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诓顾长廷见面
折腾了一夜，傅若瑄实在是累了，一回到家便回房间睡下了。 待醒来时，已是黄昏，长姐也已回宫。 傅若瑄蹲坐在院子的台阶上，看着天边的晚霞，心内顿感荒凉，孤单不已。 “白明，你怎么知道我在北典正司的？” “昨日有人飞箭传书至府中。” “传书？”傅若瑄呢喃道，是那个人做的吗？“你觉得是谁？” “轻功能赢过我的，应该是沐风。” “呵，他倒是在意我的死活！”傅若瑄又气又痛，转念一想，自己跑到莳花阁喝花酒难道真是为了看看青楼女子？恐怕心底深处，自己还是不能放下那个人，想见他吧。傅若瑄很恨自己不争气，明明是他背叛在先，一走了之，自己竟然还是忍不住思念他，想见到他…… 可既然当初选择消失，为何又让沐风来报信？难道是念着旧情？ 去你的旧情！老娘不稀罕！ “你说他会不会吃醋？”傅若瑄突然冒出个邪恶的想法，“人们都说他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可我看来，他闷sao的很！敢甩老娘，等着瞧，老娘要让他后悔死！”想到这里，傅若瑄心里升起一股恶趣味，虽谈不上多开心，但起码心里能舒畅点。 于是她回到房间打扮一番，戴上面纱，一面往外走一面吩咐道：“白明，去北典正司传个信，告诉千户大人，我知道青烟姑娘在哪里，让他老地方一叙。” “姑娘，您这发髻，是当下娼妓之中最流行的……而且您这打扮，是否过于风情了些……”贴身丫头叶饶小心提醒道，“这要是让太子妃娘娘知道了，奴婢们……” “嘘。”傅若瑄做出噤声的手势，“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 叶饶担忧的仰天祈祷：“希望姑娘今天一切顺遂，不惹上祸事……” “哐当！”傅若瑄对着她圆圆的额头敲了一下重记，“说什么呢，不盼着点我好的。好啦，我尽快回来，今晚掌灯等我！” 莳花阁。 同一个房间。 傅若瑄坐在榻上喝酒，一如昨晚，待顾长廷走进房间时，桌上的酒已被喝了半盏。 “我要的可是真的，不是假扮的。”顾长廷在堂中案几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浅酌慢饮，声音还是一样冷冰冰的。 “我知道！”傅若瑄恼怒道，“我这不是为了掩饰身份嘛。诺，顾大人今日想法倒是与我相同。”傅若瑄下巴轻佻的一抬，指顾长廷今天也着了常服。 傅若瑄拿起酒瓶缓缓走下卧榻，此刻退去面纱，她一身浅蓝色纱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纱衣下隐约可见冰肌玉骨，玉肩之上更是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脚步因饮酒而有些踉跄，却又生出一股轻柔之美，一双玉足轻点地面，仿佛在轻舞一般。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因饮酒而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百灵鸟。 傅若瑄光着双脚缓步走到顾长廷对面坐下，脸色红润微醺，额头的碎发被风吹乱，让她看起来更有破碎感觉，她迷蒙的看着顾长廷：“你真好看。” 傅若瑄说的是实话。 不同于那日身着红色飞鱼服的威严，今日顾长廷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最吸引人的是，他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柳眉下黑色眼眸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高贵，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顾长廷并不理会她的挑逗，这个女人确实是绝色，而且两次在自己面前都是喝醉酒的状态，千姿百媚，若是旁的男人兴许很难把控，但自己自幼被女人围追，对这些谄媚之词已见怪不怪，而且这女人两次赤裸裸的挑逗自己，在顾长廷看来实在有些轻浮。 他并不想过多搭理，只是提醒她道：“说正事。” “呵呵……”傅若瑄眯起眼睛轻笑，爽快道：“好！先告诉我你找青烟干什么？” 顾长廷不禁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喝醉，“她与一起案件有关。” “户部梁申。” “嗯。”顾长廷点头，示意傅若瑄说下去。 “这个案件嘛……当时不是都结案了么？他不就是纵欲过度？” 顾长廷不禁有些佩服傅若瑄，与男子聊起这些风月之事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当时是在大理寺结的案，后来锦衣卫复查，仵作发现是中毒而亡。” “是青烟下的毒？” “未必，但人是在她房间没的。” “就这间房间？” “就在你刚刚睡过的榻上。” “妈呀，你说老鸨换了垫子没？” 顾长廷无心与她闲扯下去，“傅小姐若没有消息，在下便回去了。” “品茗门。”傅若瑄明白自己想要知道的只能到此，更多的细节恐怕顾长廷不会再透露给她了。其实这些也只是寻常线索，自己随便打探一下或是去调取一下案宗便能知道。而自己若不能提供更多线索，下次要再把顾长廷诓出来就不容易了。 顾长廷看向傅若瑄的眼神开始有变化，看来这女子确实知道些消息。 “这女子是品茗门的人？”顾长廷顺着话头往下问。 “何止啊，她还是品茗门门主的小情人。”傅若瑄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仿佛被刺痛了一下，声音越来越小。眼睛里氤氲着水汽，仿佛有委屈无法诉说。 她一只手拂过眼角，大大咧咧的抹去不经意间留下的一滴眼泪，继续道：“你想啊，这品茗门是干嘛的，若真是他们被收买了处理一个朝廷官员，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人，莳花阁凝华公子求见。”傅若瑄长篇大论被打断，正欲发火，听到来人名字，突然跟焉了似的，搬起凳子坐到顾长廷旁边，抱住他的一只手臂。 顾长廷并未躲闪，敏锐的猜测道：“这凝华公子，想必就是品茗门门主吧。” 傅若瑄瞪大眼睛看着顾长廷，沉默不语，但眼中的震惊已经给出了答案。 “千户大人，先前不知大人在找寻青烟，今日听闻，特带来相见。”凝华公子步入堂中，一身白衣，风度翩翩，微风吹起他的衣袂，出尘绝世。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傅若瑄想起初见他时，他也是一身白衣，衣袂飘飘，遗世独立。 他身后跟着青烟，曼步走到顾长廷跟前，柳条似的细腰缓缓往下，盈盈行了一礼，道：“妾身近几日回家探亲，招待不周，望千户大人恕罪。” 落落大方而又千娇百媚。 傅若瑄看得刺痛，不自觉的抓紧了顾长廷的手臂。 “如此，劳烦青烟姑娘跟我去北典正司一趟吧。” “自当如此。”凝华公子温柔的看向青烟，青烟点头称是，两人之间默契到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 随后便留下青烟走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傅若瑄一眼。 傅若瑄故意提及品茗门，就是为了逼他出来。她知道这是他的底线，被官府之人盯上，他作为门主是必须要出面处理的。可是不曾想那么久没见，即使出现了，他也仿佛自己是透明的一般，眼神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片刻。 但对青烟，却如此温柔。 本来还以为自己私会顾长廷，传到他耳中能让他有些醋意，想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傅若瑄xiele气，抓住顾长廷的手臂也松了，只是木然的走到卧榻拿起面纱，戴上之后自行离去。 顾长廷并未理会，只是叫门外值守的小厮带上青烟回北典正司。 “大人，这傅三小姐真帮您把疑犯引出来了呀？只是她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呢？”回去的路上，付武忍不住八卦道。 “不必理她。”顾长廷仍是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