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超凡
当安云感觉鞋终于踩在坚实的地面上时，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条楼梯向下通的楼梯明显年久失修，每踩一脚都觉得它岌岌可危，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的一声散架，化作一堆破烂的木条。 他立在楼梯口左右张望了一番。 一条幽暗、深沉的长廊逐渐浮现出来。 一扇扇在黑暗下映衬的愈加晦暗的门分列两旁，一路延伸到不可及的黑暗中。 安云环顾四周，目光游离，最后落到了安稳地靠在墙角的三只马灯上。 它们外形古朴，灯顶落满灰尘，铁质的灯架上已经有大片的红色锈蚀，就像是遥远年代里的见证者。 安云静静地望着马灯散发出的昏黄微弱的光，只觉得自己的思维愈发清晰，理性得到增强。 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弯腰挑起一盏，把它举到身前，照亮前方。 慢腾腾地凑近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他看见门上挂着牌子，刻出几个扭曲、古怪的字符。 “告解室” 无需思考，安云就明白它们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文字，但一个照面就理解了它们的含义。 安云根据自己少得可怜的知识储备，知道这种屋子通常属于教堂。 嗯......说不定等会儿我还能找到“神父起居室”、“储物室”...... 他挪步来到下一个房间。 “图书室” 略作犹豫，安云举起空出的左手，轻缓地叩了叩门。 他当然没有忘记古德温先生的嘱托，让自己来图书室看书。 其他的房间也不着急进入，今后安云很可能要在这个地方呆很长一段时间，有很多机会了解这里。 “请进。” 这是个嗓音颇为沙哑的女声。 安云推看门，看到一位悠闲坐在高背椅上的年轻女士。 她穿着带有宽大裙撑的深蓝宫廷长裙，外扣一顶插有黑色羽毛帽翎的女士礼帽。 对方涂着鲜艳的腮红和口红，画着浓重眼影，看起来有种既端庄又妖异的高贵美感。 女士，您在屋子里戴帽子很奇怪啊…… 她用闪烁的蓝色眸子注视了眼前的年轻男子一秒，然后开口说道：“看来，您就是那位新成员了。” “女士，您好。” “珂赛特·琼斯。先生，我建议您最好把那盏灯放下，它会缓慢地吞噬您那点儿可怜的灵性。”琼斯小姐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严肃地提醒了一句。 “您可以叫我安云。”这间屋子里布满了蜡烛，安云立刻把马灯小心地立在地上，“您提到的灵性是？” “哦，对了，根据郑寒的描述来看，您还不是超凡者。”这位女士拍了拍手，笑道。 安云默默地给未来的同事郑寒打上了“大喇叭”标签。 “琼斯女士，我有个请求。您能否详细跟我讲讲‘超凡’的事情呢？” “虽然您可以去后面的书架翻书，不过我并不介意给新朋友普及常识。”珂赛特·琼斯微笑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长沙发，“请坐。您要来一瓶葡萄酒吗？” 安云本想直接拒绝，因为他确实不喜欢这种有点儿苦涩的饮料。 “我想，我可以尝试一下。” “哦，安云先生，您倒不必勉强自己。”女士弯下腰，从高背椅下抽出一瓶包装古朴的高酒瓶，“我能看见您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当然，没有拒绝一位女士的邀请是绅士的体现。” 她从身上摸出一个细嘴烟斗，熟练地撬开瓶盖，凑至嘴边，眼神有些迷离地咂了一口。 “嗯，就从......‘灵性’开始说吧。您知道‘灵魂’吗？” “似乎是人类的意识......”安云的神秘学基础几乎为零，只能结合自己的认知勉强回答。 “这也是大众的常见错误。”女士笑道，“准确来讲，‘灵魂’是意识的载体。当您睡觉的时候，您就近乎于失去了意识，那么您能认为自己失去了灵魂吗？” “显然不能。” “没错。而‘灵性’就是源自‘灵魂’的力量，它是种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能量，任何智慧生命都拥有那么一点儿，但因为灵性太少，普通人根本无法加以利用。” “但我们通过某些方式获得了更多的‘灵性’，有资本cao纵它，也就是‘超凡者’。” “他们不为大众所知，在圣城的阴影里隐秘地行动着。” “唔......古德温老头一定是往酒里掺水了。”琼斯女士的脸上浮现出与腮红颜色明显不符的红晕，似乎有些微醺。 安云嘴角抽搐。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对方告诉自己她喝的是葡萄酒。 这算不算是又菜又爱喝...... 那瓶酒已经被干掉了半瓶。 “我刚才讲到哪了？哦，对，超凡者。” “所有超凡者都可以利用‘灵性’，发动‘精神冲击’、‘精神防御’，也可以把‘灵性’附到身体或武器上进行攻击、防御......” “他们虽然已经超越了普通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但还不够厉害，不够诡异，不符合’超凡者‘这个称呼。” “后来，有些先辈大胆地吸收了‘亡灵’们死亡后遗留下来的东西。” “结果，他们获得了奇怪的能力，彻底脱离人类范畴。” “当然，他们也付出了代价，多出了一些性格、情绪上的缺陷。” 安云默默地把“亡灵”这个单词记下，等一会儿看书的时候查询。 看对方的表现，“亡灵”似乎是一种人尽皆知的事物，直接询问恐怕会引起怀疑。 琼斯女士把酒一饮而尽，然后倒了倒酒瓶，确定每一滴都落入嘴中。 “当这些特殊的超凡者死后，他们的灵魂同样会凝聚出亡灵死亡后产生的掉落物。” “教会根据他们能力的某些特点，将这些能力归纳为‘亡灵’领域，称这些人为‘亡灵‘领域的超凡者。 “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更多的领域，例如‘永夜’、‘天文’......” “不同领域的超凡者能力各异，但都十分神奇、强力。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出现的，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个领域。” “在我们‘虚灵’教派，最常见的领域就是‘异常’，例如我就是‘异常’的一员，而古德温老头属于‘亡灵‘。” “当成为某个领域的超凡者时，我们会随机获得该领域的一个能力。我是‘掠夺’，古德温老头是‘腐蚀’......” 这位女士不知何时打开了第二个酒瓶，并且酒水已经见底。 她仰靠在椅子上，满足地嘟着嘴，发出昏睡前的呢喃： “我们都相信，伟大的主，’贪婪，化身‘就是’异常‘领域的，源头，是它的主宰……” “赞美’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