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盛大的入城式
南国本潇洒，六代浸豪奢。台城游冶，擘笺能赋属宫娃。云观登临清夏，璧月留连长夜，吟醉送年华。回首飞鸳瓦，却羡井中蛙。 访乌衣，成白社，不容车。旧时王谢，堂前双燕过谁家？楼外河横斗挂，淮上潮平霜下，樯影落寒沙。商女篷窗罅，犹唱**花。 北宋著名词人贺铸的《贺方回词》写不尽六朝古都的繁华。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明太祖朱元璋相中的这块山清水秀、虎踞龙蟠的风水宝地，如今的繁华恐怕是贺铸当年想都不敢想的。 城市的街道早已延伸出了洪武年间修的城墙外，高大雄伟的聚宝门（中华门）正对着的米行大街，早年不过是外秦淮河的河滩，如今已经变成了宽阔的街道，街道两侧商铺林立，已是繁华之极。 米行大街上已经围满了人群，人群的外围也来了不少小商小贩不停地兜售着琳琅满目的小商品。 昨天整个南京城就传遍了，说救了扬州的几位天使进京面圣，今日就到，且从这聚宝门进城。 城中百姓一大早就来到了这聚宝门外，都想看看这“天使”究竟是何等人物。 天公倒是极为做美，这几天几乎把人晒糊了的烈日今日竟然不见了，抬头看天，虽是满天乌云，但今日似乎落不下雨来，秦淮河外河上竟吹来习习凉风。 “这天使要进京，竟先把这晒死人的日头给遮住了，你要说这天使不是神仙，打死我都不信。”一个明显明是店里老伙计的老头跟旁边的一个象是账房先生的人说道。 “是啊，我大明终究受上天眷顾，竟派下天使救了扬州，如今这天使进了南京城，鞑子是莫要想来了！”貌似账房先生的人感叹着说道。 人群挤挤攘攘，大家都伸着头看向南边街道的尽头，盼着天使早点到来。 “来了！来了！天使的神车已经来了！” 前面传来的喊声让人群一下兴奋躁动起来，人们争相往前挤着，不少差役站在大街中间把拥挤的人群朝后推着。 两匹骏马小跑着过来了，马上的骑士不停地喊着：“大家退后！” 两匹骏马过了之后，不一会一阵马蹄声又传了过来，十几骑排成两排的骑兵引领着“神车”慢慢过来了。 “神车”两边各有一名骑士，除了跟其他人一样挎着腰刀外，两人背上都背着一个长长的布袋，鹰一样的目光不停地扫视着街道两边的人群。 “神车”后面是三排整齐的骑兵，看这些马上的骑兵晒得黝黑的脸庞上尽是坚毅之色，显然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卒。 罗剑一边开着猛士车慢慢前行，一边看着街道上拥挤的人群。 实在没想到自己几人到南京竟引起如此轰动，心里有些埋怨钱谦益的多事。 本来从长江上岸以后，从北面的钟阜门或金川门入城最是方便，但钱谦益坚决不同意，说他已经派人先到南京向皇上禀报过了，皇上也认为必须从聚宝门入城方可显示天使神威。 罗剑只得开着猛士车从西边绕城一大圈，这才到了这聚宝门外。 对罗剑和史可法等人在南京城的护卫，刘肇基和李成栋都是极为上心，刘肇基专门把汪思诚从军中调了出来，协同赵全一起负责众人的护卫。 刘肇基安排了二百名精锐骑兵一同前往，李成栋坚决不干，刘肇基无奈之下，只得减了一百人，让二师也抽调了一百人，李成栋这才罢休。 坐在后排的钱谦益打开了车窗，从窗户中探出半个身子，不停地向街道两边的人群挥着手，仿佛他就是天使一般，看得车里的柳兰和王强暗暗好笑。 柳如是却心安理地看着钱谦益，知道自家老爷爱出风头，今天这样盛大的场合，又有如此露脸的机会，不这么做就不是自家老爷了。 猛士车缓缓前行，不一会罗剑就看到了高大雄伟的聚宝门城楼。 看着秦淮河外河上的长干桥，罗剑有些担心猛士车能不能过去，赶紧让王强下车去看看。 王强还没下车，就听史可法说道：“兴华，但走无妨，这长干桥是石桥，结实着呢。” 慢慢过了长干桥，在离聚宝门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罗剑抬头着看着虽经二百多年风雨但依旧齐整的城墙，想起另一个时空里自己见过的中华门（聚宝门）城墙上被日军炮火轰击过后的千疮百孔，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这个时空里，绝不会再让自己的国家再受外敌如此欺辱。 “兴华，为何停了下来？”史可法有些奇怪罗剑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停了下来。 “呵呵，心里想到了一些事情，没事了，我们走吧。”罗剑晃了晃脑袋，把思绪从几百年后撤了回来。 猛士车刚刚过了瓮城，就见聚宝前面的广场上排列着整齐的士兵，一大群文武官员已经等在这里了。 汪思诚和赵全都有些不屑地看着眼前属于京营的士兵，一个个看起来倒是威风，只是看其肤色，竟是白如不见阳光的书生，显然训练极少，心想如果依靠这样的军队，想打胜仗恐怕是不可能的。 罗剑把车停了下来熄了火，车刚停稳，钱谦益迫不急待地让王强打开车门，第一个下了车。 罗剑和史可法几人也下了车，柳如是却坐在车里没动，见柳兰跟着下了车，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一众文武官员迎了上来，领头的官员中等身材，身穿一件大红官袍，袍服上绣着仙鹤，罗健知道这是一品文官才有的服饰，心里想着这人必是马士英了。 史可法走在罗剑身边，悄声说道：“这就是马阁部了。” “马阁部，久仰久仰啊！劳阁部亲来迎接，罗剑愧不敢当啊！”罗剑上前抱拳拱手施礼说道。 “卫国公亲临南京，遥草自当前来迎接，卫国公一路辛苦了！”马士英也是拱手回礼。 阮大铖从后面众文武中挤了出来，冲着罗剑拱手施礼道：“兴华，我们又见面了！”显得极是亲热。 几人见过礼后，马士英给罗剑几人一一介绍着前来迎接的文武众臣。 大部分人都没听说过，不过罗剑还是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东阁大学士王铎、魏国公徐弘基、诚意伯刘孔昭、忻城伯赵之龙。 至于熟悉的高弘图、姜曰广、吕大器、刘宗周、张慎言等熟悉的东林党人名字一个都未听到。 文武官员中，罗剑并没有看到熟悉的李沾，听说他最近又升官了，成了右都御使。 还在罗剑和朝廷官员寒喧之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喊声，随着“钦差到！”的声音近了，一顶四人抬的轿子来到了广场，跟随轿子的还有几个太监，罗剑看到了熟悉的张成。 轿子在广场边上停了下来，待旁边的太监上前掀开轿帘，从里面又走出一个太监来，看年纪大约三十多岁，脸上带着凌人的傲气，手里拖着一卷圣旨，迈着八字步朝着众人走来。 史可法悄悄告诉罗剑，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张执中到了。 “皇上有旨，请卫国公、淮扬大都督罗剑接旨！” 大太监张执中到了众人前面，展开手里的圣旨，看着一群人中与众不同的罗剑朗声说道。 罗剑一听，朝前走了两步，抱拳拱手对张执中说道：“罗剑接旨！” 罗剑的动作让张执中吃了一惊，以前就听说这天使大都督不肯下跪接旨，如今到了南京仍是这般作派，一时竟呆住了。 “卫国公为何不跪下接旨？”这时东阁大学士王铎走上前来问道。 刚才极是热情的文武官员脸上也露出不忿的表情，史可法站在一旁默然不语，阮大铖已经缩到众人后面，钱谦益在旁边也是略显尴尬。 “罗剑自从生人，从未跪过任何人，诸位见谅！如非要罗剑下跪接旨，我这就回扬州也是无妨！”罗剑朝众人一拱手，沉着脸说道。 柳兰和王强一听，转身就朝着猛士车走去。 马士英一见事情要糟，赶紧上前拦住了王铎，转身对张执中说道：“请张公公宣读圣旨吧！” 张执中还欲说话，钱谦益走到旁边悄声说道：“这卫国公乃是天使，站着接旨亦是无妨。” 张执中这才上前一步，重新展开手里的圣旨宣读开了。 圣旨很长，张执中念了半天，罗剑真是没太听明白，史可法站在旁边悄悄说道：“皇上赐了卫国公府，明日一早入朝觐见。” 罗剑一听，心道就这么点事，写那么长干啥？ “谢皇上！”朝着张执中一拱手，罗剑上前接过了圣旨。 马士英见因为接旨的事弄得大家都不是很愉快，上前说道：“卫国公一路辛苦，还请暂且回府歇息，晚上瑶草安排了便宴给卫国公接风洗尘，请卫国公务必赏光。” “谢阁部，我等定会准时到的。诸位，罗剑暂且告辞了！”罗剑应了下来，拱手朝着众人辞别。 皇上新赐下的卫国公府在石城门大街，当下上来两名骑兵上前带路，引领着罗剑等人赶往卫国公府。 钱谦益府上早就派来轿子等广场边上，见众人就要散去，赶紧上前接了钱谦益和柳如是。 史可法一声不吭，依旧上了猛士车。 罗剑上车发动车子，朝众人按了几声喇叭，本是告别之意，却又引得众人惊奇不已。 “兴华，明天觐见皇上，你还依旧这样？”史可法担心地问道。 “跪来跪去的，把中国人的一点骨气都给跪没了！宪之兄，实话告诉你，我们几个是不会跪任何人的，包括皇帝。”罗剑非常坚决地说道。 见史可法沉着脸不吭声，罗剑想了一下又补充说道： “宪之兄，在我们的那个年代，即便是对父母也没有随便下跪的习惯，鞠躬行礼已是大礼。让人下跪，在我们那里被认为是对人最大的侮辱，希望宪之兄能够理解。” 卫国公府离得并不太远，一直朝前走过花市大街，左转到了朝天宫西街，前面就是石城门大街。 猛士车停在石城门大街右侧的一幢府邸前面，罗剑在车上就看见大门前摆着两个石狮子，门上的牌匾已经书写上了“卫国公府”几个字，街道上早已经围满了围观的百姓。 把车停好，几人走下车来，门前已经站着十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朝着门里一看，两边也站着十几个丫鬟仆妇。 看见罗剑几人下车，门里门外的小厮、丫鬟尽都跪了下来。 “你们都起来，以后见到我们谁也不许下跪，不听话的请自己离开。”柳兰一见，见这么多人跪在面前，心里很不舒服，立马上前说道。 听见柳兰的话，众人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垂手躬身让在两侧。 罗剑看看大门，竟有新改动过的痕迹，原先门槛的位置还有新鲜的印迹，显然是为猛士车进门才做的改动，不知是哪位钦差回来作了详细的汇报。 先走进院里看了看，罗剑这才上车把车开进院里，停在院里的一角落。 史可法已经把院里看了一遍，走过来说道：“兴华，这院子不错，看来皇上是想把你们留在南京啊。” “呵呵，留在南京混吃混喝吗？宪之兄，有这等好事，我们就不回去了，等忙完了你自己回去吧。”罗剑调侃着说道。 史可法瞪了罗剑一眼，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罗兴华，那我也是瞎了眼睛了。” 说完史可法自己也笑了。 汪思诚和赵全已经把院里院外全都检查过了一遍，这才上前给罗剑报告说一切平安。 二百骑兵被安置在离卫国公府不远的一处仓库内，京营已经派人前来与汪思诚进行了交待，显然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没等罗剑仔细看看这国公府，旁边走上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朝着罗剑躬身施礼说道： “国公爷，小的姓李，是阮尚书安排前来伺候国公爷的管家，国公爷和几位天使有事，就请吩咐小的，请国公爷和几位天使进屋洗漱。” 旁边的史可法一听这管家竟是阮大铖派来的，当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ps：新书敬请大家支持，救推荐，求收藏，谢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