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速之客
南京城里的新年过得热热闹闹，而离沧州府只有六十多里的南皮县气氛却是有点紧张。 紧张的原因是七师现在已经驻扎在南皮县县城外，南皮县早在年前就已经被七师攻下，王强并没有把师部设在县城，而是与部队一起住在搭建在冰天雪地里的帐篷里。 一排排绿色的帐篷整齐地排列在雪地里，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已经过了正月初三，部队放了三天过年假，今天又开始了训练。 王强和副师长马千军带着几个师部的参谋站在训练场的旁边，大伙都不停地跺着脚，尽管太阳已经出来，但大家却没有从阳光里感觉到温暖，阵阵寒风仍是钻进人们的衣服。 “师长，这北方真是太冷了，不少士兵都生了冻疮，咱们得想些办法才好。”马千军一边朝手上呵着气，一边朝王强说道。 其实南京政府对七师的保障算是做得够好的了，士兵们都是戴着棉帽、手套，脚上穿的也都是棉鞋，生冻疮是因为七师士兵绝大部分都是南方人，对北方寒冷的气候不适应。 “还要想什么办法？难道每个帐篷里都弄个火炉子？咱们那还是部队吗？”王强不满地看了一眼马千军。 “师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明天去县城看看，看能不能找一些治冻疮的药，不少士兵手都冻得拉不开枪栓了，这也影响咱们的战斗力不是？”马千军赶紧给王强解释道。 “那行，就别明天了，你现在就带卫生队的人去看看，如果有就都买回来。”王强说道。 马千军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王强继续在一团的训练场上巡视着。 “师长，你来了？”一团团长谢奎跑步过来给王强敬了个礼。 “不要管我们，继续组织训练。”王强盯着正在练习班排进攻的士兵们，随口朝谢奎说道。 “我说兄弟，你这姿势可不对，哪有你这样匍匐前进的。屁股蹶起那么高，给鞑子当靶子啊？”王强指着一个士兵大声喊道。 王强几步走了过去，摘下手套从这名士兵手里接过了步枪，冰冷的枪身冻得王强浑身一激灵。 “师长给大家做示范了。大家都过来看着！”谢奎大声减着。 王强提枪一个前冲扑倒在地上，尽管雪很厚，但却是已经冻得梆硬，王强一个完整的战术动作做下来，衣服都被挂了几个口子。 王强正待要给一团的士兵们再讲讲战术时。马千军却急匆匆赶了回来。 “老马，你不是去县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王强停了下讲战术课，奇怪地朝马千军问道。 “师长，来了一位客人，我带她来见你，现在在你的帐篷里等着呢。”马千军笑着说道。 “客人？谢奎，你继续组织训练，我回去看看。”王强有些好奇，在这个地方，会有什么客人来拜访他？ 等王强匆匆回到帐篷一看。帐篷里坐两个女人，一个是中年妇人，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女子，王强进来时，年轻女子正在端着水杯使劲地喝水，虽然算不上蓬头垢面，但也显得很狼狈，王强一时并没有认出来。 “王天使，小女子李香君见过王天使。”见王强回来了，女子站起身朝王强福了一福。 “你是李香君？”王强奇怪地问道。李香君他是认得的，当初在南京就接触过，不过后来李香君跟随侯方域回到河南归德，就再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今天怎么跑到军营里来了？ 王强并不知道侯方域已经被满清朝廷任命为沧州知府，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李香君出现在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正是小女子，求王天使救救我的孩子！”李香君说着就要跪下来，王强有些手足无措，想上前扶住她。却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李香君，你不用这样，有话慢慢说。”王强只得任由李香君跪了下去，这才着急地说道。 李香君这才坐到椅子上慢慢地叙说着由来。 尽管罗剑等人来到这个时代，历史已经被全部改变了，但李香君个人的命运似乎却没有发生更多的变化。 另一个时空里李香君就是因为其曾经为妓的经历被侯方域的父亲知晓而遭到嫌弃，尽管侯方域对其仍是不离不弃，但侯父却把她远远赶离了侯家，最后郁郁而终。 李香君在当初侯方域要投奔满清时也曾劝说过他，无奈侯方域根本听不进去，只能跟随他到了归德，后来侯方域参加了满清的科举，被任命为沧州知府，侯家全家都搬到了沧州，李香君也跟了过来。 到了沧州的李香君第二年就给侯方域生了一个男孩，本以为在家里能有个不错的地位，谁料想孩子刚刚满月，李香君当初在南京的经历就被传到了侯父耳里。 历史再次被重演，李香君被赶出了侯家，连抚养孩子的权利也被剥夺，幸亏此时侯方域对她仍有些情义，在沧州城里买了一套房把她给安置在那儿。 开始的时候，李香君还能偷偷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后来这个也被侯父知道，她再也没有看到儿子的机会。 尽管看不到自己的孩子，侯方域却还时常到她的住处来，两人的感情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事情在国防军打了德州之后发生变化，李香君的住处侯方域也来得少了，以前一个月总能来个五六次，从丢了德州之后，却经常几个月见不到侯方域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终于等到侯方域来了，但这次却是带来一个让李香君做梦都没想到的消息，他们的儿子将被送到北京城作为人质。 这个注意是冯铨出的。 自从吴三桂带兵向国防军投诚之后，从多尔衮以下的满人大臣开始对汉人大臣和将领们疑神疑鬼，满满的都是不信任，尽管冯铨一再到多尔衮那里表忠心，但冯铨还是从多尔衮的话里听出全是敷衍。 不甘心被冷落的冯铨这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让北京城外的汉人大臣和统兵将领将家人送到北京城为质，他认为，如果真的忠心于满清朝廷，所有的大臣和将领都应该这么做。 尽管索尼和范文程对这个主意都是极不赞成。但多尔衮还是采纳了冯铨的建议，这让冯铨得意了很多天。 侯方域也是年前才接到满清朝廷的这个旨意，这让侯方域的脑子全都懞了。倒是侯家老太爷认为满清朝廷对侯家恩重如山，送一人到京城为质并不为过。况且并不是要老太爷亲自去为质，按老太爷的话说“贱婢生的孩子送去最是合适不过了。” 侯家老太爷在侯家一言九鼎，侯方域不敢违逆，只得同意把他和李香君的孩子送到京城为质，也不管孩子现在还不满两岁。按照朝廷给的时限，等过了正月十五，孩子就将由侯家送到北京城。 尽管李香君在侯方域面前又哭又闹，但结果却并不能改变，李香君这次没有侍候侯方域，只一人到院里低声哭泣。 李香君的哭声让侯方域极为不耐，走到院里骂了几声就拂袖而去，留下已经完全心冷的李香君呆呆看着他的背影。 倒是侍候李香君的一位妇人把她扶到屋子里，慢慢地安慰着她，说话里。妇人提到国防军已经到了离沧州不远的南皮县，说这次来的国防军也是以前的“天使”之一，还听说姓王。 李香君想起在南京城见过的王强，心里开始估摸着就是他，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那就是去求王天使救救自己的孩子。 沧州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兵营，大街到处都是满清的士兵，李香君只得借着知府家人的名号这才偷偷出了城，在妇人的陪同下奔波了几十里，一路打听着来到了七师的军营。 尽管早就看不惯侯方域。但王强实在没想到侯方域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听着李香君的哭诉，王强有些为难。 部队行动是有计划的，现在清兵已经在沧州一线集结了大量兵力。七师并不会单独进攻沧州，尽管对战斗力极为自信，但面对几十万清兵，王强也没这个胆子孤军深入。 见王强露出为难的神色，李香君的心开始沉了下去，她已经想好了。如果连王强都救不出她的孩子，她就准备死了算了。 “师长，我倒有个办法。”马千军也看出了王强的为难，现在让七师为了救一个小孩而提前发动对沧州的进攻，这肯定是不现实的，马千军也是想了半天这才对王强说道。 听见马千军的话，李香君的脸上又露出希望的神色，只眼巴巴地看着王强，等着他说话。 “师长，咱们到旁边说吧。”马千军却并不在这里说出他的办法，把王强拉到了指挥帐篷里。 “咱们安全部不是在沧州有人吗？也许他们能有办法在孩子送到京城之前把孩子偷出来？”马千军对王强说道，尽管军中将领一般不能指挥安全部的人，但王强不同，马千军当然知道这一点。 王强低头沉思着，他在想为了救李香君的孩子，而让安全部的人有可能暴露，更有可能影响接下来的作战行动，这样到底值不值。 想了半天，王强才抬头对马千军说道：“你马上到南皮县城与安全部的人联系，让他们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把李香君的孩子给偷出来，如果危险性太大就算了。跟他们说，这是我的意思。” 马千军答应了又带着卫生队的人继续朝南皮县城赶去，王强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李香君，我明确跟你说，我们已经在想办法，如果能救出来，也就这几天的事，我会安排你到南皮县城里住下，你就在那儿安心等消息。如果这次实在救不出来，那也没关系，毕竟孩子是到京城去做人质，不会有生命危险，今年我们肯定要打进北京城，到时候也会救出来的。” 听了王强的话，李香君又要起身给王强跪下，王强又些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不喜欢人下跪，你再跪来跪去，你的事我不管了。” 听到王强的话，李香君赶紧站起来朝王强福了几福。 “你不用说感谢的话，你们能不能把你在沧州城见到和听到的情况详细给我说说？”王强坐了下来，对李香君和妇人说道。 按照作战部署，等黄得功率四师、六师和马应魁的守备师扫清沧州外围，就将对沧州发动进攻。情报天天都在送过来，王强对沧州城的一切并非不了解，问问她们只不过想作一些证实罢了。