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偶像的试探 与 艺术家的告别

    “月海，拜托人的时候，鞠躬是最合适的动作，不要像摔跤手一样抓住别人的双肩。”

    浅间后仰，举起右手“啪、啪”拍开二见的前臂，用父亲的口吻教训着二见。

    “啊啊，好的。静水君，请帮我一个忙！啊呜~”

    二见乖乖地鞠了一个躬，砰的一声，脑袋撞到了浅间的桌子。

    你是怎么一口气进步90名的？

    原地踏步的浅间对这些智力高、体力好、魅力十足、家里还有矿的同学产生了一丝不服气。

    看着二见眼睛泛起雾气揉着有些发红的额头，浅间叹了一口气。

    “什么忙？”

    “就是.这个。”

    二见坐到浅间左侧座位的凳子上，朝着少年伸出了运动短裤下那双白皙的小腿。

    浅间侧目，

    少女小腿上端的那道直线，如路易斯·康设计的索尔克生物研究所那道通往天与海的尽头的，极富古典朝圣意味的中轴水道，给人一种神圣、静穆的美。

    少女小腿后侧的那道弧线，如扎哈·哈迪德设计的阿利耶夫文化艺术中心侧面的那道蜿蜒曲线，是飘落人间的行云流水的云彩，是丝绸之路上随风流动的丝巾，亦如阿萨拜疆眺望高加索山脉上的雪峰，给人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流动的美。

    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曲直之间的美学，扰乱着浅间的理智，小腿之上更不能看。

    一时没有防备，竟然差点被一双腿打败，浅间稳定住心神，疑惑地看着二见，表示不懂。

    二见略显害羞的小声说，

    “那个.运动鞋的鞋带，老是系不紧，可是我只会蝴蝶结系法，以前老师教的其他系法都忘光了。静水君能帮我系一下吗？”

    “.”

    “.”

    二见以期待的眼神看着浅间。

    “网上一搜，要多少种教程都能搜出来吧？”

    浅间忍住继续看腿的冲动，喝了一口汽水，

    “啊”

    “喏，我发了几个不容易松散的系鞋带技巧教程，你看下。”

    “嗯”

    二见正有点失落，忽然看见浅间蹲下来给自己系起了鞋带。

    “你现在看好，我用的是发伱line上的第二种系法。快点去上体育课了，以后不要穿着运动鞋在教学楼走动，被老师教训可不好。”

    “嗯谢谢静水君。”

    二见刚想进一步给个【间歇性强化】的奖励，却看到浅间已经趴在桌上，用赶人的手势让自己快去上课了。

    二见知足而退，出教室的时候，脸上的快乐已经压抑不住了。

    不错二见！勇于尝试一定能取得好结果的！

    离体育课结束还有10分钟，浅间的左耳被软绵绵的声音唤醒。

    是不死川啊。

    二见给自己造成的冲击还没消解，你怎么又来了。

    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早退已经是元气少女的新属性了吗？

    经过一次周末偶遇和一次通学路上的偶遇，再加上今天看起来是伪装的偶遇，浅间已经知道不死川对自己不再是“社交扶贫”了。

    这两周自己成为焦点的次数变多了，理论上来说，不死川应该会把【扶贫预算】拨给a班更加不起眼的群体。

    但是显然事情向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哪怕没有点心强化了好感，不死川昨天在手机上约自己，今天在街口等自己的行为也足以让浅间提高警惕。

    扮演着元气人设，对均衡、公平、自由等命题有所追求的贵族大小姐，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人身上想得到什么呢？

    总不会是拉自己参加地下革命军，然后情报泄露被政府包饺子，她被未知势力营救逃出生天，自己和一群热血志士被打成番茄酱这种超展开的事吧？

    浅间直起身子，回避着元气偶像闪闪发光的眼睛，一手托腮看向桌面，无精打采地回应着不死川。

    “是不死川啊。”

    不死川看向浅间桌上的芬达易拉罐，笑着问浅间：

    “呐，罗伯特君~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你问。”

    “为什么你会找二见和间岛同学借钱呢？大家都知道她们勤工俭学的事，这不是会加大她们的生活压力吗？”

    浅间看了眼不经意间流露出正义、可爱气息并完美中和的不死川理世，叹口气说道：

    “并不是借钱，而是赔偿，具体涉及到更隐私的事情，不方便单方面透露。”

    “是这样啊~~~那具体是多少钱呢？”

    “这是禁止说明事项。”

    “如果说，我来替罗伯特君偿还，你的债务关系转移到我身上，怎么样？”

    浅间正眼看着不死川的眼睛，思考着她反常举动背后的原因，

    “不必了，谢谢你不死川。”

    基于对不死川人格的判定，浅间没有对理由和代价刨根问底。

    “也对，罗伯特君是那种无论什么困难都喜欢自己解决的人嘛~”

    在不死川眼里，二见月海，还有缺席两个月才来学校的间岛麻衣，并不像浅间静水的债主。

    上周五看着他们三人若即若离地带着午餐去了网球场方向，两位女同学的状态和第一次见完全不一样。

    她能猜出是什么原因，只要在成熟勇敢的人身边，人生也会获得方向。

    “还有什么事吗？”

    浅间将最后一点已经没气的葡萄味芬达饮尽，站起身往教室后方垃圾桶走去。

    “今天的点心，非常好吃哦~如果明天也能吃到就好了~嘿嘿~~”

    元气少女逼近身前，说话还是一样毫无距离感，而且还带有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撒娇成分。

    “10000円一份，接受得了这个价格，就给你捎一份。”

    “成交~~~对了，罗伯特君，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点心呢？恋爱咨询部伴手礼？”

    这个不死川也知道吗？也对，深泽雪知道，她们的圈子也有重合。

    无所谓，恋爱咨询部总归要摆上台面做生意的。

    “.差不多吧。”

    “如果我是你的咨询对象，是不是就能免费吃这个点心了呢？”

    “不会，最多打折。”

    “诶~~~罗伯特·小气·葛朗台二世！”

    为什么都给你打折了还要说我是葛朗台啊！

    “你知道我这边咨询的收费标准吧？”

    “不知道哦？学院会允许社团收费吗？”

    “那还是算了。”

    免费服务这种事，有深泽雪一个就够了，不死川刷到任务的可能性很高。

    但是浅间并不感兴趣，也不好奇不死川的恋爱咨询对象是谁，讲真的。

    “罗伯特·葛朗台·丘比特君为什么会做恋爱咨询这种事呢？看起来完全不搭嘛~”

    “被拜托，然后解决问题，如此循环往复而已。”

    “不会拒绝吗？还是说，给的实在太多了，你无法拒绝？”

    货银两讫绝对公平的交易，为什么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味道完全不一样呢？

    “是啊，为什么我无法拒绝呢？”

    “哈哈哈~~~又来了，又来了~~~好啦，不想说我不会逼你说的，今日下午份复读体验get，一本满足~”

    教室外走廊传出一阵急促的下课铃声，元气少女双手握在背后，轻快地走出教室。

    忽然觉得如果所有漂亮女孩子都是一条真澄就好了。

    周二之所以被a班很多同学称为魔鬼日，并不是因为会见到有“魔鬼大石”之称的体育老师，其大部分原因是同学们一天要见数学老师桧木以及物理老师黑木两次。

    而这两位摆烂天王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下午的第二节课布置小测验。

    浅间舒舒服服地做完两张卷子，远眺窗外云色，英和学院的下课铃声适时响起。

    二见收拾好书包，提前离开教室，去恋爱咨询部准备好茶。

    浅间在座位上多坐了3分钟，外面的云开始变黑了，教室的光线也暗下来。

    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天气预报，周五就是晴天了，波奇说的没错。

    稍微期待了一下，一个人坐在甲板上，迎着夕阳晚风，听着海鸥暮歌，喝着葡萄汽水，看着人物小传，人生最大的惬意莫过于此。

    用眼神和有马、御行院这些活动筹备组的劳模打了招呼后，浅间站起来双手扶肩扭了扭脖子，背起书包向恋爱咨询部走去。

    接下来三场咨询，拿出一点代理部长的干劲吧。

    【滴滴】

    手机上接到一条信息：

    “浅间，问你一个问题哦，女人在意上半身小，男人在意下半身小，他们的心态是一致的吗？这种自卑感正常吗？”

    发件人：藤原爱”

    “一致，都是被物化的心理。很正常。”

    秒回屑部长的信息，真不知道她的名著什么时候能完成。

    按这段时间的沟通来看，她难道是要写《人类的爱之十万个为什么？》

    走进恋爱咨询部，十神在四个小弟的簇拥下，悠闲地喝着茶。

    看到浅间进来，十神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达利式的假胡子在他脸上很出戏。

    “大老师，挑选雇员的眼光不错！”

    十神欣赏地看了二见一眼，二见尴尬地回了一个礼，坐在浅间身边。

    “今天说有新作品，没看到呢。”

    十神拍了拍手掌，四个跟班拿出画框，一共是四幅作品。

    第一幅，是致敬《死亡诗社》的画面，老师站在课桌上，可是课桌的椅子被锯断了一条，他正惊慌失措地向下坠落。

    第二幅，是课桌倒吊在一个像断头台的装置上，组成了一个秋千，翻转180°的课桌看起来并不舒适，里面的试卷散落出来，全是满分。

    第三幅，废弃的教室里，三十多个长出苔藓的课桌上，只有一位学生，他穿着一身干农活的衣服认真答题。

    第四幅，一位学生躲在课桌里，感觉像是躲避地震，上空掉下来的，是家庭暴力语录组成的刀子。

    “第二幅拿了一个小奖，大老师怎么看？”

    浅间鼓起掌来，

    “十神，不得不说，在艺术的路上，我看你只能看到一个小点了。业余的我没有太多资格来评价一位艺术家的作品。”

    十神笑了起来，

    “如果大老师都无法评价我的作品，那么这个世界上就除我以外，就没有人能懂我了。说说看吧。”

    “象征意义和视觉冲击都无可挑剔，但最厉害的还是选题——教育者的失衡，教育的伪自由感，教育的不公平，教育的新责任。教育问题，确实是一个充满朋克精神的艺术家应该聚焦的内容，如果说内容能延展到更多学生精神世界里，形式上采取更立体的装置艺术，数量上达到30份，这将是一个伟大的系列。”

    十神春马哈哈哈地笑起来，达利式的胡子抖动起来十分滑稽。

    “我今天来学校就是为了大老师你这句话。朋克与艺术对于现实世界，不是表象的演绎，而是一种斗争关系。

    大老师你上次不是说了吗？艺术家的使命，就是让更多的人感受活着的意义。我办完这一次展览，就去考察全国，将个别废弃学校改造成当地的博物馆和艺术展馆，每年资助一些艺术生先到东京艺术大学就读，再设一个基金会帮助他们留学。基金会就叫【浅间十神艺术基金会】，怎么样？”

    “基金会就署你的名字就好，艺术馆的话，最好不要急着开展，展馆的自盈利能力很重要，相关的产品开发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其他的事情，做你想做的就行。”

    十神笑了笑，从兜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浅间，

    “大老师，说起来很有趣。过去的我时常掉入消费主义陷阱里，但是在这两周不到的时间，我找到了能贯彻我一辈子的有意思的人生道路。

    再大、再精彩、再高端的一场烟花表演，也要感谢当初第一个懂得制造火花的人，你是我的普罗米修斯，大老师。

    你这里的a货我就不买了。未来你将是我十神家的特聘顾问，每年我会在这张卡里打1亿进来，作为基础顾问费用。钱不多，请不要推辞。”

    “那个.”

    “另外，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打我的电话就行，你的安全我会保证，十神集团的所有资源为你开放。”

    浅间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我只是一个想卖a货赚你钱的同学而已。”

    两人对视了许久，十神又抖动起达利式的翘胡子，

    “真的如此？我可不会再来光顾你的杂货铺了。”

    “真的如此。”

    “十神家的好意说拒绝就拒绝吗？”

    十神忽然严肃起来，

    “不该拿的，一毛钱不拿。”

    看见浅间风轻云淡的样子，十神的严肃脸还没5秒钟就消散，

    “哈哈哈哈，不愧是大老师。好了，请大老师记一下，在十神家，你有求必应。再见！”

    “嗯，以后多联系，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尽量。祝顺利，春马君。”

    浅间让二见将点心交到十神手中，十神春马眼神一亮，对着浅间做了一个respect的动作，带着跟班潇洒离去。

    浅间知道，或许他不会再回英和了，学校与应试教育这种东西，对于天才而言，是一种牢笼。

    果然卖a货是不对的.

    煮熟的鸭子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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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请假陪小朋友去植物园，目测晚更，祝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