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刽子手维尔
索伦王国首府加尔文市的市郊。 一片刚刚开辟好的营地上，隶属于诺多第五步兵师第三旅的第一团团部正在进行集训。 维尔坐在桌前，往窗外看去，正好能看见一整排士兵挺着胸膛、背着双手，即便团长XX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几个士兵的脸上，他们也是一动不动。 清晨的阳光透过林间叶隙，穿过雾气，在士兵们身上洒下了细碎的光斑，显得分外祥和温柔。 “多好的小伙子啊！” 维尔不由感叹道，经过战火洗礼的士兵身上有着一种份外的稳重成熟，这一点让他感到欣慰。 想当初，自己还是个混迹于酒馆、不务正业的家伙，为了逃债，在一个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的引荐下选择了入伍。当时凭着一点机灵劲还有多认识几个字，一进去便当了下士。 到了军队里，自己习性难改，多次跑出去喝酒，触犯军规，被少尉认为是个刺头，有好几次要把自己赶出去。多亏了自己兄弟，每次长官发火，都是他跑去求情，也多亏他和少尉交情不错，才把自己保了下来。 那自己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是了，是那次罗得河会战。其实自己来当兵从来没想过要去打仗，就想着混混军饷就行，等打仗时跑掉就是了。 但那次跑不掉了，等自己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夹在队伍中跟着上了船。当时自己在想，怎么办？要不跳下赤水河逃跑？但当看到身边的那位兄弟，逃跑的念头却总是生不起来。说不准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呢…… 自己就抱着这样的侥幸想法，从裂谷城一路到了滨海城，再到罗得河南岸。 刚一到达，长官就下令挖沟，得挖至少大半个人深，等挖到一半的时候来不及了，长官又下令没来得及的只要挖好能容纳自己的坑就行。 当时自己心里特别慌，要说训练，的确有，但也仅仅只教过在队列中怎么走、怎么齐射罢了，其他像怎么急救、怎么搏杀哪里学过。而且一上来自己跟着连队被安排到第一条沟的位置，将会承受敌人最猛烈的攻击。 当时就想肯定得交代在这了，但心里又非常不甘，眼瞅着长官没注意到自己，便爬出坑跑到自己兄弟那里去，他挖的坑正好能容纳两个人。 和他靠在一起，马上觉得安全了许多，我们俩相视一笑，即便死如果死在一起那也不错吧。 他是个老兵，在自己入伍之前就已经是三年的兵了。他让自己不要太紧张，这次还是很有把握的，因为平日里每个士兵每个月也才只有一块魔晶、十发子弹，而今天却有了十块魔晶、上百发子弹，还分发了两根“木棍炸弹”，甚至还有人陆陆续续推着门带摇柄的枪过来，反正看起来准备还是比较足的。 当然我们当时并不知道魔晶库存快要见底了。 他教自己怎么快速上弹，怎么固定好刺刀，但并没有来得及教其他的，因为对面开始放炮了。 炮弹令地面一阵阵震颤，我们俩学着其他人那样蹲在坑里，双手捂着耳朵，尽量不让背挨着坑道两侧。 炮击持续了大概十多分钟，等停歇后长官吹军号让我们恢复作战姿势，我们俩余光发现居然并没有几个真正的倒霉蛋，但也来不及庆贺，敌军已经来了。 数十上百艘竹筏冲上岸边，乌泱乌泱的人从踏上滩涂，许多人被污泥陷住了，我们乘机开枪，虽然准头很差，但却总能打到目标周围的人。 敌人艰难地跨过鹿砦，一步步向我们走来，有些人甚至还勉强排成了横队，但他们的子弹却没打到我们，因为我们只露出一个头出来。 我们用完了大半子弹，也打倒了数十个敌人，其中有一些人还是冲到了离我们二三十米的地方，他们端着刺刀，也不开枪，其中一个瘦子满脸剽悍，一副上来拼命的样子。 自己当时有些慌，手一抖没装弹成功，正要拉着他逃命，但他掏出了一根木棍，拉了一下就扔出去，大约有十多米远，正好在他们头顶爆炸，然后那七八个人全倒了。 自己当时兴奋极了，信心顿时又回来了，因为自己发现在旁边不远，那种带摇柄的枪更为更凶悍，每摇动一圈就是好几个人倒下。 所以第一波人被打退了，长官让我们继续挖沟，把几个坑连通起来。但挖了没多久，就又来第二波第三波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们俩更有信心了，而且这时我们的炮响起来了。但是人数比我们想象得要多，他们踩着第一波人的尸体，冲锋的力度更加猛烈。 我们一次次把他们打退，他们一次次又冲上来。有好几次就快要跳到沟里来了，但每次不是被他刺死就是被自己打死，他很有技巧，敌人到跟前时就往沟上一趴，拿枪往斜上方一刺，总是能得手。 但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两个敌人直朝自己奔来，打了两枪都没打中，自己心中一慌，顿时被一个敌人扑倒在沟里，兄弟大叫着朝自己扑来，而自己则拼命挣扎，乱挥着拳头一拳接一拳地打，也不知是打到哪里，好些拳下去见敌人没了动弹，才将其推开。 但兄弟他太累了，为了替自己拦住另一个敌人，他死死勒住那人的脖子、咬着那人头皮，却被敌人不知从哪抽出的刀一下又一下捅他腰部，但他没有松口，没有松手，即便自己已经抽出身来，端起刺刀结果了那个敌人。而他这时只剩了出气没了进气。 或许是因为太过沉痛，大脑出于自我保护，所以后面的事情维尔总是记不起来。但他知道从那一刻起，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人。 此后自己成了一个妥妥的刽子手，数十上百倍的敌人命丧于自己手中，“刽子手维尔”成了敌军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 但在那一天、那个人的一席话，却让自己又主动站出来，成为了劝降索伦公爵的使者。 他说：“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但沉湎于过去也意味着失败。” 身处这个浴火重生的国家，身为这个国家的军人，他可以为此成为一个刽子手，也可以为此成为一个手持橄榄枝的使者，既不能背叛，也要让国家走向富强。 或许是时候为你立上一块墓碑了，我的兄弟格雷厄姆。 维尔擦了下眼角，提起鹅毛笔，换上了一张新的信纸，开始写道： “尊敬的公爵， “我已率第三旅抵达加尔文市。按照您的指示，我将第一团驻扎在西部市郊。 “第二团也已分组前往索伦各地。我借口让各组定期调换，以实现对全国的情报侦查工作。每隔一个月各组需要定期汇报进展，我则将不同信息按照矿藏、地理、人口、工商业、军事、政要等进行分类汇总，不定期汇报给您，以期早日全面掌握索伦情况。 “我已与索伦公爵会面，将赔款被罗斯转让一事告知于他，我们支持索伦在合理范围内的抗议。 “我已答应索伦方面请求，除魔晶供应有限额之外，均允许其国内商人进口商品进行倒卖。 “关于铁矿石进口一事，索伦方对价格不太满意，希望再提高5%。 “同时索伦方希望我方友情赠送三到五台魔能动力机，以满足其国内的缺口。 “以上。 “您忠诚的驻索伦大使，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