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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降等改封

    布衣首辅第一卷小元霸第二百六十五章降等改封“啪”!铳响过后,赵拓照例又赶紧挥手,却发现不像前两次有那么多烟。“两位爱卿,安仁铳击发之后声音不大,烟尘也不多是何道理?”

    皇帝招招手,对面的御林军士兵立即草坡后面跳起,扛着靶子跑过来,大臣还在大眼瞪小眼,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作品。“现在靶子是放在多少步距离?”他皱着眉问。

    “陛下,是六十步。”

    “再放远十五步。”

    “遵旨!”

    赵拓转过头来正要说什么,一眼看见刘牧和他手里的托盘。

    他招招手让其过来,转身走向观箭亭,梁芜先带人跑进亭子去铺排坐垫等物,刘太监则陪在皇帝身边,其他人都留在原地未动。

    赵拓走进来时里面都已经铺设好了,他示意刘太监:“传刘牧。”

    刘牧走进来行礼,说:“陛下,这是庐江府那边今天刚送来的密报,呈送人是卢瑞。”

    “哦?”皇帝笑道:“他们走得不慢呵,已经到庐江了?”谁知刘牧神色有些尴尬,赵拓从刘太监手里接过折子来看,越看脸越黑。

    刘太监急忙使个眼色,梁芜招呼其他人都出去,自己也来到亭外。

    “哼,猖狂,猖狂得很呀!”赵拓咬牙切齿。

    “陛下息怒,外面……还有大臣们,切勿让他们感觉是出了什么事情。”刘牧轻声说。

    “都已经明目张胆骑到朕脖子上来了,你还要朕息怒,如何息怒?”赵拓将折子“啪”地拍在桌面。

    “陛下,老臣可否看下出了什么事?”刘太监躬身问。

    “你看吧!这就是朕的好皇叔,他们口里的天下第一仁义亲王!”

    刘太监一目十行看完,脸色也有些发白。他回头看看远处的大臣们,和刘牧对视一眼,想想说:

    “刘都指挥使说的有道理,陛下确实不宜动怒,至少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到外廷去让他们知道,否则……只怕会吵成一片。”

    “国家亲王,居然动用私人武装刺杀另一位亲王,简直古来未闻!”赵拓拳头紧攥,骨节发白:“这样的事情如果放任不予惩治,朕这个皇帝的威严都被践踏无地了!”

    “要惩治,而且还得严惩,但不是现在。”刘太监轻声说:“陛下目前要做的两件大事:春闱大比和乞篾尔汗朝贡,这个是最重要的,切不可因小失大呀!”

    “是呀陛下,臣也是这个意思。”刘牧压低声音说:“这案件的确骇人听闻,而且连把柄都被定王他们拿到了,想翻案或逃脱惩罚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现在就揭露出来,不仅外朝会哗然,那些已经进京的学子也会。说不定又要如数年前那般翻出‘削藩’的老调来,到时陛下进退两难呐。”

    “可朕的兄长和妹子都受惊不小,若不是凑巧和李三郎走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赵拓气呼呼地:“朕难道连自己的亲人都无力保护吗?”

    “我的万岁爷,您气糊涂了。”刘太监躬身:“定王出京是悄悄走的,并未告知外朝,这要是被他们知道还了得?所以这个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声张呀!”

    “这……。”赵拓一想对呀,定王去南昌虽然内阁知道、皇太后知道,但外朝其他大臣可都不知晓。

    按理亲王出行至少要告知礼部、兵部,以便沿途提供方便和保护,这次本想着悄悄去、悄悄回,不扰动地方太多,谁想……。

    “诶?”赵拓忽然转过弯来:“不对!”

    “陛下您说什么?”

    “朕说这件事不对!”皇帝抬头直视二人:“既然皇兄出京是秘密的,那襄王……不对,是宁王,他又是怎么得知皇兄行程的呢?”这话一下子把二人都问住了。

    “皇上,这件事现在要立即压住!”刘牧觉得自己后脊梁上唰地淌下一层冷汗,他赶紧说:

    “如果陛下此时追究,那可能就是一场大狱,会涉及内外臣工、大小官员。如果您要处置,恐怕也得等那两件事结束之后再提。”

    看了他和刘太监一眼,赵拓缓缓起身,手扶着椅背站在那里思考了好一阵。他既是在想办法,同时也努力让情绪平复下来。

    “好,朕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卿家的劝谏,你先退下吧,去安排人手迎接皇妹入京,勿提王兄可也。

    另外,派人去卢瑞那里,见定王和李三郎,嘱咐好他们对这次的事暂时勿要声张。”

    “陛下英明,臣领旨、告退!”刘牧说完退出去了。

    赵拓轻轻叹口气,苦笑道:“世人都以为皇帝高高在上自然是想做什么、想如何做都可以的,但是大伴你看到了,事实并非如此呵!”

    “可世人还是会那样想,不在其位不知其辛苦嘛。是故陛下为天子称孤道寡,世人所不能也!”刘太监半开玩笑地回答。

    皇帝大笑,走出亭子高声道:“刘傅年,现在靶子在七十五步,你来打。然后逐次向后移十五步。朕要看看这三支铳哪个打得更远些!”

    匆匆用罢晚膳,赵拓便去了德清宫。

    皇后和蕴贵妃也在,并且看到皇帝都笑嘻嘻地。“咦,你们是有什么喜事要告诉朕吗?怎么个个都这样眉开眼笑?”赵拓惊讶地问。

    “恭喜陛下,莲嫔有喜啦!”皇后说。

    顿时四周一片祝贺的声音。赵拓也高兴起来:“我说呢,原来确实有喜。朝鲜王这次做得很好,朕要赏赐他!”说完就过去给皇太后请安,然后坐在太后斜对面。

    大家本来还想多热闹几句,见了这架势便诧异。皇后先明白过来,便带头先告退。不料皇帝却说:

    “有要紧的家事需要说,皇后请一起听听吧。贵妃,烦你带其他人先回各宫,告诉众人今晚朕没来过德清宫,谁也不许回去乱嚼舌头!”

    “臣妾领旨!”

    蕴贵妃年长,她办事皇帝一向放心,便点点头。看着她带着大家行礼后退出了,皇帝这才带着歉意道:

    “这样晚了打搅母亲实在抱歉,孩儿已命大宗正在宫门口侯旨,就等着与母后商量完出去给他旨意哩。”

    太后脸色顿时郑重起来,让皇后扶自己坐起来,问:“皇帝如此,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亘古未有!”皇帝苦笑,接着便把今日翼龙卫接的密报从头至尾说了,太后和皇后大惊失色。

    “如何这样?”皇后失声道:“好歹是叔伯兄弟呀!”

    “唉,还不都是这个皇位闹的!当年你父皇领兵在外,他父亲就攒了起子人鼓噪什么兄终弟及,如今我们没有因罪穷究还让他继承了王位,犹不满足!

    现在居然干出指使他人刺杀定王,还顺手给范王泼脏水的事。嘿,这对儿父子!”太后拍着扶手:

    “还好上天有眼,放了个李三郎下来,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地下的芸太妃交代了!这爷俩竟是一个比一个歹毒啊!

    我且以宽待人,奈何人不以宽事我!”她把嘴唇紧紧地闭了闭,问:“那么这件事陛下想如何处置呢?”

    “孩儿想了,这事暂时不宜扩大。如今春闱在即,乞篾尔汗也已经在进京朝贡的路上。这个时候不宜掀起滔天巨浪,所以孩儿打算用另一种方式来惩戒。”

    “哦?皇帝打算怎么做呢?”

    “母后,孩儿想那武宁地处山区颇为偏狭局促,所以打算将昌邑升格为县作为赵投的封地,改封为……滕王。”

    赵拓话音一落,皇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太后也笑了:“嗯,这主意倒也名正言顺。好歹从山里去了个鱼米之乡,也不算待他苛了。

    不动声色,且又体现陛下仁慈。但愿那赵投能够从此吸取教训老实些吧!”说完她疑惑:“你请大宗正来,不单是为了改封吧?”

    “母后圣明,近来匪盗猖獗,孩儿打算给皇陵增派三百守卫。”

    “嗯,这也是应有之义。”太后点头:“好啦,这都是小事,陛下自去吩咐下边处置便是,只是千万不要惊动前边,那些个书呆子巴不得现在有个攻击对手的机会呢。

    杨太阁刚离开朝堂没几天,这时候可不能再换首辅了,你心里要有主见。”

    “孩儿明白!入春已经下了两场小雨,天气眼见湿润多了,请娘娘多保重身体,再过些时日咱们便可以去杏园赏花啦!”赵拓起身,皇后忙也告辞。

    “是呵,春雨又来,润物无声。陛下长高了,且马上要有第三个孩儿,我很高兴!对,那李三郎贡的马车这回正好用上,咱们环湖走一圈,与臣子、军民们打打招呼。”

    太后笑呵呵地送他们到门口,看看外面湿漉漉的台阶感慨道:“没想到这样快又一年过来了,陛下亲政已经三年,真是时光荏苒呵!”

    与皇后一起出来,本想和她一起回坤明宫,但是皇后建议赵拓该去礼福宫。

    “她虽是外族,但也是怀孕的女子,这时候最希望陛下在她的身边。您这时候去她会非常感激的。”皇后说:“臣妾这里陛下常来常往,难道还缺这一天、两天么?”

    定王和李丹是在舒城收到皇帝旨意的,传旨的是名黄门郎而不是行人司官员,这说明是未经中书、内阁签发的内旨。

    听了皇帝的意思定王便有些不高兴,长吁短叹。李丹问他何故,定王道:“难道那些伤亡的将士就这样白白地送命了不成?”

    李丹明白这是因为没有明旨,这些人就拿不到国家的抚恤,享受不到阵亡将士家属的优待政策。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皇帝说得明白,目前暂时不能动对方,即便各种证据都很充足,而且做卧底的张铙还在源源不断送情报和证据过来。

    “陛下有陛下的考虑。”李丹说:“兵法也讲有些事该做,但现阶段条件不成熟,所以暂时不能做。

    皇上比我们想得多、站得高,他要顾及的方方面面不是臣子能全部了解的。

    所以千岁不必这样,我想皇上一定不会亏待这些忠臣,总会给他们家里一个很好的交代。”他又举例:

    “当初我们行军,一夜走数十里,没法带着伤员,于是将他们寄养在老乡家中。

    过了半年多上饶光复了,这才派人找回去一个个地接出来,或赡养、或分配工作,死去的将遗骨入棺椁还给亲属、协助落葬。

    大家都没说什么,知道这是战时,有些事是不得不如此的。我猜陛下也有许多‘不得不’的地方,做臣子的只能相信陛下。

    臣之所以愿意扶助皇室、为陛下而战,就是因为我看到了陛下虚心纳谏、力图中兴的决心。”

    “但是……你应该也看到了天下现在存在很多问题。即使如此,你还要帮助陛下吗?”定王盯着李丹的眼睛问。

    “哪里没有问题呢?”李丹笑道:“即便走出中华,我们会看到其它国家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不管它是大国还是小国。

    有问题不怕,怕的是因此就摊开两手不知该如何是好,或者由于某些原因干脆假装视而不见!”李丹用马鞭指着坡下延绵不绝的田野:

    “中华拥有天下最好的沃土,如果在这里还只会束手无策,那我不觉得这种人配站在朝廷上!我曾经和赵巡抚谈过文武之争、南北之争、铜钱与会票间的矛盾。

    你瞧,既然谁也不傻,我也能看出大家都知道的毛病。

    臣与某些人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揣着手忙于伤春悲秋地感叹,

    而臣则从一枝笔、一壶酒、一辆车、一口刀做起,踏踏实实地为人间做出好东西,并希望这些好东西能够成为工具,帮助更多人改变自己的生活或身边的一切!”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改变万事万物,需要从每个人、每个点滴做起?”后面马上的钱敏忍不住插进来问。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李丹点头:“所以我对曾先生曾经说过,我之所以要‘格物’,不是闲得无聊,

    而是通过了解万物、找出规律,制作工具,然后更细致入微、更准确精密地了解万物!比如望远镜、显微镜、放大镜都是这类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