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锦峰观军改
布衣首辅第一卷小元霸第一百八十八章锦峰观军改孙述的身份没完全暴露,回城的路上李丹罚那胖子去替老宋赶车,让孙述上了黑马,两人并辔而行。 「陆九不知从哪里寻来这匹黑马?」李丹打量着孙述胯下这匹笑道:「他见杨千户骑着黑马甚是威武,便吵着也要寻一匹,不想还真找到了。」 说完告诉孙述:「昨日快传来送信我就知道了徐二叔推荐你来的事情。二叔说孙先生擅长识别矿石,对找矿甚有体会,在京城小有名气。不过我很奇怪一件事。」 「都巡检在奇怪什么?」 「方才先生说中京冬日里薪炭价高可是真的?」 「确实!」孙述点头:「而今这时节一斤炭价值两文,干柴薪一捆约二十斤价值也是两文。 而入冬后,一斤炭价值自五文起,银丝炭有至七文者,柴薪一捆则四文,就连麦秸也是百斤二钱银子的价哩!」 「麦秸都能卖这样贵?为什么?」 「林木缺少。」孙述苦笑,用马鞭一指周围:「中原平坦,适宜开垦,但千年以来林木愈加匮乏。不像这南方的树木花草如此繁盛,中原的树木砍伐后生长不易。 国朝定都五十年来,周边林木毁坏殆尽,伐木采薪就要到更远的地方去,价格自然也就高了。至于冬季需求旺盛,甚至需要从颍川运薪炭过来贩卖,是以冬季价格更昂贵。」 李丹点点头,忽然问:「难道京师人都不用石炭吗?」 「有用的,尽是饭店、混堂这种地方。平常居家不敢用,因那石炭有毒气,所以家用不慎就容易出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李丹点头:「那我们建高炉的时候可要小心些!」 「高炉?都巡检说的可是炼铁炉?」孙述问。 「正是!刚才不是说过?我们要在黄金埠这地方建冶炼厂、铁器工厂。有了铁,方才你看到的塔吊就能做得更结实,起吊的物品可以更重!」 孙述乐了:「就刚才我见到的那些已经够惊人了,你还想把它做成钢铁的?有这么多铁能打多少农具呵!」 「是呀,不过你得帮我先忙点别的。」 「何事?」 李丹告诉他自己现在绕不过去的几个门槛:矿石破碎、分选和清洗,以及造石墨坩埚。 「你要用黑铅做坩埚?」孙述惊讶地看他眼,说:「前两个不难。你要用黑铅做坩埚,可是想每锅出铁水更多?但是那得费多少炭呀?」 「不用木炭,用石炭!」 「哦!这倒是可以。」孙述点头:「都巡检想做个多大的?三百斤还是五百斤?」 「凡事不能开始就贪大求全。咱们先做个小的,然后慢慢再做大。」李丹说:「我打算先做个两千五百斤的!你看怎样?」 这话差点噎着孙述,两千五百斤算小吗? 他记得看过官方户部记录,说是江西进贤铁工所的高炉最大者每炉产三千斤,昼夜可产六千斤,这是当时最高的水平。看来李三郎是想直追进贤,起码将来要与之比肩了? 「敢问都巡检,不是说对岸就有江山军活动吗?你们搞这样大动静,就不怕他们打来?」孙述说出了一直不解的问题。 「你说杨星那厮?暂时他不会这么做的。」李丹笑笑:「他刚派了部将一枝香去佯攻进贤,为杨贺攻抚州助力,这下子带走了两千精锐。」 「所以他无力来攻安仁?」孙述恍然。 不料李丹摆摆手:「不止如此。前些天他派人给安仁送给养,结果这伙人被我派一片石给劫了。 他当时只以为是哪个不听话的土匪所为,就让部将林秃子带了五百多人来剿。结果这伙人 就是这么自觉,又掉进我们设的包围圈里,在璜溪镇西北被歼灭了。 等会儿你进南门时,可以看到那贼秃头正挂在城墙上哩。 从这里回东乡,一来一回就得五天,算起来如果有漏网的,那杨星得到消息最快也得明天,然后暴跳如雷,然后立即点兵出发,那样也要在七天后才能到达。」 李丹说完笑着转脸对孙述道:「等他的人赶到,大桥已经连桥面都铺完,一切晚矣!」 「都巡检为什么花费这样大力气来建这座桥?难道就用浮桥不好吗?」 「用浮桥当然可以,但是我们的重型载货车过不去。」李丹往南一指: 「这座桥和夺取东乡之后我们要建的西桥,是连接东乡、余江、璜溪、鹰潭的军事要道。如果要向南攻取贵溪、收复戈阳,这桥会是我们出发和补给的!」ap. 孙述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你还要打东乡、贵溪和戈阳?」 「这是南昌给本府同知赵大人的命令。」李丹苦笑。 「可,你们哪来这许多兵力?」 「上命如此,不得不为。再说,事在人为,办法总是有的。」 「阁下倒是乐观。」孙述摇头:「攻城拔寨,没有对手数倍的兵力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所以我们要尽快把冶炼厂、钢铁厂都建起来,需要更多的兵器、车辆和工具,拼人数恐怕我们真是拼不过他们。」李丹笑道: 「光是一个杨星手里就有八千人,他要发疯来攻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所以我的办法就是造更多、更好的武器、战车和工具,增加防御和杀伤力,这样才能勉强把我们短板补上和他们对阵一、二。」 这时,他们正好走到南门下,这里也在开展工程。民夫们在护城濠后六尺远的地方挖了道三尺深沟,后面堆着许多像是用藤索编好的竹排。这些竹排有九尺长,六、七尺宽。 在挖好沟的一侧,民夫们将竹排粗壮的一端埋下去,后面用结实的竹竿斜撑在地面,形成一道略略向后倾倒的篱笆墙。 「这桥叫乌衣桥,据说夏天这边的百姓喜欢穿黑色的夏布衣裳,从城头向下看桥上熙熙攘攘,故而被称作乌衣桥。 大乱后虽看不到那样的盛景,不过它是本县最繁忙的桥之一没错。这名字起得很贴切。」李丹介绍说,孙述转头看,现时虽然已经秋天,但果然还有不少人穿着黑衣。 回过脸来一抬头:「咦,那城上是什么,投石机吗?」孙述指着问。 「准确地说是投石车,可以投掷不超过三斤的石弹。」李丹笑道:「我们给它安装了轮子,所以在城上可以由牲畜拖拽来回移动。只有个缺点,投掷距离没有那么远。」 他指指护濠的外河沿:「最多就扔到那里。」 「所以你们在这里埋设篱笆墙,阻住敌人的步伐好让投石机来砸?不过为什么这篱笆不放正,却要稍微倾斜呢?」 「两个作用,首先敌人身体前倾更不容易将它推倒,其次,这样他们完全暴露而没法利用篱笆隐藏自己,城上的守军可以看得真切、砸得准确。 总之,一切为了消耗和磋磨对方,给他们造成伤亡以及体力损失。」李丹如数家珍,孙述震惊地看着半天无语。 来到城门洞下,有巡检过来查验腰牌、路引,这当口孙述看到了离「歌熏门」石刻题匾不远处竹笼里挂着的人头,轻声对李丹说:「我要是你敌人,轻易可别踏上青衫队的地盘。」 「不,不是青衫队的地盘,地盘都是朝廷的,我们只是驻在而已。」李丹很聪明地纠正,然后一指那人头:「可惜他不知道,因为死得太快,都没来得及问明对手是谁。」 孙述哈哈大笑,被这小哥的风趣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他先去李丹的临时「衙门」,两人长谈并为孙述把酒接风,之后被闻讯赶来的周歆引去,暂时安置在儒学路上一家叫做「毕春」的客栈里。 他从交谈中得知周歆如今做了本县出资委员会的主任委员,并且正在为冶炼厂、钢铁厂招工,立即很有兴致,拉着他聊了近一个时辰。 周歆也早从李丹那里知道,这位先生是余干徐家帮忙从京师给冶炼厂找来的高人,所以无话不谈殷勤备至,临走还特意招来掌柜嘱咐他细心伺候。 「在下北门内的别业好久未曾居住,正在打扫。李三郎看了说蛮好,打扫出来可以做英贤馆请诸位来助我安仁的高才分院居住。 先生暂在此忍耐,明晚我派人来接先生过去。」周歆说完,孙述急忙摇手:「这就很好了,何必大费周章?过于打搅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周歆见状笑道:「是我借了诸君的东风,哪有打搅之说?好教先生知道,我那别业献出来给青衫队做英贤馆使用,乃是折了股子算在出资份额里的。 将来青衫队名下产业里所有工厂、矿山、田土,在下都因此增一份收入。所以是我借诸君的东风,先生万勿推辞!」 果然两日后他接孙述过去,却原来是北门里最大、最气派的一处。正门外影壁下可以停三辆马车,门显然是新髹漆的,上头是崭新的牌匾,县尊亲笔题写的「安仁英贤馆」。 门口甚至还站着两名颇结实勇壮的乡勇站岗,里面门子、仆佣都是些聪明勤快的。中路正堂和联通的花厅是公用的会客场所。周围周歆稍加改造隔成了六个小院子。 其中两个已经有人入住,一个住着李丹的文字先生娄谅,另一个是在黄金埠帮助训练新组建的民兵区中队后,刚回到安仁的武举人梁明山。 三位邻居互致问候并见礼,交换了许多来安仁以后的新奇见闻,虽然背景不同,但因都是务实之人,倒也觉得投缘。 正说着,陆九来了,有请梁先生到衙门参加军议。「怎么回事?」三人都起身不约而同地问。 「三位先别紧张,没什么大碍。」陆九说着招招手,两个健壮的亲卫抱着两个盒子进来放到桌上。 「孙先生,这是参谋本部生产科刚刚送到安仁的……标本。是从饶州东南各处寻来的石头。都巡检命卑职给您送来,请您看看这些名称是否准确,还有品相如何?」 说着陆九叫人打开,里头是摞放的小木盒,每块石头都精心地用带子固定在下面的锦垫上,底下的纸张用蓝色油墨印着四栏,分别注明采集位置、采集人姓名、日期和品种名称。 不过也有些品种名称那里栏空着,显然采集人也不晓得这是什么矿。 「你们做事好仔细!」孙述忍不住喝彩:「就是京师工部的档案也做不到这样!」娄谅听了瞥他眼没说什么。「好,请搬到我房间,我马上就看!」孙述见到石头就来精神了。 陆九忙让他别忙,朝外头摆摆手,就有人抱个木盒进来,拉开插板一看,里面是满箱的香烛。 「还有这个。」陆九从怀里摸出个锦盒,小心打开,却是把铜边的放大镜。「文房用具各位屋里都备下了,这香烛是每位一箱,用完自有人来补上。 这放大镜却是都巡检派人回余干为先生定制的,他说先生观察各种石料若无此物不能观察得细致入微,最好是用……显、显微镜。 不过仓促之间只能先做这个,那显微镜要待都巡检有空了再为先生做一架。」 「这、这就很好了,多谢都巡检厚爱!」孙述连连致谢。 陆九命人将东西搬到各人屋里,然后等梁举人换了身箭袖、快靴出来,与他一起上马去指挥部。 然而团练指挥部并非和巡检司衙门一起的,那族学里放个巡检司已经很满,所以团练指挥部最后安置在东门里锦峰巷那座废弃的道观中。 在这里有两个好处:地方宽敞,这一带住户少,用地很方便;靠近锦峰门有利增强东部警戒。 不过赵敬子等人来时看到的东门只剩个门洞,既没瓮城、拦马墙,也没有上面的箭楼,甚至门上的题匾字迹都很模糊,到处是绿苔和藤蔓。 在植物掩映下不像个县城的城墙,倒似荒山野岭中的古迹般。 好在赵敬子不在乎,来的时候带足了扫帚、抹布和铁锹,将手一挥警卫连一起动手。 在老君像前面支起桌椅、地图,扫干净真人殿进驻后勤科……,整个指挥部当天就重新运作起来。
不过毕竟仓促,当梁明山第一次走进这院子时还能看到伏地的石幢,草皮露着新茬散发出好闻的香气。 在山门查验过腰牌,陆九没进人来人往的灵官殿,带着他通过右侧腰门走进后面的三清殿,正听见赵敬子在点评: 「后边的四御殿、三官殿都没了,丘祖头顶没了屋顶,像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纯阳殿倒还矗立着,四壁空荡荡的倒有三、五处漏风。」众人大笑,听声音里面人不少。 「报告!梁参军到!」陆九大声喊了一嗓子。 梁明山居然听到了回音。走进去一看,嗬!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神龛的台子,以及墙上残存的彩色壁画。 靠东边是粗木底架上面平放了一大块刨光表面的厚木板,散发着新漆的味道。匆匆用圆木打造的椅子排布在两侧,众人正听赵敬子说书般汇报参谋本部新办公地点环境。 见他进来行军礼,唯一站着的赵敬子叫:「伯亮来啦,坐这边,咱们就等你了!」梁明山一迈腿踩进滩水里。 「抱歉,前天下雨漏的,到今天还没完全干。」赵敬子苦笑着指指上面,梁明山抬头发现上头有个脸盆大小的洞,才注意到大家的椅子实际都摆在水渍里。 「唉呀,这怎么行?要是后面开着会又下雨,不成了水帘洞?」梁明山这个举人却没架子,边走过去边开玩笑说。 「伯亮说得好,咱们一群猴儿,跟着都巡检这个猴王!」周芹乐呵呵地说。他今日心情极佳,许七娘从白马传信过来,说身上有喜了! 李丹已命他明日起休假五日回去办婚礼,还派人回余干,请姨娘到庄园上帮忙主持此事。 梁明山进门前众人刚刚叫嚷完喜酒、喜宴的事,他不知道,看见周营正如喝了酒般红光满面觉得莫名其妙。 旁边的李彪轻声告诉他原委,梁明山吃了一惊,赶紧起身作揖道喜,周芹又还礼,大家忙乱了一阵。 都安顿下来各就位,李丹才开口说:「今日请诸君来,首先是以茶代酒祝贺咱们参谋部顺利搬迁到安仁,这说明余干情形已经稳定,我们的重心开始南移了!」 大家鼓掌,然后听他继续说:「其次,做下今后的分工调整安排,有部分人将根据他们的能力、经验被分配到工商上面来。 但不管是带兵还是进入厂矿、商行的,大家都还在队伍里,尤其是茶山会的会员们,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要继续做好本职,遵守纪律。要记住:前线和后方相互依存、是一体的!」 众人起立,齐声回答:「知道了长官!」 见李丹再次让所有人坐下,梁明山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今天自己参加的,好像是个级别相当高的会议! 又听李丹告诉大家,今天有不少人不在,后面对调动的人会有新的任命下达,参会者要协助传达会议的精神和要旨,并帮助调动者完成岗位交接。 梁明山咂摸着这些话,感到青衫队内部组织实际要比自己想象的严密得多! 「地方守御序列包括: 余干守御使杨大意,守御营营正刘宏升,民兵大队队正麻九、巡检分司巡检使宋九一; 三塘巡检分司巡检使窦炯,民兵中队队正白天勇; 雷家湾巡检分司巡检使王斗,民兵中队正钱奉; 枫港巡检分司巡检使赖伍发,民兵中队正张贵生; 梅港守御使焦丛虎、备御参军梁明山,巡检分司权巡检使胡从喜,民兵大队正兼一中队正高粲、二中队正余梅光、三中队正朱德生; 白马巡检分司巡检使韩劲国; 万年民兵中队队正吾昆、万年巡检分司巡检使安庆俣; 安仁巡检分司巡检使解贵庭,民兵中队正葛四宝; 鹰潭巡检分司巡检使兼民兵中队正辛池; 石港巡检分司巡检使黄树,黄埠巡检分司巡检刘祈。 参谋本部序列包括: 总参军赵敬子,警卫连正罗右,军情科参军谢友三,镇抚科参军钟四奇,情报科参军冯参,通信科参军李彪,运输科参军巴缙云,后勤科参军韩安; 周涂,参谋本部骑射兵都教习,骑射兵指挥; 黄钦,参谋本部投射兵都教习,投射兵指挥; 宋迁,参谋本部步兵都教习,火枪兵指挥; 审杰,参谋本部侦察兵都教习,侦察兵指挥,副教习林宝通、副指挥李增; 顾大,参谋本部招训总监,辅兵总调度,教导队指挥 团练部队序列包括: 水营营正周芹,营副陶绶,机动一大队正魏小河,机动二大队正宋小樵; 步一营营正潭中绡,营副孙梁,一连长吉大元 步二营营正董候用,营副万四有,一连长廖三清 步三营营正张钹,营副何炜,一连长涂山 步四营营正高汉子,营副林顺堂,一连长秦汉 中军营营正杨乙,营副宋小牛,一连长石大军 总务刘恩、侦察队正谢千 工贸序列包括: 朱庆,畜牧科主任 朱建,建造科主任 陈大勇,木造科主任 陈双吉,五金科主任 陈三文,产品科主任 孙社,工矿科主任 贾铭九,酿造科主任 周歆,商贸科主任 秦钟,集采科主任……。」 另一个重大变化是李丹宣布应战时经验对部队结构进行调整,实行班、排、连、营制。 每班十至十二人,三班为排,五排为连,四连为营,其中各营的一连为核心连。 各营并有一个侦察排和一个弓弩排或连,前者相当原来的斥候队或哨探队,后者用于远距离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