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班门弄斧
李杨来到纪晓岚的住处，这纪大先生许也是知道自己生活习性不雅，并未和众人一起住在兵工厂内的联排小院。而是在兵工厂围墙外百余米的小河边上建了个独立的小院，李杨进了院子才发现纪先生的侍妾又增加了一人，一共四个年轻女子在院内围着纪晓岚伺候。 纪先生正半躺在竹椅上晒太阳，刘有乔蓉瑶和小翠均苦着个脸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正在对纪晓岚说着什么，李杨上前坐下问了问情况才知道是学校出了问题。学校筹建本来很顺利，扬州过来的工匠有经验又不缺干活的流民，不到一个月就建好了。 可接下来招聘教师和学员却遇到麻烦了，教师还略好点，有那么十多人来应聘，可学员招了二十多天竟没一个来报名的。刘有什么宣传手段都用尽了，热气球天天飘在济宁城空中散传单也不见效。李杨最近一直在钢铁厂，几人也知道李杨忙没来打搅，这听闻纪大先生回来了，就一起过来求教问计来着。 纪晓岚等李杨听完了情况这才睁开微闭的双眼道：“李杨，你怎么看？” “此事必有蹊跷。”李杨顺口接了句，话一出口就感觉怪怪的忙又接着说道：“是不是当地府学搞鬼？” “不是，蓉瑶妹子先前就担心府学搞鬼，早请四哥前去拜会过了，那边不会为难我们。”刘有接口说道。 李杨闻言点点头，认真琢磨起这事来，想了片刻想起之前在京城银行开张的事了，恍然大悟道：“人和，还是没有人和，咱们没想过济宁的百姓和扬州不同。” 纪晓岚闻言微微颔首，其余几人却还是一脸茫然，李阳见状又道：“扬州前来报名的学生多是当地小商户家子弟，家里有点钱却又精打细算，请私塾先生觉得花费高了，官学名额又少进不去。咱们学校免费教学当然都愿意来。可济宁比之扬州不同，这边要不就是大商户，要不就是商户雇工或农户，再就是失地流民。有钱人家都请私塾先生了，没钱人家子弟都在帮家里干活糊口，自然没人前来读书。” 三人闻言都做恍然状，可纪晓岚却哼了声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我自己想的。”李杨不觉脸热，总不好直接说自己瞎蒙的吧。 “一派胡言。”纪晓岚冲李杨喷口烟才又说道：“你既能想到人和，为何不想想天时，地利？” “天时？地利？”李杨有些糊涂了，自己这开学校又不是打仗，还得看天时地利？难不成学校升个旗还得借东风不成？ 纪晓岚见李杨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由摇头道：“朽木啊朽木，我教给你的字帖你可曾练过一篇？” “呃......”李杨无语了，最近太忙还真是没练过字，可这事跟自己练字有什么关系？难道还真的是半部论语治天下，那本论语里面有玄机？论语？李杨忽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忙问刘有道：“刘有，上次我带人去廖宇杰家讹银子那天你们去哪儿了？” “曲阜啊，蓉瑶妹子想去孔庙拜祭，我们就一起去了。”刘有心里嘀咕，怎么又扯这事来了。 李杨正待解释，乔蓉瑶已明白过来道：“我知道咱们错哪儿了！咱们这是班门弄斧，孔府门前读圣贤书啊！这济宁离曲阜孔府不过半日路程，咱们在这里开学校谁会来报名啊？” 刘有这才明白此事原委，忙问道：“少爷，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学校可都建好了，咱总不能再给拆了吧？” 李杨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转头看向纪晓岚，却见纪晓岚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慌不忙的抽着烟，心知先生必定已有了主意，当下问道：“先生可是有了主意？还望先生教我。” 纪晓岚看了李杨一眼却不说话，起身进屋拿了卷宣纸出来递给李杨这才说道：“这是圣上让我给衍圣公府写的一幅门联，你可持我名帖将之送去孔府，孔府若有人问你和我的关系，你就说我是你爹给你请的老师。” “学生明白了，多谢先生。”李杨忙双手接过门联，这下心里可就有底了，有了这副门联自己上孔府去谈学校的事那就容易多了。 次日一早李杨便和乔蓉瑶等人一起上曲阜孔府拜访，纪晓岚的名帖递上去自是效果显著，当代衍圣公孔昭焕之子孔宪培亲自迎出府来请李杨等人到正堂饮茶。行走间还一再说明家父身体不适，否则定当亲自接待，虽见李杨年幼却丝毫没有怠慢之意。 李杨不觉佩服这圣人之家对礼数之重视，再看这孔宪培，二十四五的样子，相貌虽普通却从骨子里透出股书卷气，大概这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到得正堂屋中分宾主坐了，客套几句后李杨将装着的门联的锦盒取出递给孔宪培。孔宪培起身双手接过又叫一旁伺候的下人帮忙打开来看，这门联李杨到手后也没看过，此时也凑上前来想看看纪大才子到底给孔府写了个什么门联。 可只看了一眼李杨就傻了，打开的这副应该是上联，李杨凑过来刚好先看见中间一个富字，可这字居然写错了！漏写了富字头上那一点，我去，李杨暗骂一句，这纪晓岚是烟抽多了还是房事过度，乾隆让他给孔府写门联他居然能把字给写错了。 孔宪培看见这个无头富字却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对李杨一副错愕的表情感觉有些奇怪。一旁乔蓉瑶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忙也上前看了看那上联，只见宣纸上书十一个大字“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李杨正看着那无头富字发呆。忙将李杨拉倒一旁轻声说道：“这富字是孔府家规，意寓富贵无头，千年不衰。” “呃......”李杨无语了，他可不知道这无头富字还有这讲究。孔宪培见两人在一旁嘀咕也不以为意，只微微一笑又将下联打开，只见下联写着“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李杨转身看到这下联字都是对的，这才松了口气，看来那富字确有富贵无头的讲究。 孔宪培将两副字都看了一遍也是连连点头，称赞纪大学士好文好字，接着便将门联装回锦盒递给一旁下人，吩咐马上拓刻出来择吉时挂在府前明柱之上，先披红绫盖住等圣上亲自前来揭绫。 李杨闻言一愣，乾隆要来孔府？那老爹岂不也会同来山东？这事得问清楚，想到这里问孔宪培道：“孔公子，圣上最近会来府上？” 孔宪培笑道：“不错，两年前圣上赐婚将于中堂之女许配于我，并拨款修缮我孔府，现全府上下已修缮完毕，圣上此次南巡归来之际将亲自前来揭绫相贺。” “哦，那在下可得恭喜孔公子了，能得当今圣上赐婚日后定当前途无量啊......”李杨忙拱手说了一堆恭维话，这才又一转话题说起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自己先前不懂事，忘了这曲阜还有孔家这尊大神，居然不来拜码头就敢在济宁开学校。这次前来一是告个罪，二是请孔家看在纪晓岚的面子上帮衬一把，让自己的学校能正常招生开下去。 孔宪培听完李杨所言却不急于表态，而是旁敲侧击问起了李杨和纪晓岚是否真是师生关系。因为纪晓岚才名太盛，能给孔府写门联的人岂能随便给个少年做老师？何况现在纪晓岚还担着四库全书的编修，哪有功夫教书育人，再说纪晓岚的学生怎么可能连富贵无头都不知道？可是眼前这小子送来的门联确是纪晓岚亲笔，且名帖也没错，这事可透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