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他们不可能了
五月末是风车茉莉的花期。 就好像开了一个玩笑，那位美丽的女人才从这里离开不久，这间疗养院就迎来了新的主人。 它漫身开满了风车一样的鲜花，拿出了最高的迎接仪式。 它好像一处华丽的城堡，好像一只张开巨口的怪物。 公主慢慢走了进去，面容平静如常。 日暮的阳光照在它的身上，恍惚间吹起一片白色风车，在别人眼中。 事实上在住进来的第一天里，青空奈就有过无数次逃走的念头。 但是每次她都放弃了，因为那个说喜欢她的人。 不同于椎名雾的设想，青空信介并没有威胁过女孩，他只是很平静地和她说了一些他和mama在一起的日子。 那天夜里他点燃了一只香烟，吸了一大口后，在烟雾萦绕下回忆起了往事。 女孩其实不知道男人会抽烟，她从未见过。 男人和女孩说了很多。 有从四千多米的高空跳下，在空中相拥。 也说了他们去爬过雪山，可惜没有踏足山顶。 通往南极的游轮、珊瑚群中的潜水、孤岛上的露营…… 他说完的时候，右手夹着的那根香烟早已烧尽。 男人说女孩真的很像mama，mama那时候也做过很多疯狂的事情，甚至瞒着他怀了女孩。 女孩对此有些恍惚，从她记事起，mama就一直躺在这间疗养院里。 mama的过去被面前这个男人珍藏着，第一次示之以人。 她后来主动提出进疗养院。 男人肯定知道她和少年的事情，却一句也没提。 她不觉得是他们的爱情打动了他，那一个月不到的恋爱游戏。 青空家的强大远不止表面的华丽，底下的灰色势力更是让人绝望。 她不想少年见识那种灰色，所以主动示好。 暮色从窗外钻了进来，女孩拿起一旁的水杯，抿了一小口。 疗养院里的环境很好，房间内的设施更是齐全，这里其实不像病房，这里应有尽有。 手机被随意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自从进来之后，再也没有开机过。 男人并没有限制她与外界的联系，她却主动放弃了。 她应该不会再出去了。 男人说让她相信他，他说经过十几年的研究，这个病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让人看不见尽头了，只要她配合治疗，一定能治好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藏着倦色，他应该很累吧。 她很乖巧地说了好，她其实并不相信。 “咚咚。” 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一下，女孩一声不吭。 “咚。” “是我。” 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女孩转头看去，房门被拧开后走进一个穿着黑白校服的… “jiejie。”她轻笑着打了招呼。 小早川一木看向不远处坐在床上的女孩。 她其实还是那么漂亮，哪怕身上穿着白蓝条纹的病号服。 夕阳挂在窗框里，被女孩挡住了，她粉色的发丝好似染上了金辉。 “我来看看你。” 小早川一木手上拿着一束粉色的康乃馨，进门后走向一旁的花瓶。 花瓶里已经插了几枝白色的花卉，很新鲜，似乎刚换上没多久的。 “这个花是你让人放的？”她看向床上的女孩。 “不是哦，护士早上换的，丢掉没关系的。”青空奈有两天没怎么说话了，居然还有些不适应。 “他今天才告诉我你在这。” 小早川一木扔掉原先的白花后，将康乃馨插进花瓶里，拿起一旁的水洒喷了两下。 粉白色的花朵上凝聚着水滴，看上去还算不错。 “我知道的，jiejie。” 青空奈当然知道小早川一木说的他是谁，jiejie从来不喊他爸爸，她只是因为凉子阿姨才会和他见面。 这个话题结束后，两人有些沉默。 其实刚才换花的举动也有些多余，就像没事找事。 “jiejie，你不坐吗？”青空奈主动问道。 “好。” 小早川一木想了想，坐到女孩床边。 “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她平时话不少的，椎名雾的印象里她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随便一想就能找到个话题和他聊起来。 只不过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meimei时，她的话很少。 尤其是这样的环境下。 “不用这样的啦，jiejie。” “我们是姐妹呀。” 她轻轻地抱住小早川一木，语气欢快了些。 “嗯。” 小早川一木点了点头。 青空奈对她莫名亲近，之前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她以为那是挑衅。 她看到女孩手背贴着透明的医用胶带，胶带下面埋着输液针。 “要做手术？” 明明青空奈看上去状态还很好。 “哦，这个啊。每天会有人来输三次药水，不过每次输得好像不多，听说是高木胜这两年研究出来的特效药。” “其实腿上还埋了一根针，不过还没有用过，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她抬起手臂，放到自己和小早川一木面前。 宽松的病号服从手腕落下，露出洁白的皮肤，看上去就是健康的肤色，暂时还是。 “嗯。” 小早川一木没有多说什么，她在医学方面并没有什么涉及，自然不可能指手画脚。 高木胜在这个领域已经是最高领域的代表了，他不可能害青空奈。 至于拿女孩做实验，更是不可能，这些年以青空家的名义赞助治疗的患者数不胜数。 他们对此十分感激，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面前的女孩做嫁衣。 其实这么说有些过于冷漠，毕竟青空家为此承担了不少费用。 那些特效药也确实有奇用，对于病情的缓解比市面上普遍的药物要好上许多。 “jiejie，椎名君现在怎么样了？” 青空奈还是问起了他的事情，明明她可以自己打电话问的。 小早川一木想了想。“你退学那天他请假了，不过昨天午休的时候，他去了你们经常一起吃饭的教室门口站了很久。” 结城高中不会有小早川一木不知道的事情，她在学校里就好像全知全能，就连松河老师自行车被人戳破胎她都知道。 “哦。”青空奈轻轻点了点头。 那个休息室不出意外再也没有人能进去了，并不是因为那把锁。 它会逐渐布满灰尘，就像被尘封的记忆，陪着她死去。 她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再在门外驻足，应该不会了，毕竟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就连jiejie也喜欢他。 “要出去走走吗？” 小早川一木转头看了眼即将落下的夕阳，疗养院很大，后面还有个院子，种了些竹子。 “嗯~”女孩摇头。 “不太方便呢。”她看向自己的大腿。 小早川一木也意识到，刚刚青空奈说大腿上还埋了针。 “抱歉。”她确实不是有意的，只是想着出去走走可以散散心。 这间疗养院很美，但是里面的永远看不到。 青空奈又摇了摇头，问道。“jiejie，我有点想他了，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啊？” 其实不是有点想他吧，这几天里都是他的影子。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莫名其妙的。 小早川一木沉默。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还喜欢着他。 这个话题其实不该被提及。 “jiejie吃醋了吗？” “没有。” 小早川一木摇头。“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已经不可能了。 她转头看向青空奈，却发现女孩突然探过身来亲在她嘴上。 “你？” 小早川一木想要推开女孩，可女孩两只手紧紧抱着她。 她怕太用力会碰到女孩手上埋下的针管，也就只好放弃。 事实上青空奈只是亲了一下就离开了，她用右手指尖摸了下自己的嘴唇后，笑得很开心，脸上的酒窝久违地再次出现。 “下次再这样我会生气。”小早川一木有些严肃地说道。 “略，才不会。” 青空奈抱着她的手臂，有恃无恐。 小早川一木皱眉。 “jiejie，椎名君亲过我，然后我又亲了你诶…”青空奈看着她的眼睛。 “其实没有不可能，只是jiejie你不和他说，本来他早就是jiejie你一个人的了。” “嗯，下次我不来看你了。”小早川一木吸了口气。 “好吧，那我不说了。” 青空奈吐了下舌头，撒了娇。 她突然指向靠近窗户那边的桌子。“可以把我的手机拿过来吗？jiejie。” 小早川一木起身，绕着病床走了半圈后，拿起那部手机。 “你要给他打电话？”她把手机递给青空奈。 “没，我想让jiejie帮我看一下椎名君给我发了什么消息。” 她本来不想看的，嗯…也不对，应该说她本来虽然很想看，但是不会去看的。 可今天小早川一木在这里，她突然想知道了。 青空奈将手机解锁后，递给了小早川一木。 “你为什么不自己看？”小早川一木接过手机后，并没有急着打开line。 “我怕我看了会忍不住打电话给他诶。”青空奈叹了口气。 小早川一木莫名心中一堵。 迟疑片刻后，翻开了椎名雾给青空奈的留言。 “椎名君说了什么吗？” 小早川一木抬头看了她一眼。 “问你还好吗？” “还有吗？”女孩好奇地眨着眼睛。 “他还说，花火大会是情侣必须去的节目，还没和你一起去过。” “情侣必须去的？花火大会吗？”青空奈轻声重复了一句。 “jiejie，最近东京附近有花火大会吗？不对，好像没有这么早吧。” 她不怎么在意过这些，从未去过。 “一般都在八九月份。”小早川一木回答。 “那时候我肯定出不去了。” 现在才六月初，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青空奈沉默好久。 “想去？”其实没必要问，青空奈的想法全都写在了脸上。 “想去。” 情侣必须打卡的节目诶，他亲口说的。 “jiejie，可以帮我个忙吗？” “嗯。” 小早川一木答应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答应得这么果断，明明她应该不开心才对。 “要一场花火大会对么？” 一场盛大的花火大会要花很多钱，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对于她们而言。 “嗯呐，jiejie。”她眼中满是希冀。 “可以。” “真的吗？太好了！” 她开心到再次抱住了小早川一木。 “jiejie你会一起去吗？” “去当电灯泡？”小早川一木反问。 她要用什么身份凑过去？同学？朋友？还是他女朋友的jiejie？ “明明是jiejie你最先来的，明明还喜欢，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呢？”青空奈再次提及，她其实真的不明白。 她喜欢吃的抹茶蛋糕，她肯定会忍不住一口吃掉的。 小早川一木看向窗外，不想回答。 她和椎名雾肯定不可能了。 她和那个弱小的女主说过，meimei会离开的，难道meimei走后，她这个jiejie再去横插一脚。 她不想背刺源生结夏。 如果没有便利店那次针锋相对，源生结夏现在可能已经和椎名雾在一起了。 他们三个以后会是很好的朋友。 而且啊，青空奈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啊。 她是他女主的死党，她是他女朋友的jiejie，他们绝对不可能了。 “好吧。”青空奈只好作罢。 夜色似乎一下就在蔓延开来，天边只剩最后一缕红光。 “今天jiejie可以在这陪我吗？” “好。” 明天周末了，她不用去学校。 今天下午椎名雾似乎找她有事，不过她急着过来看青空奈，所以拒绝了。 …… 便利店。 正在给顾客结账的椎名雾口袋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的内心也莫名有种悸动的感觉。 等顾客离开后，他期待而迫切地拿出手机。 青空奈：「好。」 椎名雾倒吸一口凉气。 「小奈你还在东京吗？」 椎名雾几乎瞬间打出这行字，就好像晚了一秒，女孩就再也不会回消息一般。 半分钟后。 青空奈：「嗯呐。」 青空奈：「有没有想我呀，椎名君。」 椎名雾：「很想啊。」 真的很想啊，还以为要好久好久才能见到了。 这就是惊喜的感觉吗？ 青空奈：「加分了哦。」 青空奈：「奖励一个亲亲，现在发语音过来吧。」 椎名雾：「我发？不是奖励我么？」 青空奈：「对呀，快发快发，现在就要听见椎名君的亲亲。」 椎名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