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谣言四起
事实上,星月的确查到了赤练是替慕烨办事,但关枝意并不知道慕烨为何要杀她,至少她自己清楚她和慕烨并没有什么仇。 “你用的箭是哪里来的?”关枝意将那日的短箭拿在手中摩挲,已经懒得和他弯弯绕绕。 这几日星月动用了各地的暗桩,已经把赤练的全部信息查了个底朝天。对于赤练她已经了解得足够多,唯一想知道的是这支做工精美且有足够杀伤力的短利箭从何而来。 看着那支箭,赤练犹豫了一下,想到关枝意隐藏在面容后的狠,还是开口:“世子……慕烨的,我负责刺杀你,兵器是他提供的。” 慕烨的? 关枝意凝眉,装作完全不吃惊的样子:“他还有其他的吗?” “他只给了我十支。”赤练摇头,想了想又道,“他的卧房有一条密道,非常重要,从不许人靠近,我也是不小心得知。里面应该有你想知道的,不过他的卧房……很危险。” “很危险?” “房外有十来个暗卫防守,房内机关很多。” “暗卫身手如何?” 赤练的视线从关枝意移到星月身上,然后道:“不如她。” 走出密室,鼻边萦绕的腥味散去,关枝意长长的呼吸一口气,眼里出现一抹白色,宋清寒在她的院子里。 他还是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关枝意很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月白色,下一秒又住了口,喜欢有什么理由呢?就像她喜欢绛红色和黑红相间的衣服一样。 关枝意微眯着眼睛,他如雪明媚,有些遥不可及,却又真实的站在她的院子里。 又很快反应过来,扫视宋清寒,什么时候他已经能自由地进她的院子了? 待到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他面前,直愣愣的目光忽然偏转别处,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 却没想那人一点没考虑到这层,反而是说了别的:“你身上有血腥味。” 关枝意将信将疑,抬起胳膊闻自己的衣袖,在密室里待久了,沾上了尿腥味,后来被血腥味覆盖了大半,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着实不好闻。 关枝意嫌弃的皱了皱鼻子,那人也闻到了尿腥味只是没说出来吧? 啧,即便不是自己的,但始终有些丢人啊。 甩了甩衣袖,关枝意顿了顿才淡淡一笑,指了指椅子,自己先坐下:“知道我刚刚干什么去了吗?” 刚挨上凳子,宋清寒并未接话,只眼神示意她接着说。 或许是没料到宋清寒真要听,也或许是怕阴暗的一面过早的暴露在他面前,她有些害怕,害怕一切会吓到他。 换个角度想想,就算今日不知,往后总有一日会知,惊吓只是早晚,或许还会有厌恶、恐惧,毕竟他是如雪般清冽的人。 怎么会忍受身旁的人有这样阴暗的手段? 没有思考多久,关枝意打起精神,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那日刺杀我的人抓到了,我刚刚抽了他半碗血。” 风轻轻的吹,她鬓边的头发晃了晃,又安静的垂下,宋清寒了然点头,半碗血而已,相比他那晚差点被她杀了,他觉得她今日已经很仁慈了。 但“抽了他半碗血”这句话有点不对,血如何“抽”? 还没想完,身边女子清冷的声音又入耳,说出的话却令人震惊。 “我给他自己喝了。” 宋清寒:“???” 给他喝了?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好吧,他收回仁慈二字。 短短的一句话在宋清寒幼小的心灵深处心里激起汹涌的浪花,眼前的女子明明看起来如大家闺秀,纵然自小不长在京城沾染了些江湖气,但这般整治人的手段他闻所未闻。 自己喝自己的血,就是那大理寺天牢的审讯,也想不出如此违背伦理的做法。 “他没招?”宋清寒眼眸沉寂的灰色顷刻间被她收入眼底,还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我早就查清楚了,他自己没把握住机会而已。”关枝意捡起飘落的梅花在手里打量,手指忽而重重捏揉,梅花烂软,红色的汁沾在指腹,倒是像那红色的血,“还好他识时务,告诉了我另外一件事,否则过几日他的亲朋好友便会收到他的rou,然后毫不知情的吃进肚里。” 指腹上那抹红甚是鲜艳,和脸上的浅笑相得益彰,路过的夏风也沦为陪衬。 蓝影:“……” 三小姐真的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喝人血吃人rou?他打了个哆嗦,发现星月面色镇定如常,心中又是啧啧几番,这是什么姑娘啊? 星月不小心瞥见蓝影的打量,不用心眼儿也从他微抖的面皮子上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抱着手笑嘻嘻地说:“蓝影,那碗血是姑奶奶我亲手喂的,你往后可别惹我。” 话落,星月满意的看着蓝影的面皮抖了抖,便不再捉弄他。 蓝影腿有点儿抖,他总觉得今日太阳不够亮,不然为什么一枝苑有些冷呢? 宋清寒静静看了关枝意半晌,关枝意大方的直视他,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不知更多的是恶心还是恐惧,又或者其他。他将情绪隐藏得很好,眼神里只有一片蒙着的雾,遮挡了本该有的情绪,关枝意没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所以然,索性放弃了。 她是有些忐忑的,虽然并不厌恶自己这一面,也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面对敌人时更是可以杀人不眨眼。 纵然这一面见不得光,但这是她的一部分,是她在江湖闯荡时被迫学会的,对敌人心慈手软是对自己的残忍,她会给敌人最大的折磨。 这就是真实的她,她爱她自己的任何一面,她自认为坦然,手却藏在袖子里握紧紧的握了握,她爱自己,但也不想吓到宋清寒这个书生。
她等着他用寻常书生的或厌恶或恐惧的语气指责她,她便可以放下心石,毕竟没人能接受一个女子如此心狠手辣。却没想到那人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说:“不论你做什么,都是他应得的。” 不论你做什么,都是他应得的。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厌恶的语气,更没有恐惧,仿佛她做的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关枝意愕然转头,宋清寒脸色平静,看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 不对啊,他这样的人应该对她的手段极其鄙夷才是啊,不止鄙夷,还应该惧怕才对啊,怎会如此? “你……你听到我说的什么了吗?”关枝意怀疑自己听错了,甚至怀疑宋清寒的耳朵出了问题,用手戳了戳他。 女子眼中满是疑惑,似乎想看穿他却又看不出,宋清寒打量她片刻,淡然道:“听清了。” 一句简单的听清了,关枝意更不解了,她越来越不懂他了,但又有些高兴,他没有厌恶这样的她。 宋清寒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倏地收起,多了几分冰冷:“谣言一事我查清了,是慕二小姐。” 哦,原来是慕予乐,如此便说得清了,也就只有她和南月霖会如此盼着宋清寒解除婚约了,是什么给了她希望,她以为她和宋清寒有了嫌隙?她能趁虚而入了? 是赏花会那日? “还有凤少主,我心仪闻香阁花魁一事便是他传的。” “???” “昨日传你与北境七皇子关系不甚亲密,他走后你伤心至极不愿出门的,是南月霖。传我与王御史之女品茶对弈的,是凤少主。” “???” “总之,不是我干的。” “……” 关枝意嘴角抽了抽,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说不是他干的?转而脸上浮起薄怒,又是慕予乐和南月霖。 早知如此,当初在金露寺就应该一掌拍死南月霖,省得如今还有命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她心烦,给她添堵。 这俩人也就算了,凤辛一个养伤的人来掺和什么?怪不得这几日他不往跟前凑了! 搞了半天是心虚。 挠了挠头,见宋清寒不仅不怒,反而淡淡的喝茶,关枝意皱起眉:“人言可畏,你就没阻止?” 这样的风声传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宋清寒点头:“当然阻止了,不然京城早已鸡飞狗跳了,不过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总不能把百姓的嘴堵上。” “百姓的嘴堵不上,慕予乐和南月霖的嘴可以堵。”她和那两人无冤无仇,即使她们觊觎她的未婚夫,她也没做过损害她们名声之事,她们倒好,一招接一招把她当软柿子捏,关枝意越想越来气,“星月,她们俩三个月内都别开口说话了,派人盯住,她们一旦有什么动作直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