一片,渐渐地整个咸阳城外,漫山遍野,都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赵郢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心中一热,伸手摘下乌云盖雪身上挂着的天龙破城戟,振臂高呼。

    “万胜!万胜!大秦万胜!”

    紧跟在赵郢身边的锥古,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热血上涌,高举着巨大的旗帜,在赵郢送他的大宛马上大声狂呼。

    “万胜,万胜,大秦万胜!”

    “哗——”

    黑色洪流中,无数长戈,忽然斜指长空,发出响彻云霄的应和声。

    此时,已经有人看到了当先那位身材高大,面色俊朗的皇长孙。

    “竟然真的是殿下!”

    须发花白的老将军蒙武,猛然起身,看向已经打马而过的大军。

    “王老匹夫,你说,殿下不是正在会稽郡那边带着人修渠圩田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老将军王翦眉头微蹙,缓缓摇了摇头。

    “殿下向来聪敏稳重,这一次,恐怕是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信息……”

    说完,他转身就走。

    “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不如回去看看……”

    “走,走,走——多日不见了,正好可以与殿下好好的喝上一杯!”

    蒙武说完,毫不留恋地拔腿就走。

    ……

    章台宫。

    按照以往,上巳节这一天,朝廷休沐,官员放假,就连始皇帝也会放下手中的政务,要去城外与民同乐,感受一下这春天气息的。

    但今日,没去。

    他的身上,搭着一张轻薄的锦被,正微微眯着眼睛,在章台宫外的高台上晒太阳。身旁不远,黑默然而立,如同始皇帝投在地上的影子。

    忽然,始皇帝有些诧异地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一旁的黑。

    “你听,城外是什么声音……”

    黑也有些诧异地摇了摇头。

    “只能听得出人很多,好像是欢呼的声音……”

    说到这里,黑也不由一头雾水。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城外欢呼的人群实在太多了,此起彼伏,声入云霄,又连绵不绝,故而,站在章台宫里,反倒听不清,外面喊的什么。

    只能听得出气氛很热烈,很热闹,声音也极大,此起彼伏,几乎涵盖了整个咸阳城外的山野。

    ……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报——启禀陛下,皇长孙殿下已经返回咸阳,此时,大军已经抵达咸阳城外,正在等待陛下旨意……”

    始皇帝闻言,霍然睁开了眼睛,身子微微前倾。

    “你说什么,朕的皇长孙回来了?!”

    那校尉不敢抬头看始皇帝一眼,躬着身子,低着头,沉声道。

    “不错,殿下已经回咸阳,正在城外等候陛下的旨意!”

    始皇帝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传!速速让他到朕这里来——”

    那前来通禀的甲士,转身大步而去。那甲士前脚刚一走,始皇帝后脚就一把扯开了搭在身上的锦被。

    “这臭小子,怎么说回就回来了!上次来信,还不是说要到三月底才能赶回来嘛,结果朕这里前天刚收到书信,他就给朕搞了一个突袭……”

    说着,又喜不自胜地扭头对黑笑道。

    “这臭小子,越发的无法无天了,竟然连朕都敢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